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開窗理論

縣衙之內，秦祚明看著賀珍送來的消息，現在正在陝西與清軍總督何洛會作戰。

最為重要是山西大同的姜瓖與他聯繫上，同樣是起兵反叛大清，想要投靠秦祚明。

對於姜瓖的投靠，秦祚明表示同意，反正這個人先是投靠大順，然後投靠大清，最後反清的套路。

總歸都是因為清廷對他們賞賜不夠多，也就是沒有達到他們的心理預期。

不管什麼目的，這個時候能反清，就算是徹底把這股大規模反清的火，給燒起來了。

尤其是何洛會的後路被斷，怕是要玩完，不過也可以跑到河南湖廣等地區。

湖廣地區的沒有向明廷投靠的大順軍，被清軍極度擠壓生存空間。

這伙殘存的大順軍的結局，不是被清軍徹底消滅，就是向清軍投降。

「大帥。」李鷂子當即稟告道：

「那個左夢庚的使者，叫王德仁，是李闖舊部，後來隨上官降清，然後聯合金聲桓滅了上官，吞掉他的人馬。」

「嗯。」

秦祚明點點頭，明末能活下來的，哪有幾個好人呢？

「據說狗漢奸吳三桂帶著人馬跑到了九江，也就是左夢庚那裡。」

「呵，這就有意思了。」秦祚明站起身來說道：「喊他過來，我倒是要瞧瞧左夢庚打的是什麼主意。」

「是。」

王德仁自是有人帶著，進入了重慶府的縣衙內。

「見過秦大帥。」

王德仁當即低頭行禮，他萬萬沒想到秦祚明會是如此年輕。

先前聽聞曾英年輕的很，便能抵抗張獻忠四個月，便已然覺得驚奇。

這川蜀之地，人傑地靈，怪不得那韃子豪格會身死在這。

「坐，上茶。」秦祚明放下手中書信。

王德仁一時間有些拘謹，他可不敢小覷眼前這個年輕人。

「秦大帥，我這次是奉金總兵的命令來的。」

「金總兵？」秦祚明眨了眨眼睛道：「繼續說。」

「那吳三桂與左夢庚商定，說是要派人詐降秦大帥，目的是偷到秦大帥手中的火器圖紙。

左夢庚便找到了我家金總兵，金總兵與我說，與其詐降秦大帥，莫不如真的降了。

所以小的特地是來投靠秦大帥的！」

「呵。」秦祚明有些想笑：「金總兵的意思是他要假戲真做？」

「啊對對對，我們就是這個意思。」

王德仁一直戴著帽子，不露出自己的金錢鼠尾：「還望秦大帥莫要嫌棄我們。」

「好說。」秦祚明從木桌上拉過地圖：「王將軍來來來，標註一下湖廣等地的敵我勢力分佈。」

「是。」王德仁過來，仔細說著清軍在湖廣的兵力分佈，以及江西等地。

然後便是浙江、福建、廣東等地全都落入清廷手中，朱（鄭）成功，也就是國姓爺。

洪承疇代替多鐸鎮守南京，因為與鄭芝龍是同鄉，便以三省王爵誘惑他降清。

前有三順王和平西王吳三桂，鄭芝龍禁不住誘惑，帶著幾個兒子降清，結果清廷出爾反爾，挾持鄭芝龍到北京。

鄭成功堅決抗清，避走金門，收編鄭芝龍舊部，利用船隻幫助明朝宗室和百姓渡海到東南亞各地。

台灣還在荷蘭殖民者手中。

秦祚明微微挑眉，可以看得出來，在東南沿海，清廷派遣重兵，或招降或絞殺抗清勢力。

反倒是深山老林，像是廣西、貴州、雲南、川蜀交通不便利的地方，目前倒是沒有多少清軍活動。

也就是三順王之一孔有德盤進軍桂林，使得清軍勢力延伸到了廣西。

秦祚明看完之後，頗為滿意，果然在敵方有高級間諜，就是好事。

王德仁一件秦祚明點頭，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秦大帥只需一聲令下，我等便會舉起義旗，反清復明。」

