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室之亂

第二章 周室之亂

話說殷武庚被幾個神秘人帶走。不一刻,一行人馬已來至朝歌城東的衛國都城。那將領引著武庚進了城,徑直來到了一座府邸。

武庚也讀過些詩書,識幾個字。那府上正書著『管叔府』三個大字。武庚不由心思:「聽聞這管叔是武王的弟弟,不知道找我有何事?」心中不由一陣忐忑。

「公子,請入府!」幾名侍從立在府前迎候眾人。武庚下了馬跟隨侍者進入府內。

只見大殿之上,早已立着三人。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朝歌城外三城的城主:管叔姬鮮、蔡叔姬度、霍叔姬處。三人一見武庚到來,皆上前笑臉相迎:「早聞公子大名,一直無緣拜會,今日得見真是吾等之幸!」

武庚自懂事起身邊所見儘是市井之人,何時與這達官貴人有過交往?所幸貞妃平日教授禮儀不曾忘記。便也答禮道:「小子乃一介庶民,怎敢受三位大人之禮。」心中卻思:「我同娘親居朝歌五年有餘,這三人從未看過我母女半眼,如今這般相待必有緣由。」

姬鮮拉着武庚的手,笑道:「來,殷公子請坐。」四人遂對面而坐。姬鮮命人擺下酒品瓜果,又散了左右,舉杯對眾人道:「來來!你我先同公子共飲一杯!」

武庚從未喝過酒又不好折了三人面子,遂勉強呷了一口,只覺一股熱流燒心而下。暗自叫苦:「常聽人說酒乃穿腸毒藥,果不其然!」

少時,酒過三巡。姬鮮開口緩緩對武庚道:「想必公子已有耳聞。我大周立國五載有餘,如今卻天降不幸。武王駕崩,舉國悲痛!」

武庚道:「武王駕崩,真是大不幸。」

姬鮮又道:「武王有仁慈之德,當年赦公子待罪之身,公子可還記得?」

武庚忙答:「武王乃仁君,如我之再生父母,武庚從不敢忘!」

姬鮮微微一笑,道:「可是如今武王屍骨未寒,就有人妄圖奪位,分我姬氏天下!」

此言一出,武庚略帶的幾分醉意早隨一身冷汗出了個乾淨。其心中暗思:「真讓娘親說中了!莫不是恐我造反?」忙捂著嘴咳嗽了幾聲,穩了穩心神。

姬鮮笑道:「公子勿驚。俗話說『父死子繼,兄終弟及』,武王駕崩,其子尚幼,我乃是武王親弟,論資格我才應繼王位。奈何周公旦這老賊名義上立姬誦為成王,實則自己把握朝政一手遮天!真是人神共憤!」蔡叔、霍叔紛紛附和:「正是!正是!」

武庚聽罷這番話才稍稍將心放回肚裏:「原來是他們王室內訌,與我何干?還是速速辭了這三人為上。」遂道:「此乃王室之事,我只是一個外人,哪有資格言語?」

姬鮮上前握住武庚的手,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公子此言差矣,若無大周,公子此刻恐怕已是天子。況公子乃大商血脈之正統,就沒有想過為父報仇,重振大商?」

武庚聞言心中暗思:「這莫不是試探與我?」遂站起身來,俯身在地拜道:「我雖為紂王之子,但得武王大恩豈敢有反心?我母子二人居於朝歌城內,日日砍柴漿洗度日,請三位大人明鑒!」

姬鮮笑道:「此處只你我四人,八隻耳朵,不必掩飾。實不相瞞,今日請公子來正有一事相求。」

武庚心中已有不祥之感,遂問:「不知大人所說是何事?」

姬鮮道:「如今大周遺民頗多,又有一班舊臣時時有復商之心,眼下公子若舉此大旗與我三人合力攻下鎬京,奪了天子之位。我願與公子共享天下!」

武庚做夢也難料到姬鮮口中竟說出如此話來,心思:「此番禍事不小!他既然敢將這些告知,若我不允必性命難保。也罷,我死不打緊,我一死便不會連累娘親。」遂猛然甩開姬鮮,後退一步大聲道:「我雖年幼,但得母親教誨也知仁義。正所謂天道有數,我父信妲己、誅忠臣、盡失人心,大商之滅乃是天意!你身為周臣,更是武王親弟,不思報國反而為一己之私企圖造反。武王在天有靈豈能瞑目?」

姬鮮聞言,臉上陣陣赤紅,惱羞成怒道:「大膽小子!我等念你身份禮遇有加,不想你竟然冥頑不靈!」遂一拍手,侍衛從後殿帶上來一人,武庚一看驚的三魂出竅!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貞妃。

