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算

威爾遜導師出身艾蘭德大陸的魔法世家，但並不是個魔法天才，從他成為正式鍊金術士20年至今沒有晉陞中級鍊金術士便可以看出來。但這個世界的鍊金術士界並不全是按照實例來劃分的，還有學術地位。在開始年老體衰，晉級無望的情況下，他迫切的盼望著能有一個拿得出手的學術成就。

他現在研究的課題之中，就有一個復原古羅幕羅時期遺迹之中的人造石項目。當然大災變前的遺迹之中值得研究的課題不少，尤其是那些遺迹核心區域中被妥善保管，數千年不壞的煉金物品，這些物品在某些方面的功能堪稱神奇。但是這些東西不是他這個正式鍊金術士，或者說初級鍊金術士能接觸到的。但遺迹建築中廣泛應用的人造石卻無論哪個鍊金術士都可以參與的。

這種古遺迹里的人造石，顏色大多是灰白色，多數的密度比真正的石頭低。一開始發掘遺迹的學者們以為那就是某種未見過的石頭。然而開始深入遺迹之後，會發現那些以這種石頭建造的建築數不勝數。不是普通凡人輕易可以構建的，而且在遺迹的中心區域，有數米厚的人造石牆體保護著遺迹中心。學者們不得不雇傭鍊金術士來暴力拆除某些建築。這些人造石才進入了鍊金術士的視線里。

現在的研究表明，這些人造石用煉成陣分解之後，其成分和某些石頭完全一致，但用煉成陣根據材料比例重新合成的時候，鍊金術士們只會得到真正的石頭，而不是這種人造石。現在只能推斷這種人造石並非利用了超凡力量，而是普通人也可以大規模製備的材料，並且可以很好的塑性。因為那些遺迹的工程量不是單憑數量稀少的職業者可以建造的。

威爾遜導師接過愛德華遞來的石頭的時候，還以為這小子走狗屎運從哪裡找到了一塊未經加工的寶石。細看之後就認出了，這是一塊和遺迹一樣的人造石。這樣的石頭標本在煉金教學實驗室有的是。他便想嘲笑這個無知的學徒兩句，不要以為所有遺迹出產的東西都值錢。

但轉念一想，這個學生想請自己出手，絕對不會拿一塊破石頭糊弄自己，一定是有備而來。自己研究這個課題是全煉金系中所周知的事情。那麼，這個學生破解了長久以來製造人造石的難題，並以這項自己迫切得到的技術為籌碼請自己出手就順理成章了。

想到這裡，他又有點不可置信，自己研究多年沒有得到任何成果，這個學徒接觸鍊金術才幾年，就有如此的成就？

他抬頭驚疑不定的問道：「難道……？」

而此時對面站立的學生面上全是自信的神情。

「沒錯，就是您想的那樣。人造石的大規模普通製備方法。」

說著，他從一兜里摸出一張燙金花邊的文件。開頭印有艾蘭德帝國專利局的字樣。此時威爾遜不顧儀態的一把奪過那張專利文書，細看起來。

「水泥的大規模製備方法？」威爾遜抬頭盯著愛德華，「水……泥，我沒念錯吧？這是一個生造詞？」一臉我讀書不少，你不要騙我的神色。

愛德華此時重新坐回座位，後背靠在椅背上，將右腿壓在左腿上，神情放鬆。

「尊敬的威爾遜導師，您認為我要是寫上古羅幕羅人造石的大規模製備方法的話，我還能走出專利局的大門嗎？他們一定會將我綁起來送到皇家煉金委員會詳細盤問。沒幾天報紙上全都是：震驚——艾蘭德帝國破解千年遺迹之謎！的新聞。不如生造一個辭彙，反正自從前年專利局成立以來，這樣的新東西層出不窮，大部分會交給像我這樣沒見識的鍊金術士學徒審核。」

「你能保證？」這是急迫的威爾遜的聲音。

「我保證我說的都是事實。我研究出的水泥就是人造石。我們可以簽訂魔法契約。人會騙人，但契約不會。」愛德華淡定的說著，同時從懷裡摸出一份厚厚的文件。

「這是我從開始研究的筆記和最後成果的論文。您只要署上您的名字，皇家煉金委員會的大門將向您敞開，賢者之石獎會向您招手……」此時愛德華的聲音輕緩而富有磁性，雖然沒有任何的魔力，但在威爾遜導師聽來，彷彿魔鬼的低語，聽的人神思不屬，血脈噴張。

「但……但是，為什麼不自己署名？」威爾遜咽了口口水「這樣的成就足可以讓你遠離戰場，成為本屆最優秀的畢業生……」

「您要知道，『乞丐沒有罪，但拿著金磚的乞丐有罪』這樣的道理。我只是個小人物，我可能會得到個好名聲，但隨之而來的巨大利益將會吸引來無數只手將其奪走。搞不好我還得搭上自己的性命。」

