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京城風雲

秦祚明率領麾下大軍喬裝打扮，充當尚可喜的人馬。

再加上握著多爾袞發來的最新調令，一路上暢通無阻，直接就到了丰台。

丰台到達故宮不過三十六里地，而距離北京城外城牆三十里。

大軍屯駐，探馬被秦祚明派出去，可內應卻是不好派。

接近北京城這裏的百姓，全都被徹底執行了剃髮令，誰不剃頭，那就砍了你的腦袋。

管不著遠處的百姓，可是京城附近的百姓，刀子夠得着，那就得全員剃髮。

現在秦祚明帶着一幫不剃頭的士卒，倒是不好進城充當內應。

「劉之源、祖澤潤。」秦祚明招呼他們兩個過來：「現在正是用到你們的時候了。」

「秦大帥儘管吩咐，我二人必定好好抓住改造的機會。」

劉之源直接表態，都打到丰台了，多爾袞還被蒙在鼓裏。

那攻進北京城，活捉順治皇帝的機會就在眼前。

誰都知道該怎麼選！

況且劉之源可不覺得北京城的城牆，能禁得住秦祚明的炮轟。

當年崇禎皇帝都沒有守住李自成的炸藥炸門，劉之源可不覺得多爾袞就能遭得住火炮洗禮。

況且北京城因為先前的繁華，早就缺乏抵禦外敵的能力，大明還在的時候，蒙古人便能衝進城內。

更不用說現在了。

「摸清北京城內士卒分佈，要是能搞到清軍兵力佈防圖。」秦祚明並沒有把話說死。

祖澤潤當即一個激靈，跪在地上道：「大帥請放心，給我兩天時間，必然會前來奏報。」

「好，注意散播英親王阿濟格慘死在山西的消息，攪亂京城的渾水。」

「是。」

劉之源與祖澤潤對視一眼，如今大家都知道阿濟格在山西與姜瓖對峙。

但是說阿濟格死了這件事，反正也就順手為之。

誰知道真假。

秦祚明吩咐了一句，差人給他們兩匹快馬。

雷大頭見人走了之後，便開口道：「老九，小心被他們兩個給騙了。」

「就算他們去見多爾袞，多爾袞就會相信他們嗎？」秦祚明笑了笑：「他們可是早就跟着豪格一起身死在川蜀了。

況且他們已經被我俘虜過一次，這是第二次，多爾袞疑心很重的。」

秦祚明早就命人控制住了整個丰台縣，關閉城門，不許人出去。

「不管他們，咱們休息一日後，便要兵圍北京城，要是有兵力分配更好，沒有咱們也照打。」

「咱們只有五萬人，北京城全長將近50里，我們後續充數的民夫還在後面趕路。」

一里放上一千人，實屬是有點腦癱的行為，容易被人重點突破，圍城絕不能這般做。

多放幾隊人騎馬巡邏便可。

雷大頭指著一旁天啟年間繪製的北京地圖：「外城牆皆是高四丈往上，牆寬八丈，總歸九門，粗粗估計有三萬韃子兵駐守。

若是這些韃子他們衝出北京，我們可能不好攔截。」

「我們先轟朝陽門，斷了城中的糧食供應，反正現在城中住的不是狗韃子，就是一幫漢奸，平民百姓幾乎全都住在城外。」

秦祚明指着地圖道：「糧食進了朝陽門，就存放在附近的糧倉之中，咱們先一把火全都給燒了。」

「嗯，倒是應該。」

雷大頭對付韃子可沒什麼手軟的，糧食縱然重要，該燒也得燒。

「至於東直門，乃是九門最貧之地，以郊外盆窯小販，日用雜品佔據瓮城為主，瓮城並沒有清軍把守，宜速速佔據瓮城。」

秦祚明指了指宣武門的位置：

「此地瓮城箭樓林立，不易攻取，自是要堵住九門，絕不能讓韃子成規模的外逃，等待我大軍前來。」

「明白，我先派人燒了朝陽門的糧倉，然後吸引清軍視線，趁機佔據東直門。」

雷大頭下去安排了。

北京城內。

多爾袞剛剛接到信使奏報，言尚可喜的部隊已經進駐丰台縣，他想要召集尚可喜進京，詢問江南平亂之事。

