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說動

從派出所和工商局出來，李東遠一時無語。

張越搞懂了李東遠的意圖，有些啼笑皆非，這小孩兒莫非以為她是個傻子吧，又鬆了一口氣，心想這下看他怎麼拒絕。

「查清楚了，是不是個好公司？一無案底，二無官司，營業額一片大好，怎麼樣，這下總該相信我沒受騙吧。」

李東遠一臉便秘，「既然這麼大個公司，怎麼會和你合作？也許是某些人頂著大公司名義行騙，讓你被賣了還替人數錢呢！按照正常邏輯，這種營業額上億的公司怎麼會和你合作，人家圖你什麼？圖你會養豬？」

張越道，「還真就圖我會養豬！再大的公司也要靠小養殖戶撐起，沒有建築好地基也造不了大房子呀。我都了解了市場了，我們縣還沒有養豬大戶，我要是去申請，一準通過。農民進城務工，拋荒的地越來越多，散養的生豬越來越少，豬場養豬模式必定會成為肉類供應的主導。要是能抓住這個機會，就能發家致富啦。」

李東遠看不上，「總是脫離不了農民被剝削的窠臼，你怎麼不讓別人賺辛苦錢，你來賺中間鬆快錢？」

「你是說搞銷售嗎？」張越連連擺手，「我是老實人，承擔不了那風險，也沒有那個能力資質。笨人掙個辛苦錢開心，聰明人掙個腦力錢快樂，大家各有所長，各有所得，有什麼不好。代公司養豬是很成熟的模式了，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互聯網嘛。隨便上網一查，就知道我不是被人洗腦，而是確有其事啦！」

李東遠要去查什麼互聯網嗎，那當然不能夠啊！他自己的生活過得一團亂麻，哪有那個國際心情管別人。

跨上哈雷，「大姐，你好聒噪。」

張越拽著李東遠，「東遠兄弟，既然都到縣城了，不如去省城走一遭嘛。你親自和公司經理談一談，再到他們合作的養殖場看一看。其實網路的東西我也不懂，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親自跑一趟過一眼，就知道我是真的想搞事業，而不是異想天開了。你不是怕我上當受騙嗎，實地去考察考察，不就清楚了。你現在都是父母官了，要替老百姓著想呀。你要是幫我辦成了事，以後大隊選書記，我第一個投你的票好嗎？」

李東遠氣笑了，「我要是選書記，還欠你那一票嗎？」

「是是是，你前途無量，民心所向，那就更應該替農民辦實事啊。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一上來就辦成件大事，也是你的政績不是。幫幫我吧，李東遠。」

李東遠抓著車把，「餓死了，我要回家吃飯！」

張越熱情地道：「吃飯好說，吃飯好說，我請你吃大餐去！全豬宴，吃九大碗，包管你吃得滿嘴流油！你這架摩托車是什麼牌子呀，好洋氣的，速度好快呢。開拖拉機進城要一兩小時，我們半個小時就到啦。去省城的柏油馬路打得極好，路況比我們的石子路好多了，要是開車去，最多兩小時就到啦。現在不到11點，兩個小時去省城，正好能趕上公司飯點。你還從來沒看過幾千幾萬頭豬兒在一起養的場面吧，可壯觀了，你小時候那麼饞肉，一定很喜歡看到那麼多肉吧。」

幾千幾萬頭豬擠在一起，那不得被豬屎堆熏死了，可沒聽說哪個饞肉饞得去看活體的！

李東遠斜眼道，「又是投票又是政績又是請客，花樣還挺多，這麼能幹怎麼看到前婆婆怕得跟個避貓鼠似的。」

張越臉色微變，「我總會客服困難的，總不能一輩子漂泊在外，活在從前。」重新揚起笑臉，「以前靠男人、靠婆家、靠娘家，行屍走肉一般活著。自從脫離了他們，我才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無論工作有多苦，條件又多差，便是流浪街頭，我都是開心的。靠自己努力生活，勇敢面對明天才是最好的人生。東遠兄弟，我文化少，只懂得埋頭苦幹，很多東西都想得不周到，你是見過大世面的大學生，幫幫我，好不好？」

李東遠嘖嘖兩聲，心想外面的世界真是造就人，出去打個工，還有改頭換面的效果。誰能料到曾經逆來順受的小媳婦如今這麼能軟磨硬套，把他這樣憊懶的人都說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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