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選擇

呼！呼！

李曉七張口結舌，只覺渾身發冷，不住的喘著粗氣。

衛通察覺到不對，卻也沒有急於追問，靜靜等待著。

過了好半天，李曉七才終於冷靜下來，與衛通描述剛剛發生的一切。

「倉庫裡面有一條通道？」

衛通似乎也不知道這倉庫里的秘密，聽聞此言當即摘下背上寬刀，邁開大步走了進去。

「你看。」

李曉七跟在衛通身後，向著通路方向指了指。

「嗯？在哪？」

與李曉七預想不同，衛通顯得有些疑惑。

難道他看不見？

李曉七皺了皺眉，壯著膽子走到通路入口處：「就是這兒。」

衛通似乎也明白了什麼，走上前來，用手背在通路入口處敲了敲。

嗵、嗵。

衛通的手臂敲打在空氣上，傳出的聲音卻是敲打牆壁的悶響。

李曉七一愣，也試著探出手去，卻什麼也沒有摸到。

「難道說，只有我能看見這條路？」

幾乎是同一時間，李曉七二人腦中閃過同一個想法。

這一切，很有可能與神山館前任主人那塊玉牌有關！

「讓開！」

衛通還是不信邪，示意李曉七讓到一旁，雙手緊握斷背刀柄，手臂上肌肉繃緊發出咯嘣之聲，顯然是運足了力道。

嗡！

一記橫斬猛然揮出，卻只聽得鏘的一聲，衛通這一刀甚至沒能在他眼前這面牆上留下一點划痕！

衛通瞪大了眼睛，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個結果，但很快他便調整好心態，拽著李曉七離開了這間詭異的倉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座神山館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上任主人到底是誰？」

二人剛一離開後院，李曉七就把所有疑問一股腦地拋了出來。

他越發覺得，繼承神山館並不是什麼好事。就目前情況來看，很像是有人給他挖了一個大坑，等著他來跳。

因此，他也顧不得自己這樣問話會不會惹得衛通發怒。

「我也不知。」

衛通捏了捏鼻樑，他一刀之威甚至能將重甲兵士連人帶盾一同斬斷，剛剛卻無法對一面土牆造成半點傷害，這令他感覺很是受挫。

「你不知？」李曉七沉聲道：「別開玩笑了！是你受人託付，到遂願城把我抓來，其中內情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衛通算不上什麼好人，但縱橫江湖這麼多年卻從未說過半句假話，我說不知就是不知！」

衛通越說越氣，想要發火，卻還是強忍下來。

「我只知道，神山館前任館主姓蔣，是個實力遠超於我的世外高人。」

「遠超於你？」

李曉七嚇了一跳。

在他眼裡，衛通已經算是世上頂尖強者，他實在難以想象，比衛通還要強的人是什麼層次。

「在認識他以前，我曾自詡實力卓絕，不把世間武者放在眼裡。後來，我才明白是我自己坐井觀天。十年前的我，不過剛剛突破尋常武者範疇，邁入到武師階層罷了。」

李曉七忙問道：「那位蔣館主……」

「以我目前的層次，仍然無法估計出他的真實實力。」衛通嚴肅道：「雖然我未曾見識過他的能耐，但從他隨意教導我幾次，便將我的境界從武師拔高到掌氣級別來看，哪怕是數十年前便已成名的強者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你若想離開神山館……我這兒還有些銀子，你可以拿上當做盤纏。」

說著，衛通從懷中取出錢袋，遞向李曉七。

原本在逃出倉庫之後，李曉七就萌生了離開的念頭。可在看著錢袋的時候，他的腦袋裡卻都是衛通剛剛所說什麼武者武師。

他忽然停住腳步，腦中前所未有的冷靜。

眼前似乎出現了三條路，可供他選擇。

一，拿著這筆錢，回到鳳凰酒家繼續做他的店小二。這樣的話，他這一生怕是都要受崔鳳凰夫婦壓榨，這一輩子都只能吃那連狗都不願意多吃的菜窩頭。

二，拿著錢浪跡天涯。李曉七基本可以確定，沿著這條路走下去，自己最後八成會投入到丐幫的懷抱，成為像賀州那樣，連碗稀粥都喝不上的乞丐。

剩下一條路，就是留在這兒。

也許是之前在鳳凰酒家裡的血腥場面刺激了他，也許是剛剛逃離倉庫時，那股強烈的無力感，讓李曉七不再像之前一樣，想當個普通的店小二或者神山館掌柜的混日子。

「弱者，沒有選擇人生道路的權力。我不想做任人宰割的魚肉，就只能強迫自己變強。哪怕，留在這裡是個很冒險的選擇……」

李曉七嘆了口氣。

哪怕把神山館經營的再怎樣紅火，只要自己仍然是弱者，說不準哪天就會被圖財害命的歹人殺害。

想不讓這類事情發生，想改變自己的人生，他目前只有一條道路可選。

「我可以留下，但我希望你能收我為徒。」

李曉七猛然抬頭，認真地看著衛通。

衛通沒想到李曉七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愣了一瞬，而後點頭大笑。

「好！從我最初見到你時，就覺得你這孩子不一般，果然！果然！」

「那……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李曉七曾聽小乞丐講過類似的敲斷，見衛通答應下來，當即對著衛通跪倒，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嗯！好！從今日起，你便是我衛通的二徒弟！走，跟我去前面見你師姐！」

