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冤家路窄

第001章 冤家路窄

趙子硯抱着妓子大腿在地上翻滾時,怎麼也沒料到自己會把地板砸出個大洞。

更沒料到的是,這個二樓地板是鴇母臨時用板子搭建的,連個橫樑都沒有!

所幸人生處處有驚喜。

正當她閉緊了眼睛,準備迎接一樓的大地板子的時候,卻發現這地板有點軟啊,渾身一點也不疼。

呦呵!

老天有眼,知道她要掉下來,還特地鋪了毛毯。

美滋滋的在毛毯上蹭了蹭,還挺香的。

「不愧是京城第一花樓,有品位!」

趙子硯吸溜著鼻子,抓着身下的毛毯子就拱了拱,然而,這越拱就越覺得不對勁。這誰家的毯子還帶自熱的呀,還有點暖和是怎麼回事。

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睛,準備一睹毛毯的奇特之處。

然而,只一瞬間,她看到天旋地轉,連驚呼都沒來及發出,整個身子就重重摔在了地板上。緊接着,一雙鐵鉗似的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這一樓雅間的地板可不像二樓,實打實的青石磚,把趙子硯砸地眼冒金星,一臉懵圈。她甚至還沒搞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就如一條死魚,被牢牢摁在了砧板上。

她仰面看到制住她的男人。

冷冷清清的眉眼,漆黑的髮絲。緊抿的薄唇,大抵是過於用力,都有些發白了。點漆般的瞳仁,則是浸著千尺冰霜,寒滲滲的。

縮了縮脖子,趙子硯挪開目光,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的衣服。

那是一襲鴉青色官袍,上頭用金絲綉著狻猊暗紋,被光一照,如洗凈的琉璃般晃眼,原本是極盡華貴威嚴的料子,在他身上卻透出淡淡的冷冽和疏離。

等等……狻猊?

趙子硯使勁眨了眨眼睛,又狠狠咬了一口舌頭。

本朝能服狻猊暗紋者,只有、只有……

陸文濯!

這該死不死的,她總共就去過花樓兩次,兩次都被他撞見。

三年前,她在花樓學習期滿,頭一回接客,就砸到了他的馬車。

「帶走。」冰冷刺骨的聲音,宣判了對她三年的囚禁。

這好不容易逃出來一回,居然又在花樓砸中他。

天爺啊!這是造的哪門子的冤孽啊!

惶然幾乎是一眼之間,便席捲全身。是比被他扼住脖頸,更深刻的可怕。

趙子硯抬手就要去捂臉,他卻像是早有預料,捉住她的雙手手腕,就扭到了頭頂。完蛋了,她想喊他的名字,脖子卻被死死掐住,她甚至能覺察到他五指的收攏。

這天殺的,居然下了死手!

近乎窒息,趙子硯睜大眼睛,竟連掙扎的本能都在窒息里喪失。

「慢著。」

前腳剛邁進鬼門關,趙子硯就聽到了這麼一句。

「太子的馬車已入坊門,很快就會抵達,還是不要徒增殺戮了。平康坊人潮洶湧,處理一具死屍也並非易事。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恐對太子不利。」

方才沒有注意到這間屋子裏還有人,趙子硯下意識用餘光朝那聲音的源頭看去。

只見一個男子端坐在對面的茶桌后,沒有起身,月白的袍子紋絲未動。他的腰間是素色銀帶,玉冠純白,上面沒有花紋可供推敲。單就氣韻來說,雖是文士打扮,卻掩蓋不住眉宇間的勃勃英氣,應該是個身手極佳的人。

陸文濯冷哼一聲,猛地鬆手,趙子硯就滑跌在了地上。鬼門關走一圈的感覺可不好受,她大口大口吸著氣,捂著脖頸劇烈咳嗽起來,咳地眼淚都出來了。

那男子微微笑着瞧她,似乎覺得有趣,又轉向陸文濯:「陸中丞倒是多年未變,還是這般不解風情。」

風情個毛線球球!

趙子硯看着這房間里的兩個無恥之徒,在心裏親切的問候了他們的祖宗十八代。就連那男子著人遞來的帕子,都被她扔了回去。

「區區畜生,何來風情可解。」陸文濯冷冷道。

「畜生?」趙子硯只覺肺要炸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骨碌就爬起來:「我要是畜生,那你就是畜生的丈夫!你有什麼好嘚瑟的?」

嘖,雅間里的人皆是愣了一愣。

特別是陸文濯身後的長吉,簡直驚得下巴都歪了。畢竟敢這麼跟他們公子說話的人,他還從未見過。特別是,印象中的這位趙氏向來膽小,更是不敢這麼放肆。

陸文濯的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難看至極。趙子硯也不是傻子,見狀毫不猶豫,拔腿就往外跑。

然而還未跑出雅間的門,她就被侍衛手裏白花花的刀劍逼停了腳步。

死路。

餘光瞥了一眼窗戶,白光晃眼,看來外面已經佈滿弓箭手。

四面死路。

人倒霉起來,真是喝涼水都能嗆死。攢了三年的金銀細軟,原本計劃今日買一份奴籍離開長安的,誰能想到金銀被那無良的小妓子騙去,奴籍還沒能拿到。甚至又栽回陸文濯手裏。看來今天是怎麼也逃不掉了。

還能怎麼辦?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保命要緊。

心裏的小算盤打的又響又亮,趙子硯蹭蹭蹭沖回到陸文濯身邊,氣勢洶洶,「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爺,我錯了。」趙子硯眼淚汪汪,如餓狼撲食,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妾身一個柔柔弱弱的婦道人家,方才不過就是說了些無知的違心話。爺大人有大量,一定不會同妾身計較,對不對?」

柔柔弱弱?

天花板都能坐出個窟窿的人,跟他談柔弱?

陸文濯皺眉,漆黑的瞳仁里儘是厭惡之色,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拉近。

「爺,爺……夫君。」趙子硯眼睫輕顫,緊緊抓住他的指節,呼吸急促。見他毫無動容之意,她便又將目光投向對面男子。

雖然能和陸文濯共處一室的人,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但好歹人家救過自己一次,怎麼着也比陸文濯像個東西。

豈料這一看,陸文濯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將她拎了起來。趙子硯只得收回目光,眼淚汪汪地求饒。

說不怕是假的,和他在這裏打起來,她沒有勝算。

要是因為逞一時的口舌之快,交代在這裏,那也太虧了。

惶惶然的眼眸,狐狸一般微揚的眉眼,看得陸文濯越發憎恨,他手上不覺加重了力道,卻在掃到她眉間的時候,頓住了。

硃砂印記……不見了。

覺察到他的目光,趙子硯飛快地道:「你說過不喜歡,我再也沒敢……」

話音未落,陸文濯突然鉗住她的下頜,未完的話,生生被被打斷。接着手腕一揮,趙子硯被甩到了一側的牆上,直直摔在了地上,痛地她半天沒爬起來。

不過很快,她也不用爬起來了,兩個侍衛衝上來,一左一右就將她拎了起來。

「帶走。」

又是這兩個字,同三年前一樣的輕巧。困住一個人,便是這樣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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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搖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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