武庚大叫道:「娘親!」

姬鮮冷笑一聲:「今日我既然將話說與你聽,豈會讓你母子離去?素聞你頗有孝名,如今母親性命就在你一念之間。允是不允?」

武庚一見母親被制,頓時亂了方寸。貞妃斥道:「庚兒,武王待你我母子不薄,絕不可因我做出大逆不道背信棄義之事!」

姬鮮聞言從侍衛腰間抽出腰刀架在貞妃頸上,狠狠道:「若不相叢,你母子今天休想有命!」

武庚忙叫道:「且留我母親性命,我答應便是!」

貞妃性格直率剛烈,今日見狀心知武庚為孝心所累,心急如焚:「若我不死,庚兒必被歹人利用,做下天大惡事遺臭萬年。」遂將心一橫,一把搶過腰刀抹頸自刎。只見一股熱血濺出,噴了姬鮮滿面滿身,貞妃隨即倒在地上氣絕而亡,那頭上珠花滾落在武庚腳邊。

姬鮮忙掩面怒道:「大膽賤人,快拖下去!」

武庚見此慘狀早驚的呆若木雞,如今世上唯一的親人也離他而去,情何以堪?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只將珠花緊緊攥在手中。此時一股氣血猛然上涌,武庚一口鮮血噴出,眼前一黑暈厥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武庚再睜開眼時,只看見四周一片漆黑。不由心思:「我在哪?莫非已經入了地府了?若入了地府便可以和娘親相聚了。」

突然耳邊傳來水滴的聲音,身下冰涼的青石激的武庚一哆嗦。一縷光線從一扇小窗戶照了進來,打在高大的木柵上。武庚此時才知道自己已身在冰冷的牢獄之中。

武庚上下摸索片刻,從袖中取出一個珠花,這正是貞妃的遺物。武庚睹物思人悲從中來,不由嘆道:「蒼天!可憐我母子,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只想平靜的過活一世,不想卻遭今日之劫。」不覺兩眼含淚。

忽然間,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一人踱至木柵前,笑道:「殷公子,這裏可還舒適?」

武庚抬頭一看不禁兩眼冒火,來人正是姬鮮!

武庚怒道:「無恥小人,我母子二人與你何仇,要害我性命?如今為何不殺了我?」

姬鮮聞言笑道:「可憐小子,我早先給你指路你卻不走,如今這般又能怪誰?我等早已定下計策,借你之名引殷商舊臣叛亂。等裏應外合奪了天子之位,那時再殺你也不遲。」說罷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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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大周立國之後,殷商遺民有些依然懷念大商,不服管束,經常在各地發生叛亂。三叔(管叔姬鮮、蔡叔姬度、霍叔姬處)利用武庚之名,散播謠言,稱要復興大商;同時污衊周公旦,說其打算謀害成王篡位,企圖起兵造反。不到一月,朝野內外烽煙四起。

此時姜尚封神已畢,自武王駕崩后不願久留朝中,遂告老還鄉去了。如今周國大事均由周公旦處置。

周公旦以成王之命率軍東征,再一次返回牧野,殺向朝歌。早有準備的三叔挾持武庚,親自帶殷商舊部瘋狂反撲。但是武庚由始至終不屈從三叔挾持,不發號令。故軍心不齊,一戰即潰,不多時叛軍全部瓦解。

三叔一看大勢已去,唯有挾持武庚欲逃亡北方,以圖東山再起。周公派大軍圍追堵截,終於擒住四人。之後管叔被處死,蔡叔被流放,霍叔遭貶斥。唯剩武庚一人被押入死牢,三日後斬首。

武庚入了死牢已知生還無望,只嘆道:「自出娘胎飽嘗冷眼,之後國破家亡流離至今。本想做一世平民百姓也不可得,罷了!如今世上再無留戀,一死了之正合我願!」正是:

本是一片赤子心,如今卻成階下人。

三日後,周公旦親自到校場監斬殷武庚。

時辰已到,周公旦命人帶上人犯。

監斬官喊道:「帶反賊殷武庚!」

只見武庚手腳皆帶鐐銬,披頭散髮,但雙目有神,步履穩健。行至周公面前,跪拜曰:「罪人殷武庚,拜見周公。」

周公旦見武庚面目堅毅,眉宇清正,已有幾分喜愛。遂問:「武庚,你乃紂王之後,武王仁德不忍殺你,把你貶為庶民。你為何不思報恩,反而勾結三叔造反?」

武庚面不改色,嚴詞道:「稟周公,罪臣雖是紂王之子,但受武王恩惠。豈是恩將仇報之徒?實是受三叔所迫,不得已身陷賊窩。一死何懼?但我實無反心!皇天可表!」

見其儀錶不俗,一身正氣,周公旦心中一時猶豫不決。但是轉念一想:「此子非池中之物,今番便不是他主謀,但他畢竟是商紂血脈,況商的遺民眾多,難保以後不會造反。我受武王之託,輔佐大周,若因今天一念之仁而日後鑄成大錯,悔之晚矣!」遂狠下心來,厲聲道:「大膽逆賊!你所犯之事眾人親眼所見,豈容你抵賴!念你是商朝血脈,留你全屍,死後葬於商皇陵。」

周公旦遂發令處斬武庚。武庚長嘆一聲,向天三拜,道:「我殷武庚頂天立地,今天雖死無憾!」遂上了斷頭台。

欲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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