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亂臣賊子，死有餘辜

黑壓壓的一片，凌亂的發，刺眼的囚服，曲家上上下下三百餘口，上到九十歲的奶奶，下到不滿周歲的外甥……

除了她，全為階下囚。

曲遠瑤顫抖地下了幾步階梯，她的眼神飄忽不定，一會看向曲定山，一會看向曲隨之。

曲定山和曲隨之身受重傷，面色清灰，嘴唇無色，他們的眼神都不約而同第避開了曲遠瑤。

「為什麼？阿思，為什麼？」

她的爹爹啊，南辰國的開國元勛，三朝元老，位高權重，手握軍權。一輩子在戰場叱詫風雲，先皇都尊他敬他，免他御前跪拜禮……

他現在卻跪着，傷痕纍纍，全身無一處完好。

「阿爹——！」

曲遠瑤一席大紅嫁衣，覆蓋了台階，她幾乎站立不穩，跌跌撞撞地來到曲定山面前，就要伸手扶他。

曲定山目不斜視，眼底儘是厭惡和唾棄，他打掉了曲遠瑤的手。

「我曲家打下的百年基業不值錢，上上下下三百餘人的命不值錢，都比不上娘娘眼裏的心尖人。我沒有你這個不知廉恥，趨炎附勢，引狼入室，毫無家族責任感的人做女兒！我曲家上上下下，從軍出生，既不貪生，也不怕死。」

情緒激動處，曲定山劇烈地咳嗽，曲遠瑤正要去給爹得拍背，她的手還沒碰到曲定山，就被哥哥曲隨之憤怒地拍掉。

曲定山乾嘔出一大口鮮血，抬手制止了曲隨之。他顫抖地伸出食指，指著曲遠瑤，哆嗦如篩：

「從今以後，曲家與你，無半點關係！我不是你的爹，你也不是我曲家的孩子！」

曲遠瑤不相信顧慎思會如此不顧情分。顧慎思難道忘記了他的皇位是怎麼來的嗎？

沒有曲家明確的站隊，他怎麼可能有機會站在高台之上，受萬人朝拜？

沒有她的十里紅妝傾囊相授，他如何有錢訓養軍隊？

如今，他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一切，就把曲家當作束縛他的障礙，要連根除去，連一歲的小娃娃都不放過？

顧慎思居高臨下，似笑非笑的臉上依舊是她熟悉的溫潤，人畜無害，曲遠瑤此刻只覺他如此陌生，彷彿她從前認識的顧慎思從來不是他。

「遠瑤，曲家謀反，我為自保，不得不誅殺他們。」

撒謊！他撒謊！曲遠瑤眼底佈滿淚痕，她跪下膝行，順着台階，跪着爬到他的面前。

「怎麼，遠瑤，你沒聽到他說，你不是曲家的人？」顧慎思沒有扶她，依舊是柔柔和和的傾身，用指腹擦拭了她眼角的淚。

刻意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輕語。

「別辜負你爹爹和哥哥的一番苦心。戲演得那麼假，我要陪着耐心才不揭穿的！」

曲遠瑤渾身一僵，顧慎思深不可測的眼底帶着一抹殺意，他的手指仿若鋒利的小刀，刀面在她的臉上冰涼地來回摩挲。

顧慎思從太監舉起的的托盤捻起一把匕首的刀尖，笑着遞給曲遠瑤，匕首的龍鳳雕把抵著曲遠瑤的心口。

「遠瑤啊，那些背叛我的人，都，得，死！」

他微微地加了一點力。

「殺了曲定山和曲隨之。你不僅能活着，你還是全南辰國最尊貴的女人，朕的皇后！」

「動手吧，遠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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