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戰（五）

還好，這一棍還不至於要了我的命。剛才要是沒有考慮清楚，最後一個才對大長老或二長老動手，那麼，他們一定會先要了我的命。

不僅因為受傷不輕，更主要的是剛才使出這招罡氣**，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內力，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甚至還閉着眼睛，淺淺地呼吸著空氣，想儘快地恢復一些內力好讓自己能夠站起來。時間在一分一分地過去，胸口的那股灼熱感漸漸地變得無關緊要起來。但內力的恢復卻是如此的艱難，幾個時辰前我的內力還是那麼的鼓脹，現在卻變得如此的干扁。突然耗盡內力，不僅整個人筋疲力盡，而且全身經絡扭曲，抽動。我必須儘快恢復一些內力來，以至於不會這麼痛苦。於是緊閉眼睛，全神貫注地調息閉氣。

「哈哈哈哈。」一陣狂笑聲傳來，像是柳如風的聲音。我幾乎忍不住要抬起頭來看他為何發笑。不過奇怪的是他的內力很充沛，不像中了十香軟骨散的毒。我心裏警覺起來，不如在這裝死，靜觀其變。

「傻丫頭，不用去看了，那小子一定死了，否則也不會這麼久都一動不動。」一聽這話，可以肯定是柳如風了。他為什麼沒中毒呢？沒中毒剛才也不來幫我，一定有什麼古怪。

只聽師妹道：「我不信，我一定要爬過去親眼看到才信。師叔，你好像沒中毒啊。」

「哈哈哈哈，我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幾年了，總算老天有眼，讓我有了這麼好的機會當上武林盟主。今天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柳如風的這番話如晴天霹靂般驚得在場的所有人不知所措。靜，出奇的靜，只有殘破的窗戶被風吹得吱吱呀呀地響個不停。

有人拉着我的手搖了幾下，就聽到師妹說道：「師哥，師哥，你沒事吧。師哥，你說話啊，我是你師妹啊。師哥，你別嚇我啊。」儘管不忍心她着急，但為了不暴露我是裝死，所以沒有回答她。她又搖了幾下我的手，嘴裏輕輕喚着我的名字，見我還是沒動靜，她一下撲在我身上抽噎起來。但很快地，她突然雙手捧著將我的臉扭轉過來。

我微微將左眼睜開一條線，見師妹的頭剛好擋住了柳如風，於是雙眼半睜，同時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暴露了我，然後又閉上了眼睛。但願她能明白我的意思。

傾刻，突聽師妹哀嚎道：「師哥，你不會死的。你答應過我找一個沒有人去過的地方跟我隱居山林，不再理江湖的是是非非。師哥，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你醒醒啊。為什麼你不帶我一起走啊，留下我一個人在這世上孤孤單單，活着還有什麼意思？」說着說着，她將臉貼在我臉上，我頓感一陣冰涼，是她的眼淚流得滿臉都是。嗨，演戲也不要這麼真吧。

「怎麼？你們以前不是英雄好漢嗎？今天怎麼全都變熊蛋了？沒有一個人出來反對我當武林盟主嗎？嘿嘿，實話告訴你們，今天這裏會有一半人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你們快點叫我盟主，誰先叫，誰就不用死。」

過得片刻，人群中有人叫了一聲：「盟主。」接着，有了第二聲，第三聲，直到這叫聲響成一片。聽到這亂鬨哄的叫聲變成有節奏整齊的高呼，柳如風又是一陣狂笑。接着道：「你們當中有人想要當各自門派掌門的，就舉起你們的手。誰舉得高，我就讓誰當。」

由於我還在裝死，也就不知哪些人舉了手，只是聽到柳如風繼續道：「看來想當掌門的人還真不少。不過，你們現在的掌門沒死，你們就不能做掌門。所以，拿起你們手中的劍，去把你們現在各自的掌門殺了。誰殺的，誰就是掌門。」話音未落多久，就聽到長劍出鞘的聲音，接着有人慘叫了一聲。我還以為是有人拭師奪位，卻聽到柳如風道：「剛才把手舉得這麼高，現在又放下手，擺明了就是背叛我，真是死有餘辜。你們聽好了，誰以後背叛我，就是這樣的下場。」

「柳如風，你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嗎？我早就懷疑到你了。」我聽到師父突然發話了。