衛通一把將李曉七拽了起來，帶頭向神山館主樓走去。

段思蓉正坐在一樓正廳發獃，兩人回來后也沒和她多說什麼，只是將李曉七拜師一事告訴了她。

對此，段思蓉沒什麼意見，她也知道，以自己師父的性格，她這個當徒弟的就算有意見也沒用，只能認下李曉七這個師弟。

「師父，要是李曉七也跟著您習武的話，這神山館咱們還開不開了？」

「當然要開。」衛通沉聲道：「蔣館主於我有恩，既然我答應了他，將神山館傳到曉七手上，就有義務幫助他將這裡經營下去。」

段思蓉撇嘴道：「可現在這神山館里連食材都沒有，要怎麼開下去？」

衛通將錢袋甩給段思蓉，囑咐道：「你拿著這錢，去東邊亂江府內安樂城內買上一些。記得，多買些，現在是冬季，食物存放得住，就算沒有多少客人，咱們三個也能吃很久。

對了，順便買兩身衣服，你師弟這身粗布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久，別說練武，隨便跑兩步都快要散了。」

聽衛通這麼一說，李曉七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剛剛只是跪下給衛通磕幾個頭，褲管都被磨破了口子，露出了膝蓋。

「知道了。」

段思蓉不情不願地答應著，拿著錢離開了神山館。

衛通找了把椅子坐下，沉聲道：「趁著現在無事，我先和你講一些習武方面最基本的知識，省得你以後抓瞎……」

衛通講述之下，李曉七才終於明白，武人並非他想象中那麼簡單，只看人的力氣和兵刃的好壞決定強弱。

根據江湖中普遍的說法，將武人的實力境界劃分成為幾個等級。

最基礎的，便是武人層次。

這一層次的人其實就是李曉七做店小二時見得最多的，都是練過幾年，會幾套把式，沒有什麼更深的領悟，平日里也就能欺負欺負普通人的樣子。細說起來，這一層次的人也就和那些在軍營里訓練過幾年的士兵差不多，可能有些人會點特殊的本事，也比士兵強不了多少。

第二個層次，被稱為武者。

從字面看來，這一層次和武人沒有什麼區別。但據衛通所說，實力到達這一層次的人，才會被承認是真正的習武者。

這一階層的人，往往是經名師指點，練就了些特殊本領。如修鍊指法的武者，可以用指頭刺穿堅石。到了這種地步，想要殺個凡人已經是易如反掌。

再往上，就是武師，也就是十年以前衛通所在層次。

那時的他，已經能憑一人一刀屠滅整個惡鬼寨，實力可見一斑。

「如今豪俠榜上前三十的，都在這一層次。」衛通強調道：「你今年十六歲，骨骼筋絡基本定型，習武算是有些偏晚，哪怕再有天賦，五年以內都不要挑戰這些人。不然的話，等待你的只有死亡，明白么？」

「弟子明白！」李曉七認真點頭。

「嗯。」

衛通沉吟一聲，繼續講道：「為師我所知的最後一個層次，便是掌氣。這一階段，武師會從外家逐漸向內家過度。畢竟，達到武師層次，人的身體就幾乎被開發到了極致，想要實力更進一步，就需要學會修鍊並掌握氣。

對現在的你來說，這些還都是遙不可及的東西。你目前只要好好跟隨我修習外功，不偷懶就好了。

另外，我曾聽蔣館主說過，還有些人一開始就從內家功夫修鍊，最終能達到和神話里仙人一般，移山填海縮地成寸。這……你現在就當笑話聽吧。」

說到這兒，衛通搖了搖頭。

他最初也是把這些當笑話聽的，但從倉庫那件怪事開始，他便覺得，這世上還有太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而不知道，並不意味著不存在……

「師父，我現在想要迅速變強的話，應該怎樣修鍊？」聽衛通講了一通，李曉七早就迫不及待。

他給自己定了目標，在五十歲之前一定要達到和師父衛通一樣的層次。在李曉七看來，只要自己有了這樣的實力，就再沒有其他人能夠主宰他的命運。

衛通聞言，摸著鬍鬚思考起來。

「從今天開始，你就不要吃素了。你的身子骨太過虛弱，練武又很耗費身體能量，你需要補充大量的肉食。

至於練武，今晚關了店門之後，我便教你斷背刀最基礎的站姿，等你學會以後，每天晚上都給我保持最基本站姿，全力揮刀一萬次。」

「一，一萬次？」李曉七瞪大了眼睛。

他連一百以內的數都還數不太明白呢！

「沒錯，一萬次！用這把刀！」

說著，衛通把自己的斬背刀扔到桌上，那厚實的木桌被砸得都有些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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