「別急。」秦祚明指了指地圖上道：「我與你們的勢力相隔太遠，容易救援不及。

到時候清廷興許會派遣愛新覺羅勒克德渾領兵攻打川中，興許你們會隨軍出行，到時候在說。

現在回去之後，自是要與那吳三桂和左夢庚虛以為蛇，懂嗎？」

「懂，小人明白。」

王德仁心中歡喜，果然他這算是頭一份來降秦祚明的。

「至於什麼賞賜的我也懶得說，只要將來好好辦差，自是有你們的好處。」

秦祚明放下手中的地圖笑道：「我可不會與清廷一般出爾反爾。」

「多謝秦大帥。」

王德仁鬆了口氣，要是秦祚明上來就要賞賜他什麼，他還真不敢相信秦祚明。

畢竟他們已經被清廷給誆騙過一次了，現在還有人對他們說這種話，足可以讓他們心生疑慮。

「等你回了江西，告知金總兵，萬事小心，該如何行事就如何行事，以免漏出馬腳。」

「秦大帥放心，這可是左夢庚親自操辦之事。」

「你可小心他翻臉不認人，萬一他不承認，誰能給你作證？」

秦祚明把地圖卷好：「興許啊，還要你們的人頭去染紅他自己的頂戴花翎。

真以為吳三桂給左夢庚說這個主意，是為他好？」

王德仁心頭一緊，是這個道理。

大家都不是什麼好人，只要能獲得足夠大的利益，也能賣了你數錢。

亂世當中，仁義是要不得的！

尤其是吳三桂這個人，殺起反清的勢力來，可是一點都不手軟。

「行了，暫且回去與金聲桓小心蟄伏等待時機，以免被我川蜀之人殺了。」

「明白。」

王德仁自是聽聞了像他這種梳著金錢鼠尾辮子的人，被抓住，那腦袋可是值錢的很。

貴陽縣衙內。

孫可望被推為首領，自從他們於絕境當中搶渡長江，殺曾英，使得十幾萬殘明軍士卒土崩瓦解。

孫可望領著殘存的大西軍逃出川蜀之後，當即就處死了屢次教唆張獻忠殺民殺兵的汪兆麟。

四將軍傳令各營，要共扶幼主，克成大事，這才穩定了軍心，在貴州又是一路高歌猛進。

可實際上張獻忠的幼子早就被他自己殺了，幼主是個虛無的幼主。

今天，他們四個人聚在一起，就是為了大西軍將來的出路，商討一番。

至於其餘部將則是坐在一旁，靜等最終的結果。

孫可望如今作為頭領，自是開口：「如今中原各地殘破，我聽聞朱成功在浙江福建一帶，利用大船往外運輸百姓。

我以為，咱們可以領兵到達廣東南嶺一帶，若是有危機也可出海。」

其餘三人倒是沒有直接贊同，出海？

茫茫大海，跑都沒出跑，豈不是自尋死路？

李定國倒是咳嗽了一聲：「大哥，我認為要幫助大明朝廷，恢復大明江山。」

他一說這話，其餘三人像是看憨批一樣。

南明朝廷的勢力，可是比他們大西軍都弱的多，能有什麼前途？

孫可望是最有機會繼承大西皇帝位置的人，怎麼甘心去給一直反抗的明廷當走狗！

大西軍本就是反抗明廷起來的，現在又要向他們臣服！

況且孫可望心中也有一個稱帝的夢想，他可不想給別人去打天下！

打天下，要打就給自己打天下！

「此事萬萬不可。」孫可望當即表示反對：「老二，你糊塗啊！

咱們可是反賊，要去效忠大明朝廷？

曾經看不起咱們的明廷高官，咱們還要向那個皇帝下跪臣服，我不去。」

「就是。」艾老四艾能奇當即搭腔說道：「咱們怎麼能給那明廷狗皇帝跪下！

萬一你我一時不察，被奸人所害，還能有個好？」

劉文秀見大哥二哥又開始爭吵，他也不著急表態。

至於馮雙禮等人更是不言語，他們也不願意出海，也不願意給南明皇帝下跪。

「狗韃子入關，義父對於明廷已經有所改觀，所以也不會說出北上伐清之事。」

李定國據理力爭的說道：「南京的明廷被狗韃子所滅，義父同樣死於狗韃子豪格之手，我們與殘存的南明仇人是一致的。

他們弱小，我們若是臣服，必定會被委以重任。

大哥所說被奸人所害，我覺得斷然不會發生，南明皇帝鐵定不會自毀長城。」

其餘三個人不為所動。

「你們難道都忘了，義父在北上抗清前夕曾對大家說：

