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彼岸花契(2)

「叮咚叮咚——」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凌莫雨女士嗎？您好！」一個鄭重而沉重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來：「今日，曠世珍寶《蘭亭序》重見天日，在出土轉運現場，發生了一起重大盜寶槍擊事件。考古專家歐陽天先生為保護《蘭亭序》真跡不幸重傷，此刻正在進行緊急搶救……」

撥開一波一波的人流，我衝進了醫院的急救中心。

白色的牆壁、幽深的走廊，一間一間亮著燈的屋子，耳邊呼呼的風聲，一切如同在夢裡一般恍惚凌亂，我的心裡反覆念著一句話——歐陽天，你不能死！莫雨來了！莫雨來了！

「是——凌莫雨小姐嗎？」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個穿著搶救服的醫生默默地盯著我。

「我是！歐陽天他——他——」我不敢問出口，更怕看清他眼睛里的憐憫。

「進來吧！」他默默搖頭。

蒼白刺眼的燈光下，熟悉的身影、那冰雕一般稜角分明的臉上毫無血色，如同被風雨打落的葉子一樣、虛弱、無力。微微張開的手指，修長、白皙，關節處卻是一片蒼白，無力的垂著。

「歐陽、歐陽，你別嚇我！」我撲過去一把緊緊地抱著那雙手，語無倫次。

「莫雨，你來了！」他的睫毛微微一顫、張開眼睛，憔悴的臉上擠出了一抹虛弱的笑容：「莫雨！對不起！」

我盯著他胸前那一片觸目驚心的鮮紅，淚如雨下！

「莫雨，我見到《蘭亭序》了，高貴、大氣，真好！」還像以往那樣，一說到那些古代的陶瓷古籍之類，他的神色里都會有一種神往和陶醉，讓那本來就帥氣的臉龐帥到簡直風華絕代。

我不停地流眼淚：「歐陽，你不會有事兒的！」

「我的莫雨真美！」他的手微微張著，寵溺地拂過我的臉頰，碰觸到的一霎那，一絲近乎冰冷的涼意讓我不由打了個冷顫。

「歐陽，你會好起來的！是誰說過的——我歐陽天要娶凌莫雨，前世、今生、來世！你要兌現承諾！你要娶我！」我淚眼婆娑，從脖子里取下那顆「三生石」，溫潤而幽靜的天水碧色中藏著一抹如血如火的紅艷，那抹紅色，就像一個女人精緻妝容后的紅唇，有著幽靈一樣的魅惑，既妖嬈又深情。

我撫摸著那顆「三生石」：「瞧，訂婚禮物還在這裡，不許抵賴！」一邊說著一邊用力勾起唇角，努力擠出一絲微笑。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和莫雨一起結婚、生孩子、然後慢慢老去！」他幽暗深邃的眸子凝視著我，忽然拂過一絲閃亮，猶如天邊忽而劃過的流星一般。

「歐陽！我們會的！會的！我會為你生下好多好多孩子！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我用手輕輕撫著他額前的頭髮，那裡不時有著冷汗沁出。

「莫雨，我、愛——」他的眼神里有著無限的眷戀，那隻手卻忽而一沉、慢慢冰冷起來。

「歐陽天，你答應過我的，歐陽天，你說話呀……」夕陽下，我的聲音如同一抹似有似無的嗚咽，在風裡漸漸消失了。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人生長恨，不過如斯……

在意識的半清醒半模糊中，一朵妖嬈的彼岸花引領著我，慢慢地向前。一扇大門「嘩」地打開了。

歐陽天，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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