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人才的缺席

「聖旨？」

廖淳皺眉，稍稍洗漱之後便去找張陽，剛進入軍營之中，就看見了張陽站在點將台上，前面是幾個太監打扮的人，手裏恭敬地捧著明黃色聖旨。

「什麼聖旨？怎麼在這兒？」廖淳走上台階，微微皺起了眉頭。

那為首的太監見廖淳面色不太好看，擠出了一個溫順的笑容：「將軍恕罪則個，咱家不知道這無黨郡太守換了人，只是與人打聽了張陽都尉所在，這才有了這樣的誤會。」

廖淳見他姿態放得極低，一點也沒有電視劇里那樣氣焰囂張的樣子，也就沒打算追究了，點頭道：「既如此，那就這樣吧。」

說完，廖淳與張陽拱手微微鞠躬。沒有跪。

跪這個東西，中原自身是沒有這個傳統的，在士大夫與皇族共治天下的大環境下，也沒那個不開眼的傢伙為了神話皇族的權威讓士大夫們像狗一樣跪在地上，站着已經算是不體面了，為了體現君主的仁治，士大夫們有時候還會有自己的小板凳。

所謂的跪禮，不過是異族入主中原之後，為了奴役人口更多的中原人而設立的新規矩。

大乾朝，不興這個。

即使興這個，廖淳也不會跪。

傳旨太監見廖淳還挺好說話，心裏不由得鬆了口氣，同樣是太監，皇權鼎盛和皇權衰弱時候的太監是不可同日而語的，當前便恰好處於大乾朝皇權最為衰弱的時候。

傳旨太監作為宮中老人，對這些的變化感受最為直接，近年來，每個月從京師出去的太監都有相當一部分沒能回來。

或是遭了賊，或是傳的聖旨不太好被意外死亡...

亂世，人命如浮萍。

傳旨太監振作了一下精神，既然傳旨的對象看起來沒什麼問題，那麼以并州和司隸的距離，這一趟活算是安全完成了。

傳旨太監巴拉巴拉一頓說，前面全是天花亂墜的客套話，直到聖旨的最後，才出現核心內容；

一；無黨郡與胡人衝突一事，胡人向朝廷告狀了，朝廷很生氣，責令無黨郡將擄掠的胡族俘虜放回，物資送還，並且交出主謀。

二；令無黨郡與胡族和解之後，討平并州範圍內的黑山軍。

廖淳聽完，挺直了腰與張陽對視一眼，笑了，廖淳將聖旨接過，展開看了看又合上收入懷中：「我知道了，你回去復命吧。」

傳旨太監鬆了口氣，道：「既如此，咱家就不打擾了，告辭！」

廖淳望着傳旨太監等離去的背影，拿着手中的聖旨顛了顛，道：「朝廷也真是的，既然要我們討平并州境內的胡族，卻一點支援也不提供，只靠我們自己，這也太過分了。」

「啊？」本來心情有些沉重的張陽眨了眨眼睛，望着廖淳，有些茫然。

廖淳將聖旨遞給了張陽：「去，找個會臨摹的，把上面的內容給我改稱討平胡族。」

說完，廖淳就離開了。

張陽拿着聖旨，不甘心地展開看了看，目光有些微微的凝固，末了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將聖旨收好，長舒一口氣，找人辦事去了。

小插曲后，廖淳沒自在多久，張陽又帶着人來找他了，要商討一番與周邊各勢力的外交形勢。

無黨郡一點點大的地盤，周圍卻有黑山軍、諸胡、天狼族三個大勢力。

黑山軍乃是綠衫軍殘部，首領名叫張燕，原名褚飛燕，因為認了綠衫軍首領張角為義父而改名，算是當今天下綠衫軍的合法繼承人。

原先，張陽本是并州刺史袁丁的屬下，為了響應朝廷的徵辟被袁丁送到大將軍手下為將，綠衫軍亂時，大將軍何進命張陽為無黨太守，徵募士兵討平太行山附近的綠衫軍。

當然效果不太好，張燕乃是綠衫軍中少有的將帥之才，又早有謀划，在太行山內的黑山區域建立了穩固的大後方，張陽與他碰了幾次，一直到綠衫軍敗亡，張燕退出無黨郡，雙方才罷戰。

嚴格意義上來說，張陽並不曾獲勝，只是張燕不知為何沒有在無黨郡深入發展的意思，只是佔據了并州的趙郡和太行郡，就沒進一步了，反而從無黨郡退了出去。

這其中有沒有并州窮困而冀州富饒的小細節，無人知曉。

總之，加上冀州範圍的常山郡和中山郡，坐擁四郡之地的黑山軍實力不必并州內部的諸胡弱小，以前或許是嫌棄無黨郡窮困不願再與朝廷衝突，但是現在無黨郡範圍內牛羊遍地，戰馬充足，誰也不能肯定張燕會如何選擇。