三百年的大明是中華正統，他沒有滅亡是天意，我死了以後，你們要歸順大明，不要做不義之事！」

「不行。」

孫可望同樣站起來道：「當時是有秦祚明在，老二，你可不要忘了，只要我們抗清，秦祚明就會與我們一同抗清。

義父之後只不過是說了句假話，回應秦祚明，你倒是真的信了。」

「大哥，你焉能睜眼說胡話。」

「投靠南明，絕對不行！」

「行，你要是有本事出海，那便自己去吧，別拉上我墊背。」

李定國激動的吼完，突然就拔出腰刀，孫可望面色一驚，以為李定國要殺了他。

卻見李定國刀口一轉，直接刺向他自己。

「二哥。」

劉文秀手疾眼快當即攔住李定國，可惜動作還是慢了一拍。

艾能奇鬆開刀柄，也是嚇了一跳。

眾將拚命躲過李定國手裡的腰刀，可惜李定國還是受傷了。

劉文秀扯下一旁的戰旗為他裹傷：「二哥，咱們兄弟四個好好商議，焉能動刀？」

「對啊，我等皆是願意聽從將軍的話。」眾將也是接連說著，李定國在軍中威望不小。

孫可望見李定國要自裁，如此多的將軍也附和他，再加上那句你有本事自己去。

孫可望心中還真沒有底。

大順軍分裂了，後果是什麼樣，他也清楚。

一部分降了清軍，一部分降了明廷，剩下一部分自立為王，結果被大清打的就剩下五千多殘兵敗將。

整個湖廣那裡還有他們的生存空間？

正當孫可望想要暫時答應李定國的時候，從門外走來一名傳令兵：「稟四位將軍，川蜀秦祚明派人來送信。」

這話一出，全都不言語了。

大西皇帝張獻忠死於狗韃子豪格之手，結果秦祚明不僅轟死了豪格，順便滅殺了三萬餘清軍。

無論如何，大西軍都得記得這份恩情。

有了這麼一緩，孫可望倒是不著急表態了。

上次給秦祚明回了一封信，說什麼自己要給義父報仇，讓他別多管閑事，隱隱有著斷交的想法。

結果豪格不給自己留機會，直接死在西充了！

倒是不清楚秦祚明這次來信是做什麼，孫可望打開信件看看。

李定國捂著自己的傷口，精神頭倒是足的很，上次他暗中給秦祚明送信，避免成都百姓被義父屠殺。

「那小子難不成是來炫耀的？」艾能奇生著悶氣，對於秦祚明他一直都沒有好感。

畢竟大西軍高層第一個受他欺騙的便是自己，然後一直被騙。

孫可望把信遞給一旁的劉文秀：「秦祚明想要邀請我們去參加他的婚宴。」

「嗯？」劉文秀有些疑惑，快速的瀏覽了一遍。

大概就是說只要抗清，咱們就是一家人，等他完婚之後，明年春夏之處，便要北伐中原，兵鋒直指清廷。

希望借著婚宴的時間，大家共同商討一下明年的戰事之類的。

「此等邀約我們要去嗎？」

孫可望看著麾下諸將，如果能去就最好了。

至少不要去投奔南明朝廷，他還想著要自己當皇帝呢。

「去吧。」李定國雖然勇武，但是對於秦祚明還是有了解的。

「萬一他是誆騙我們，想要把我們一網打盡！」艾能奇悠悠的說道：「還是要小心為妙。」

「他給曾英寫過信，讓曾英放我們過關，如今又給義父報了仇，我們若是顯得太過猜疑，會被人看清的。」

孫可望倒是給眾人做了說客。

「四位將軍也不能全都進，好歹得有接應，不可不防。」馮雙禮提了個建議。

「是及。」

「秦祚明能滅殺三萬多清軍，想要在戰場上殺了我們，倒是容易的很。」

李定國系好身上的旗子：「他若是想要殺咱們大西軍，斷然無需擺什麼鴻門宴。」

「既然如此，那我便與老二回到川蜀，赴宴。」

「行。」

李定國沒有猶豫就應下來，這讓孫可望鬆了口氣。

有時候你想在屋子裡開一扇窗，許多人都反對，但你要捅破屋頂，他們便同意你開個窗戶了。

赴宴便是這般，孫李二人爭執暫且擱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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