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大姐

秦爺爺經營的是喪葬用品店，以前主要是冥幣冥紙、元寶蠟燭、紙人紙馬。

後來年紀大了之後就很少動手，賣的東西也變成了工廠里流水線生產出來的商品。

只有熟人介紹來的老爺子才會親自動手，後來就變成了爺爺指導，秦遠動手。

爺爺走了之後，秦遠的技術至少得了爺爺五成真傳。

就這還是因為他天生適合吃這口飯才能達到的水平。

不過除了給爺爺和幾個熟悉的街坊家裡的老一輩製作過紙人紙馬之外，秦遠也很少動手。

不在乎的人認為從流水線上下來的產品和手工製作的沒什麼區別，價格貴除外。

反正都是燒給死人的，何必計較那麼多！

所以秦遠光有一身本事，卻沒有多少用出來的機會。

不過用的少不代表沒有用。

因為他製作的紙人紙馬、花圈元寶比較精美，很多識貨的人和「人」都願意來他這裡購物。

不管是什麼人，來了就是客。

這是爺爺告誡秦遠的話，並且囑咐他一定不要好奇客人的來歷和目的。

客人花錢，他們賣貨，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要過問。

除非客人主動詢問或者提出要求。

迷迷糊糊的秦遠為什麼會想起這些，與他要面臨的情況有關嗎？

當然有了。

他現在還記得曾經接待過的一位客人，當時他也是迷迷糊糊的感覺，不過那次他沒有喝酒，應該是正在睡覺，然後突然醒來，接待了對方。

直到第二天，秦遠想起昨天晚上根本沒有給客人開門，賣完東西之後也沒有關門。

看著緊緊關閉、完好無損的大門，秦遠的睡意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撞鬼了！」

一大早秦遠就精神了起來，整整一天都沒有犯過迷糊。

現在他又感到了熟悉的感覺。

絕對不是喝多了！

秦遠敢肯定自己絕對不會因為喝了兩罐啤酒就變成現在這樣，絕對是因為其他原因。

「最終還是沒有活到十八歲嗎？」

秦遠心中湧出了無盡的不甘。

爺爺去世之後這三年，他為了活下去做了那麼多努力。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要活下去！」

秦遠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惡意，這絕對是一位惡客。

但惡客也是客，惡客上門也得接待。

秦遠稍稍適應了現在的狀態，當他凝神之後，大腦的眩暈感就會減輕很多。

但是周圍的寒意讓他對自己居住了十幾年的屋子感到非常陌生。

「這還是我熟悉的家嗎？」

「噠噠噠......」

秦遠聽到樓下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

奇怪的是這清脆的聲音似乎直接出現在他的腦子裡而不是耳朵中。

「乖乖！真是遇到鬼了！還是個惡鬼！」

光是氣勢就讓秦遠渾身發顫了，肯定不是一個和善的主，而且結合自己應有的命運，他怎麼會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來者不善！

但他還是得下去，否則一會兒等「他」上來會更加麻煩。

秦遠走向幽深冷寂的樓梯口，往日每天上下數十次的樓梯此時彷彿是一張深淵巨口，走在樓梯上好像在走進一隻惡獸的肚子。

就算下一步就是深淵，秦遠也得走下去。

噠，噠，噠......

秦遠的步伐很穩，寒意越來越強，不知道是因為靠近樓下緣故還是秦遠的速度太慢讓下面的存在有些生氣。

「呼！」

秦遠沒有琢磨是什麼原因，只是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下了樓。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秦遠終於來到了一樓，這裡還擺著兩套紙人紙馬，在客人的映照下，他們彷彿活了過來。

嘶......

這曾經是秦遠最想要看到的事情，現在卻成了令他恐懼的事情。

不是他葉公好龍，而是他想要看到的活的紙人是爺爺或者他自己製作出來的，不是這種受其他影響活過來的。

與後者相比，自己做的顯然更加安全一些。

當然也只是可能安全一些。

這種東西誰能保證一定安全？

再說他現在也沒有這個能力，沒準真看到它們活過來自己就會想方設法把它們燒掉。

就像現在，看著馬上要活過來的紙人紙馬，秦遠心中想的正是用什麼辦法把它們燒掉，就算最終沒活過來，明天也要把它們燒乾凈。

爺爺那邊應該不會害怕這種東西了，還是燒給他好了！

不過它們可不是正主，真正的客人還坐在前面的椅子上。

這還是秦遠第一次見到會坐下的「客人」。

「你好，請問需要什麼？」

秦遠上前，用多年的意志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問道。

有些事情真是越明白心裡越恐懼。

秦遠此時寧願自己什麼也不懂，可是看著三米之外穿著紅色長裙，面帶淡淡微笑的女人，他不害怕都難。

正所謂不怕鬼哭就怕鬼笑，一個穿著紅衣、沒面帶微笑的女鬼，她要是暴走，整個鎮子都要化為鬼蜮。

秦遠的爺爺雖然沒有傳下什麼降妖除鬼的手段，但他交給了秦遠很多規矩，只要守好規矩，不至於死的那麼快。

可是那些玩意兒對面前這位大姐沒用啊！

紅衣大姐姐緩緩抬頭，一張白皙、精緻的臉足以讓眾多美顏戰神羨慕嫉妒恨！

櫻桃小口，柳葉彎眉加上高高的鼻樑，讓秦遠在她臉上看到心動。

只是繼續向上看去，一頭烏黑的長發，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哎？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兒！

就在秦遠心裡作死一般評價著紅衣大姐姐的時候，他沒有發現她嘴角翹起的弧度更大了，彷彿聽到了他的讚美。

不過這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兒！

但秦遠發現這張精美的臉上似乎有什麼地方有些不對勁兒。

是哪裡呢？

眼睛！

沒錯，就是眼睛！

秦遠忽然發現紅衣大姐與自己對視了。

白的！

全是白的！

紅衣大姐沒有瞳孔，沒有黑色的眼球，只是一雙白色的眼睛。

白眼！

如果不是她身上的紅衣，秦遠一定以為她姓日向！

「怎麼突然這麼冷！」

秦遠從那雙白眼中看到冷漠。

壞了，大姐不喜歡動漫！

「如果你有金錢、元寶、香燭，我能讓你活過今晚。」

一陣輕靈，飄忽的聲音傳進秦遠的耳朵。

哎呦！我的大姐，您真是個「好人」！

我就是賣這些東西，還能缺這三樣兒！

多謝姐姐保命之恩！

過了今夜，秦遠就真的是十八歲了。

他的命運也發生了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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