「哦？師兄，你真是明察秋毫，我好祟拜你啊。可怎麼你反而成了我貼板上的肉了呢？」

「如果不是昨晚我們找不到帆兒，也不至於讓你引這群殺手進到這裏。你不想知道你哪裏讓我看出了破綻？」

「哈哈哈哈，師兄，沒想到你一把年紀了，還是這麼喜歡賣弄自己多有本事。好，你馬上就要一命嗚呼了，我就發發慈悲心，讓你在大夥面前多得瑟一下。」

「哼，不跟你耍嘴皮子。還記得你殺史剛嗎？你趁著打梆敲門，以為可以掩蓋你的敲門聲。可偏偏旁邊房裏住的是慧覺師傅，他能很清楚地分辨各種聲音。慧覺明明聽到史剛問了一聲『誰』，但沒有聽到你的答話便開了門。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你用的是傳音入密的手法，除了史剛，別人聽不到你答了話。傳音入密，哈哈，全江湖的人都知道，只有當年天龍會的人會這門內功心法。」

「這也太扯了吧？天龍會跟我何干？再說會傳音入密的人也不在少數，怎麼能以此做為證據來咬定一個人？」

「你也不用狡辨了。當年師父因你性喜好勇鬥狠將你逐出師門，暗地裏卻叫五師弟跟蹤你，只要你有一絲悔過之心，就會再收你入門。哪知你卻加入了天龍會？幹了很多對不起武林同道的事。師父也因此抑鬱成疾，不久便歸仙了。你還說你與天龍會無關？史剛只是個捕快，不可能與天龍會的人有相識的，所以這個人只會是你。你為什麼要殺他？」

「你不是什麼都知道了嗎？還問我幹什麼？你還知道些什麼，趕快說出來吧，否則沒機會了。快說吧，也滿有趣的，你看，大家都聽得很入神，很着迷，真是太刺激了，繼續啊。」

「這幾天我一直暗中跟着你，你不知道吧。大前天晚上，我看到你在書房看得一會書，就進了一條密道。我找了很久，才找到機關。打開密道，剛進去沒多久，就看到你折返，我也就提前出來了。你出來后，坐立不安，還打開窗戶不斷地朝後門張望。當時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後來看到你一聽到有人喊『出事了』就朝後門跑，我也就明白了你其實早就知道會出事。也就是說，你與殺手會的人勾結起來殘害武林同道。接下來的兩天你再沒有什麼動靜，直到昨晚你又進了那條密道。我於是叫柱兒去望江樓找帆兒，但帆兒不在那裏。我女兒知道后，很擔心，鬧着要去找他。我於是帶着她去帆兒以前常去的蜈蚣嶺，八卦谷去找。在八卦谷迷了路，直到天快亮時才趕回來。不想你們已在井裏下了毒。原來你們早就有了這個計謀，把井上鎖是為了放鬆我們的警惕，而襲擊巡邏隊則是要分散我們的注意力，你們真正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讓我們全部中毒，再來個一鍋端。」

「原來你真的什麼都知道呀。可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全部要死翹翹？」

「有一點我始終弄不明白，你們為什麼千方百計地趕走帆兒，卻又對他網開一面？」

「哈哈哈哈，這個問題你到了墳墓里后再慢慢想吧。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師妹的。還有，我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你跟師妹的女兒我也會好好照顧的。你看，她跟玉兒玩得這麼好，跟親姐妹一樣，難道不是天意嗎？」

「就算我死了，蓮妹也不會跟着你這種衣冠禽獸的，你就別妄想了。」

「還說我惡毒，你比我更惡毒，你竟然想要蓮妹陪你恂情，簡直是禽獸不如。你知道嗎？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賜。當年你為了爭奪掌門之位以及師妹，在師父的面前不斷地嚼舌根子，說盡了我的壞話。那老不死的居然真的把我趕出了師門，那也不要緊。但我跟師妹本是天生的一對，也被你們活活拆散了。從那一刻起，我便發誓，一定要報這奇恥大辱。我加入天龍會，為的就是要學他們的武功。為了學會他們的幾大絕學，你知道我受了多少冷眼，多少嘲諷嗎？這一切，也全部要記在你的頭上。可我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挑了你們沖之派，所以我只有等。老天爺終於開眼，讓我等到這個機會。今天，你們全部要死。」

「要是有真本事就真刀真槍的來干，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就你這種小人想得出來，你不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我呸，呸呸。別以為你有天下第一劍的稱號我就會怕了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沖之劍法只練到了第八層，真打起來，你決占不到任何便宜。倒是你的徒弟，反而比你先練成了第九層，可惜他也早躺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