尤其是阿濟格在山西失利，剩下的清軍必然抵擋不住秦祚明的先頭部隊。

他們極有可能會尾隨潰敗的清軍，侵入順天府，到達北京城下。

一旦這般，己方便處於被動劣勢當中。

臨近天黑，陳名夏求見。

陳名夏是崇禎十六年的榜眼，喜結天下名士，京城城破上吊未死，投降大順，然後又轉投清廷。

同時名聲在外，也是南方籍漢族官僚的首領，明末的南北黨爭依舊在清廷延續。

在多爾袞進京之後，他便多次進諫，讓多爾袞篡位當皇帝。

雖然多爾袞每次都嘴上拒絕他，但多爾袞也因此對陳名夏非常青睞，認為他是自己人。

畢竟讓福臨當皇帝，那是多爾袞妥協之後的結果，他也想要當皇帝。

陳名夏便被多爾袞破格任命為吏部侍郎兼侍讀學士。

「臣見過攝政王。」陳名夏跪在地上，向多爾袞請安。

「陳卿，有事？」多爾袞正在為接下來的戰事愁悶。

「攝政王，如今北京城內皆是傳言，英親王阿濟格在山西戰敗之事。」

陳名夏隨即抬起頭認真的勸諫道：「如今天下各處皆反，乃是皇上年幼，待到他長大之後，追隨他的臣子也老了。

所以值此危急時刻，攝政王理應挺身而出，為了我大清千秋萬代，登基為帝，穩定臣民之心。

我等臣下皆是熱烈盼望着攝政王，能夠以帝王之位帶領我等剿滅逆賊。」

陳名夏不愧是名士，在吹捧人這方面，有着絕佳的優勢。

總之說的多爾袞心情頗為愉快，反正豪格已死，世上還有誰能夠阻擋自己登上帝位？

可唯一的不妥，便是阿濟格在山西被擊潰，多鐸還遠在蒙古平叛。

忠於順治的兩黃旗，怕是不會束手就擒。

兵力不佔優勢，況且秦祚明之亂，還沒有平定，說這都太早。

「此事待多鐸平定叛亂之後，再說。」

多爾袞也沒有再拒絕，總之，這大清的皇帝他是當定了。

陳名夏當即一喜，興許下次再勸進，就答應了。

多爾袞話頭一轉問道：「你方才說，街上都在傳言英親王阿濟格死在山西了？」

「確實如此。」陳名夏站起身來：「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

「嗯。」

多爾袞點點頭，那些降清的明軍武將，被解除武裝之後，他們大多都有聯繫。

對於這些人，尤其是被迫投降的人，雖然沒有殺了他們，但多爾袞對這些人根本就不信任。

現在阿濟格被擊殺這件事，說不準背後就有這些人的鼓動。

就在多爾袞思考之間，譚泰急忙進來稟報。

「攝政王，朝陽門突然燃起大火，祿米倉、海運倉、新太倉等等全部被賊人點燃。」

陳名夏深知京城的糧食儲備都在那裏，不曾想竟然會爆發出這等禍事。

多爾袞急忙出了大殿，往遠處望去，只見火光衝天，絕不是小火。

要知道糧倉的防火工作非常重視，能連燒幾個糧倉，鐵定是有預謀的。

緊接着便傳來爆炸聲。

作為多爾袞的心腹，譚泰與陳名夏兩人關係極好，況且他們也需要漢族大臣對他們滿族高層權力爭鬥，提供技術指導。

「看樣子秦祚明人還沒到，就先派人來京城搗亂了。」多爾袞面色陰沉的道：

「立即調撥尚可喜入城，讓他親自把丰台儲備的糧食押運到京城。」

「是。」

作為多爾袞眼前的大紅人譚泰當即應聲，下去就辦。

面對火勢以及突如其來的爆炸聲，那些想要救火的人，也都散了。

至於喝酒誤事的八旗旗兵有些被震死，有些被大火燒死，剩下的便全都跑遠了。

他們可生怕還會發生第二波爆炸。

這種大火，光憑藉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沒法子滅火，至於那些百姓，早就踹出城門，因為城門要落鎖了。