諸胡就不必多說了，廖淳這次行動針對的就是諸胡，尤其是距離無黨郡最近的上方郡內蠍胡部落，總共就百來萬人，被廖淳殺死殺散，現在不知道還能不能聚集十萬騎兵。

至於盤踞河洛二郡的褐胡，屈居塞外的雜胡、林胡，廖淳唯一能夠肯定的是他們不會罷休，至於出動多少騎兵，就看這些胡族有多少相親相愛了。

最後是天狼族。

坦白說，廖淳並沒有主動招惹天狼族的意思，畢竟，天狼族太強了。與內附的諸胡不同，天狼族可不是內附的，他就是從諸胡的位置硬生生打進并州的，並且同樣佔據了并州三個郡，而且在塞外，天狼族擁有一大片相當肥沃的牧場，乃是草原上的霸主。

不過天狼族總體雖然更加強大，卻也和諸胡差不多，只是認一個種族，並沒有團聚成一個勢力的意思，一如當前關東各諸侯，卻比他們關係更加密切一些。

廖淳暫時不願意招惹天狼族，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天狼族領地內還有大量的中原人。

與諸胡不同，河洛二郡是兩百年前大乾光武帝許給胡族的合法牧場，所以這兩個郡的中原人早就走得差不多了，沒走的也差不多同化為胡人了。

而上方郡是胡族劫掠而來，手段極其殘忍，以至於境內的中原人不是無辜斃命，就是不得不背井離鄉。

天狼族呢？

天狼族佔領的雁門、大原、龍門三郡，地盤不小，但是不適合作為牧場，再加上這些地域裏面的家族積極尋求合作，總體上來說，這裏的百姓生活屈辱歸屈辱，但是在以大原王家為首的世家協助下，還沒到崩潰的地步。。

若是要進攻天狼族的地盤，廖淳不可能像上方郡那樣劫掠一番就走。

...

這次的會議最後也沒商討出個所以然來，大家都不喜歡開會，但是又不得不開會。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問題出現了，但是沒有找到妥善的解決辦法。

就眼下的無黨郡來說，如果沒有饕餮，光是廖淳一個人，肯定不敢這樣放飛自我地搞事情。即使有饕餮，現在也只能被動選擇，沒有主動權。

上方郡已經差不多榨乾了，總不能越過上方郡進入河洛吧？

去是可以去，以饕餮的實力坑定是沒問題的，但是後方怎麼辦？無論是天狼族還是黑山軍，一旦來犯廖淳只能自己頂上，守城肯定是沒問題的。

但是戰利品呢，那漫山遍野的牛羊，豈不是讓人給順走了去？

這多難受啊~

所以廖淳決定暫時不主動出擊，無黨郡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所得，將豐厚的戰利品變成相應的實力，另外也是觀察各方的反應以做出下一步應對。

最後不是辦法的辦法；廖淳帶着饕餮領一萬兵出新門城，進入上方郡勢力範圍在雲嶺寨一帶紮營，這裏是上方郡進入無黨郡的必經之路，最是適合作為關隘的地方，只不過因為地處上方郡範圍內，以前張陽不敢過來建城，只能選擇新門城作為替代，而胡人不屑為之，因此荒廢。

現在廖淳都鬧這麼大了，自然不用在意胡人的反應，干就完了。

張陽這邊帶着兩萬兵馬入駐與黑山軍地盤交界的要塞；廖淳的弟弟廖化，帶着廖淳的副將鄭立領了三萬兵馬，入駐與天狼族交界的要塞。

關於廖化領兵這個事情，廖淳其實考慮了很久，最後手下實在無人可用，再加上廖化帶兵確實有些穩重的感覺，廖淳便將他派到了看似敵人最強大，實則威脅性最小的要塞，並且給他配了個更加穩重的鄭立作為副將。

這一波啊，這是不動如山加上老樹盤根，三萬人守着要塞，不拼個頭破血流根本打不下來，在這個天狼族內部爭勢的關鍵時刻，應當是無人願意來的。

剩下的一些士兵就一邊維護內部治安，一邊繼續操練，并州別的不多，走投無路的中原人最多，只要給口吃的，就是往死里練，也無非是牙關咬得更緊一些罷了。

況且如今的無黨郡形勢一片大好，這批當兵的第一個吃到螃蟹，自然是越發有幹勁了。

「除了少點人才之外，好像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發展~」雲嶺寨，廖淳坐在高高的山頂上，望着風兒席捲著林海綠濤，渾身通透的同時有些微人才煩憂。

如果并州，不，無黨郡，有足夠的人才使用，那麼他現在完全可以讓張陽守無黨郡，自己帶兵入主上方郡，然後進一步攻略河洛平原。

哪像現在啊，打得下地盤卻無人鎮守，實在是憋屈。

如此下去，何時才能南下荊揚？

廖淳也不是沒嘗試過從平民之中選拔人才，但是太累了太繁瑣了。

一個人的才能，不是說幾句漂亮話做幾件漂亮事就能檢驗出來的，

在這個知識被世家貴族壟斷的時代，平民連識字的機會都沒有，做的工作也多是面朝黃土背朝天，就算有些才華，也在這樣日復一日的勞作中磨滅了，方寸靈台之間只剩下如何讓家人存活下去的執念了。

換句話說，連活着都需要用盡全力的人們，如何去苛求他們還具備軍政才華呢？

所以難吶...

想着想着，廖淳面露凶光看向南方，按照這個世界的統一認知，豫州潁川乃是當世才學最出眾的人才聚集之地，類似於戰國時齊國的稷下學院。

「說不得，得耍耍混了~」廖淳邪魅一笑，心中有了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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