說到這裡愛德華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向前微微傾身繼續說道：

「您就不同了，您的家族可以輕易的擋住一切外來者貪婪的目光，您不僅僅可以得到榮譽，還可以將其化為巨大了利益。您想想，這種可以快速建築防禦工事的東西將會在未來的戰爭中發揮多大的作用？而您只要幫我一個小忙而已。沒有任何道德和法律上的風險。」

「可是……你已經用你的名字註冊了專利。這樣被人知道了不好吧……」

威爾遜導師搓著手，一臉的糾結。

「學生幫醉心於研究的導師註冊專利，然後將專利再過戶給導師不是習以為常的事情嗎？」愛德華笑了笑說道。

「那我們這就簽訂魔法契約！」威爾遜導師右手一撮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一卷鑲嵌金色花紋的空白魔法契約閃現在右手上。從品相上看，這是中等魔法契約，導師能弄到的最高級的貨色，有著極強的約束力。至少兩人此時的實力都無法違背契約的束縛。

「請稍等，」愛德華看到這一幕微笑的暫停了交易。「尊敬的威爾遜導師，您知道我們鍊金術士最尊崇的原則是什麼嗎？」

「當然是等價交換！」威爾遜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隨即他就醒悟：「你是說我只幫你還清貸款提前畢業籌碼還不夠？……你還想要什麼？」

愛德華朝他左手中指那個平平無奇的金屬戒指努了努嘴。

「這個空間戒指？你想都不要想，這是30立方米的中型空間戒指，是我的傳家寶！」

導師捂住左手向後縮了縮身子。

「您不覺得成為皇家鍊金術士委員之後，換一個大型空間戒指做傳家寶不更符合您的身份嗎？」愛德華繼續微笑。

「那……好吧……成交！」導師一臉肉痛的表情。「不過不能馬上給你，容我將裡面的東西妥善安置之後再交給你。」

「那麼一言為定！」

愛德華隨後字斟句酌的和導師草擬了契約文本，並將其抄錄到正式的捲軸之後，和導師同時將手按在契約的兩端，輸入自己的魔力，在契約捲軸上烙印下了自己的魔法印記。契約隨後化為飛灰，消失不見。而兩人內心同時一緊，一道無形的枷鎖同時縈繞在兩人心頭。

這就是魔法契約的力量，生效后沒有實體，但直指本心。讓人無形中去執行契約中規定的內容，直至交易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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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了對不久前發生事情的回憶，愛德華踏進了鐵匠鋪的後院，他記憶里的家。此時這裡一片荒涼破敗的景象，中庭雜草叢生，四周的房屋門窗不全，顯然是被暴力拆解過的。自從他的父母離開之後，這裡被已經被摸清門道的小偷竊賊，把所有能值點錢的瓶瓶罐罐，乃至桌椅板凳之類的傢具搬空。之後便在無人光顧此地。

這座宅院他此世的祖父和父母兩代人不懈的努力才買下的，座位於白鷹城城門南街盡頭。成漢字的「日」字形結構，有點像他前世兩晉四合院的院落格局。前院是鐵匠鋪和倉庫。後面是一家人的住宅。東西寬約20米，南北長約40米。有他前世一畝多地的大小。放在前世這也是獨棟別墅的面積了。但新大陸地廣人稀，即使是人口稠密的白鷹城，這樣的房子也只能算是中產之家。

房子坐南朝北，南臨山崖，東臨城牆，陽光經常被城牆和南面的山崖遮住，北朝街口。房子的北面只有10米寬是臨街的店面，另一半被右手邊的鄰居鋪面遮住。是這條街最深的地方。所以在繁華的城門街，這裡是位置最不好的鋪面。但是憑著兩代鐵匠不俗的手藝，才打出了史密斯鐵匠鋪的金字招牌。過上了難得的小康生活。並且能夠有餘錢供養年幼的愛德華上完了通識學校。使得愛德華在畢業前被中土大陸來的法師檢測出魔法天賦，得以去中土大陸求學。

愛德華在父母遇難之後，曾經接到過被父母委託的房屋中介的通知，有人想購買這所房子，但出價很低。他那時因為在艾蘭德帝國賺了些小錢，看不上這點金幣，又生出了回家的念頭。所以他拒絕了中介，將房子保留下來。

回到這裡，看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整個人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努力的搓了搓凍的發紅的臉頰，深深的嘆了口氣：「這可真是家徒四壁了。」

回憶起當初自己剛剛被檢測出有魔法天賦的時候，自己挺著胸向父親保證：「等我成為魔法師，我就回來用魔法幫你打鐵，做個魔法鐵匠！」然後一家人笑作一團的場景，愛德華會心一笑，說道：「那麼讓鐵匠鋪重新開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