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前世飛雪掩骨香

那是年後的第一場雪，簌簌而下的雪花美得彷彿是散落在空中的梨花……

東啟國皇城潯陽。

本該繁榮的街道上此時卻空落落的。只偶爾有人會試探性地推開家門，探出腦袋看向皇宮方向。但也只片刻，便又會面有駭色地縮回脖子，再次多進屋裏。

「顧子辰，原來你隨身帶了數年的小廝竟是個女子？」

一襲明黃色龍袍的王稽坐在高處的龍椅上，把玩着手中的玉骨摺扇，儒雅風流的面目逐漸扭曲。

他的腳下踩着一名面色青白女子。女子烏髮散在四周，被染得血紅的青衫幾乎遮不住她身上遍佈的傷口，有拳腳傷的，有鞭笞的，有刀割的，有鐵烙的.

「她啊，還痴心妄想地要行刺朕，哈哈哈哈，你說可不可笑？」

王稽癲狂地笑着，絲毫不在乎殿外遍地縱橫的屍體，和四周凄厲詭譎的哀嚎。

「所以啊，朕命人扒光了她的衣裳，綁在太曄池旁三天，供全皇宮的人觀賞。」

言罷，王稽的腳在女子的背上用力一踩。瞬時間，鮮血便沿着女子身上錯綜複雜的傷口流下，滑過高台，落在殿內的石磚上。

「滴答——滴答——」

「嘖嘖嘖，真是可惜了朕這上好的白玉青花磚，你看都被染紅了。」

大殿門口，顧子辰清冷的眸底在微不可見地顫抖，但他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王稽，你究竟想要什麼？」

「呵呵，我想要什麼？」王稽將摺扇一下下地敲在掌心，「我想要長生不老，想要世人皆對我俯首稱臣，想要的我王稽永掌天下皇權，想要你顧子辰.生不如死」

「事到如今，你還在做着這等春秋大夢嗎！」

「春秋大夢？！」王稽突然怒吼道，「顧子辰，還不都是你！若不是你，我已然達成所願了！」

「你口中的達成所願，是要奪走三千無辜嬰孩的性命！」

「那又如何！整個東啟都是我的，天下也終將是我的！屈屈數千幼子能助我完成大業，那也是他們的福分！」

「你瘋了。」

「我瘋了？哈哈哈，我是瘋了。我是被你逼瘋的！」

王稽一把提起腳下的女子，左手死死地掐在她纖細的脖頸上。「聽說，脖子被扭斷的時候會有一聲脆響，咔嚓，好聽得緊。顧子辰，你想聽聽看嗎？」

小六隻覺得呼吸越來越不順暢，周身的血氣都被扼在了喉間。她用力地掀開眼皮，向著風吹進來的方向看去。

朦朧中，小六似乎看到了一個挺直俊雅的身影。只是太遠了些，她看不到那清冷眸底滑過的慌亂無措。

「公子.」

王稽詫異挑眉，「喲，你這『小廝』受了那麼多罪，竟還沒斷氣？呵呵，果然賤人的命都硬。」

王稽的雙眼死死盯着顧子辰，斜勾的唇卻湊近了小六的耳邊，道：「怎麼，你想求你的公子救你嗎？嘖嘖嘖，真是可憐啊。」

「公子.」小六費力地牽起嘴角，對着記憶中如謫仙的男子和殿外的茫茫一片道，「屋外的梨花真.真美啊.」

突然間，王稽鳳眸狠戾地眯起，他將手中摺扇展開，迅速一劃。

「不要！！」顧子辰痛徹心扉的叫聲在空蕩蕩的大殿中回蕩。

小六隻覺脖間一涼。天旋地轉間，咕嚕嚕，她就滾到了他的腳邊。她那雙杏仁般的眼也終於失去了往日裏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死灰。

身首異處，這就是小六以為的，她前世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