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水慢慢退去，老百姓們雖然覺得難過，但也知道希望來了。

趙鐵確實看到希望了。

被困在這樹上七八天了，每天他都在後悔。

之前他費了多大勁才從這大水裡逃出去，好端端地非要折返做什麼！

他現在覺得自己已經是那些讀書人說的「彌留之際」了。

幾天前水淹到他們家時，他和妻兒跑得比較快，躲過了大水。但是等到沒有生命危險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忘記把家裡的糧食取出來了。

如果不把家裡剩下的糧食取出來，他們一家都得餓死。趙鐵覺得自己已經跑出來了一次，那麼第二次也不在話下。他讓自己的妻兒先去桃村找他的朋友，自己去取那些糧食。

沒想到最後取是取到了，但是自己也被困在了這樹上。現在趙鐵也知道自己基本是沒救了，到處都是茫茫大水，縱然這雨早就停了，但誰會來這種地方救人呢？

如果自己能夠活命，那只有兩種可能——

一個是大水突然都退了去！

另一個估計就是哪方的天神突然下凡救他了。

「唉~」趙鐵現在連嘆氣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看向腳下的大水，要不就直接跳水淹死吧，也少了這些折磨。

突然，他聽見耳邊好像有什麼聲音傳來。

「還有人活著么？！——」

據說人快死的時候會出現幻覺，趙鐵發現這種說法竟然是真的，自己竟然在幻想有人在救他。

另一處也猛然響起一道聲音，在這廣闊的天地間迴響。

那聲音微弱，但是卻有力。

「這……這裡。這裡……還有人活著。」

「老鄉——堅持一下——」

這……這是真的有人來了？！來救人了？！

趙鐵只看見一艘小舟從遠方緩緩飄來。

那條看起來如此普通的小船上有幾個站著的男男女女，每個人的手臂上都綁了一塊兒紅布。

他大聲喊道：「我也活著呢！我也活著呢！」

只是他以為自己的聲音很大，但是那條小船還是朝著另一個方向去了。

趙鐵閉上眼睛。

剛才也許真是自己的幻覺吧。

……

沒過一會兒，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大哥，醒醒！大哥，醒醒！你還活著么？」

他看到停靠在自己身旁的小船，口中呢喃道：「是……是的，我還活著。」

「我還活著！」

白薇剛才隱約聽到了有人呼救，到了這裡正好發現這樹上有一個人，她試探性的問了一聲。

幸好，這人真的還活著。

她喊道：「銳璋！沈勁心！過來幫一下忙!」

不出白薇所料，趙鐵的腳步早就已經站不穩了，是被幾人合力搬下來的。

趙鐵到了船上之後旁邊一個身穿道士服的男人扶著他，給他盛了一碗水。

「謝謝！」

這麼多天了！他是第一次喝到這麼乾淨的水。

道士給他解釋：「我們出來沒帶多少吃的，先喝點乾淨的水緩一下。」

只要能把自己的命救了，趙鐵就已經感恩戴德了。他沒想到這群人竟然為他準備了食物。

他看了一下，船上和他一樣面色浮腫，連坐都坐不穩的人有五六個。

白薇看看已經「滿員」的船隻，說道：「今天就到這裡吧。一會兒天就要黑了，再出來太危險。」

孫銳璋他們也沒有力氣了，聽到白薇的話，大家都放下了心。今天他們這條船往返了十幾次，每個人都精疲力盡。

但是每一次他們都能多多少少發現幾個倖存的，按照主公的話來說，這讓他們成就感爆棚。

趙鐵跟著這群人走，因為被救出的人太多，白薇他們沒有辦法一直攙扶這些傷員和被救者，他們一步一步往前挪。

終於，他聽到有人說。

「就要到了！」

他抬頭一看，這不就是之前他和他妻子來過的桃村。

這裡的空氣都好像比別的地方香甜一些。

趙鐵感到這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子與眾不同的香味。

他沒有感覺錯。

一進村，他就看見幾個被支起來的大鍋，裡面飄出一股糧食的香甜。不少年輕的、年老的女人都在鍋邊忙碌，小孩子們大喊著：「剛來的過來盛飯啊！一人只能盛一碗！不要多盛！我們主公說了，吃多了對腸胃不好！」

趙鐵沒聽懂什麼「腸胃」，他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場景。

他被人領到隊伍最後，一邊學著別人邊排隊，一邊和前面的人一樣，從旁邊的桌子上拿了個碗。

「下一個。」

終於排到了他，他將碗舉起，前面的師父往他碗里盛了一勺粥。

「好，下一個。」

他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就聽見身後的人催促道。

「下一個了，兄弟你別在這擋著啊。」

趙鐵連忙鞠躬哈腰地道了謝，走到了一旁。

旁邊有準備的各色各樣的條凳和桌子。

一個看起來面色滄桑的老頭看他沒地兒去，樂呵呵地招呼他坐在他身旁。

「後生你剛被救出來吧？」

「是啊。」趙鐵知道他現在這種樣子，絕對是糟糕透頂了，也許比之前見過的路邊的乞丐都要臟破。

「以後習慣就好了，每天來這裡排隊領飯。」

趙鐵低頭看手裡的飯，是晶亮雪白的白米，還有黃色的……

他連忙放下。

顫抖地說：「這……這不能吃！」

老頭一看，就明白了，「哦，這沒什麼不能吃的，你放心吧。」

趙鐵只覺得恨鐵不成鋼，他是見識過的，「這是地蛋！蠻夷之人傳來的！吃了會死人的！」

「放心吧！」老頭兒指了指眾人，「這些天都是這麼吃，沒事兒的。這裡的主公是神仙下凡，在這裡地蛋也沒毒了！」

他又端起碗吞咽了一口，說道：「你快吃！一會兒涼了。」

趙鐵端起碗大口喝了一口，差點把自己嗆到，急得老頭在旁邊大喊：「誒呦！你這後生慢點兒啊！別著急，這人都活了，著什麼急啊！」

趙鐵的眼淚從臉頰滑下落進粥里。

是啊，人都活了，著什麼急啊！

粥是白粥，裡面放著幾塊土豆和一片薄薄的肉片，喝起來還帶著鹹味兒。很是頂飽。

一人湊過來問他，「兄弟你是不是剛來，我帶你逛逛唄。」

他剛想答應，旁邊的老頭就笑著打斷道：「你小子！滾滾滾！我不會帶這後生去！用得著你！」

「嘿嘿，這不是看你老爺子老胳膊老腿的，替您擔待著嘛！」

「用不著，去去去！」

老頭看那人走後才笑著對他說，「沒事兒，後生你慢慢吃，一會兒我帶你去逛。」

看他喝完了，老頭說道：「後生我教你一些事情啊，你以後在這裡必須要用的。」

這個趙鐵懂，到哪個地方就要遵守哪個地方的規矩。

「咱們這裡是積分制。」

「積分制？」

「是，積分可是個好東西。」老頭神神秘秘地對他說，「這東西，可以分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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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相信我，造反小天才不是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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