火勢，在黑暗當中越發的大了起來。

多爾袞面色極其難看，就連陳名夏臉色也是不佳。

總體而言，大清還沒有平定天下，各處叛亂皆有，但他認為，這一切距離京城還很遠。

頂多在天津山區有些許土寇作亂反叛大清，可不值得一提。

沒成想秦祚明當真給京城來了一波大的！

若是秦祚明率領三十萬大軍由山西入順天府，再圍攻北京城，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李闖？

這一點讓喜歡政治投機的陳名夏陷入了深思。

總之無論是大明、大順、大清，治理國家都需要他這種士人，都會得到較好的待遇。

可陳名夏聽聞秦祚明在川蜀可是打土豪分田地，萬一他要跟李闖追餉到還好，銀子隨時都能掙回來。

可是家裏的幾萬畝好田地，絕不能被一棒子泥腿子給分了去！

陳名夏暗暗搖頭，就算有那麼一天，他也要代表整個南方官員，與秦祚明談一談，因為作為名士，他有那個資本。

劉澤清府上，坐着祖澤潤。

他是曹縣人，崇禎末年升至山東總兵。

大順軍迫近北京時，崇禎帝命他率部火速入衛京師，他謊稱墜馬受傷，拒不奉詔。

不久大順軍進入山東，他帶領主力向南逃至淮安。

曾經的江北四鎮之一，清軍南下之後，選擇投降，被帶回京城，解除兵權。

多爾袞賜了他兩個侍女，實則是監視他，老老實實待在北京城。

今天一早，他就聽到街上傳言英親王阿濟格死在了山西。

先有豪格身死，再加上阿濟格也死了，多鐸在外平叛，如今京城內兵力空虛。

如今局勢混亂，他判斷出清廷不會用人，且國祚長不了，便秘密派遣侄兒劉之榦等人潛往南方同南明聯絡，準備起義。

不曾想，竟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按照戰報而言，他也早就該死在川蜀了。

現在城內傳來一陣陣爆炸聲，以及火光，倒是信了祖澤潤的話。

他當真是降了秦祚明，如今秘密潛回京城，就是為了找內應的。

劉澤清想要反清，不僅僅是因為不受清廷重用，沒有三順王的待遇。

就是這些人降清以後不僅受到滿洲貴族的歧視，而且察覺清廷實力有限，認為大可一試身手。

「我可以幫你找內應。」

祖澤潤大喜，萬萬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

「你要知道弘光朝投降的大明官員，也不是真心降清的。」

劉澤清指了指自己笑道：「我與他們都有聯繫，你回去可以告訴秦祚明，想要北京城的精準佈防圖，還需三日後。」

「三天太多了。」祖澤潤斷然拒絕道：「我只有一天時間，明天無論成敗，我都得回去復命。」

一聽這話，劉澤清想了想：「我帶你去找一找王道士。」

「甚好。」

儘管天黑之後，京城九門全部關閉，但有了攝政王的命令，自是有城門門打開，飛奔丰台縣。

三十里的道路，儘管是夜行，但送信的使者騎得絲毫不慢。

大軍動身，總得提前準備。

就算早上動身，押運糧草，一天走三十里，到了京城也是晚上了。

假冒尚可喜軍隊的秦祚明，再一次接到了多爾袞的手令。

「明天押運丰台的糧草進城，還要召見老子？」秦祚明瞧著多爾袞這份手令：「明天大軍要從安定門走。」

「哈哈，老九，我聽聞安定門可是走糞車的，地壇附近可是北京城有名的糞場。」

雷大頭嘬著煙管笑道：「多爾袞這是在寒磣咱們吶。」

秦祚明也是笑了笑：「我要率領大軍進北京，那必須得走正陽門。」

「那咱們正好打多爾袞個措手不及。」雷大頭吐出一口煙霧道：「要是明天晚上你能把他誆騙出城，再好不過了。」

「我後邊可沒辮子，沒法假扮尚可喜。」

秦祚明早就接到了炸糧倉得手的消息了，如今多爾袞緊急調撥糧草進城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至於尚可喜的軍隊，有沒有糧食，他才不會在意。

奴才就是奴才，主子要你死，你就得死去！

「糧食里下瀉藥，派人給他們送進去。」雷大頭眼睛一亮：「讓他們拉個三天三夜。」

「倒也是個好主意。」

秦祚明連連點頭：「不多送，每個人就一碗的糧，能撂倒多少韃子是多少，減少我們的進攻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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