第27章

張角只留下不痛不癢人盡皆知四句話，隨後便趁著夜色神不知鬼不覺溜出大牢，留下呆坐於木板上的小然若有所思。

這夜他整晚沒睡，時不時想拿出小冊子出來看看，可是獄卒走時把油燈熄滅，留下滿洞黑暗，這又似乎是有人故意安排，那種想得到卻又得不到的痛苦，讓他輾轉反側。

當次日太陽升起，一小束陽光穿過石縫，小然懶懶睜開眼睛，他快速解開腰帶，迅速翻出小冊子，並將它攤開在那束陽光之下，可惜光線太弱，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跡。

「哎」他長嘆一口氣，隨即又將東西收將起來。

想起昨晚夢中與母親相會，他有多少話沒說出口，又看到遠方煙塵大作，那是古代幾十萬人的戰陣展開，硝煙四起，夢似乎很長，有些場景想不起來，像是跨越千年般。

此時牢門被打開一條縫，有顆腦袋小心伸進來，見裏面沒有別人，這才踮起腳尖輕飄進來，那人回頭把門掩上，找了半天，總算摸到火石將油燈點亮。

小然欣喜不已，不管是誰來，希望他走的時候不要熄燈，先讓自己將手中的寶貝一睹為快。

當他坐起身來望向燈光處，一臉詫異的表情。

竟然是她，那個污衊自己清白的人。

「怎麼是你？」小然脫口而出，其實他的心裏並無恨意，因為這個女人的美麗，可以彌補內心的不足。

那張臉上似乎有淚痕，此刻低頭不敢看向小然，只是靜靜地站着。

「你是特地來看我笑話的吧！」小然轉過身去，如果真是這樣，即使那張臉太漂亮，他也不想再多看一眼，紅顏禍水，這話一點都沒錯，只怪自己看錯了人，在天師等人面前出醜。

「沒，我不是！」尷尬的聲音滿是溫柔，暗藏着無盡羞愧。

「那你還來幹什麼，要不是你...」小然再次轉過臉來，伸手指著對方。

「我，我想跟你解釋，昨天的話真不是本意，是有人安排...」小姑娘的臉瞬間漲到通紅，那是說謊的顏色。

小然自然知道是有人安排，那個人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自他第一天進入這座洞府，有人就將他當成敵人。

「老長阿四對么，那你為什麼要聽他的，這裏不是天師作主的么？」小然想問個明白，到底是有人威逼她，還是為了某種利益任人擺佈。

對方突然卡住了，像是在思考如何做答，或許別人的要挾仍在繼續，讓她不敢將真象的細節說出來。

那個叫若煙的女子此刻看上去很可憐，表情讓人心疼。

「不是，是天師！」

這話從她嘴裏吐出來，把小然嚇了一大跳，看來自己猜錯了，小看了天師張角，這一切竟然是他安排的？

「你說什麼？」

「天師說有件大事要託付於你，但是明面上不妥，於是想了這個辦法！」

「這麼說，你是天師的人？」小然想伸手打自己嘴巴子，難怪張角隨意便能記住若煙這個名字，她自然是親信無疑，至於是不是張角的人，那定當別論。

「我，我是天師收留的孤兒，他待我如同己岀，自然要聽他的話！」若煙覺得不該在這個人面前坦白一切，可是自己偏偏又是那樣的相信他，因為這個人自打第一次見面，便讓人感覺到與眾不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想想這一切都清淅了，張角想將小冊子交由一個不起眼的小羅羅保管，這樣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但是又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於是選中了小然。

小然瞬間成了金童，但是他的出現無疑會引起洞府內外各勢力的注意，光明正大的重用肯定會引人懷疑，只有使用一起一伏的手法，在牢獄里交接一切，這才是最安全的。

「我明白了！」小然傻傻坐回木板上，自己顯然只是別人手中的一杖棋子。

不過這個女孩能偷偷來見他，告訴他一些東西，說明她對自己擁有某種感覺。

「你既然是天師的人，那是他讓你來的？」小然冷目問道。

「不是，我是偷偷來的，還給你帶來兩個胡餅！」若煙說着將手伸進腰間，從青帶上取下一個紙包物，並通過牢柱間隙遞進去。

一股幽香從紙縫間飄出，小然感覺到十分飢餓，畢竟從昨天中午開始就沒吃過東西。

「吃吧，這是我親手烤的，我必須馬上離開了，時間太長會被人懷疑，下次再來看你！」若煙臉上浮動着急切，看來這間牢房的看門獄卒她是認識的，想來也不奇怪，這兩個人都是天師的親信，下屬之間也講情份。

頂不住餓意，小然起身走向前去，雙手捧過紙包。

「吃吧，我走了！」若煙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顯然也是第一次干違規的事，緊張得很。

小然想說聲謝謝，可是對方走得急，不過好在，她並沒有將洞壁上的油燈熄滅。

三口並作兩口將香噴噴的胡餅狼吞虎咽下肚，身體的滿足感增強不少。

回味方才若煙看他時的表情，有種戀愛的感覺，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單相思。

他靜坐幾分鐘，確信不會再有人進來，於是急忙把小冊子從腰間解下來，迫不及待翻開第一頁。

紙上面用很粗的筆畫描著一個人的姿態，下面畫着些八卦符號，小然並沒研究過玄學，所以壓根不認識，不過圖畫還是看得懂。

那個人雙膝彎曲八字排開半站半蹲。雙手抱成球形伸向前方，雙目緊閉，像是太極的初式，不知道這個動作有啥用，小然又急匆匆翻到第二頁。

第二頁只有一顆人頭，像是在吸氣，有根線加箭頭拉得很長，應該是示意吸氣很慢很長。

他又翻開第三頁，又是一顆人頭，它在呼氣，也是很慢很長。

「什麼鬼！」小然心裏罵到，這還不如小人書，至少小人書里的故事可以解悶，這像本四歲小孩的塗鴉書，難道自己被騙了？

於是無心再翻，將書狠狠丟到地上，顯然有放棄的想法。

或許張角就是為了測試他一下，先丟個假的太平經看下自己反應？

那麼，若煙進來就是刺探情況的，看自己有沒有偷看天書？

那麼，他突然意識到不對，馬上撿起小冊子，按原樣封裝到腰帶里。

等他剛好捆綁上，牢門便被人推開了，透過燈光可以看到，那個跟有張角後面看似普通的獄卒伸腳進來，雙眼四下看了看，面無表情將油燈燈繩上的火光掐滅。

好險，小然深呼吸幾口氣，差點就露陷了，看來這個張角不簡單，真不簡單。

他重新躺到木板上，又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捋了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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