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向宇說過兩天沈雪就從老家回來了，兩個人約好要去滑雪，打電話問過歐陽和夏沫，他們兩人也要去。

滑雪場就在距離我們市和武市之間的一座山上，向宇問我去不去，雖然我很想去滑雪，但是一想方小怡不在，我跟他們去了也只能一個人孤零零的。

到時候看他們兩對你儂我儂的，腦補一下那個畫面，心裡很不是滋味，便借口拒絕了，想著等方小怡回來了，到時候我們兩個人去。

只是我的想法似乎在這個冬季是實現不了了，一直到開心的前一天，我都沒接到方小怡的電話，我給她家打了幾通電話都沒人接，估計是還沒有回來。

我的寒假就這樣在一個沒有方小怡消息的日子裡過完了，除了那封除夕夜收到的郵件外，方小怡似乎消失了一般。

見不到她的人，聽不到她的聲音，都讓我心裡非常的煩悶，時不時的打開方小怡發給我的那封郵件，一遍又一遍的看著那個英語單詞，想著此時此刻方小怡在做什麼，盼著能早日開學，見到方小怡。

可是時間一直到了開學的第二天，方小怡還沒有出現在學校里，這讓我有些慌張，心裡開始無比緊張的想象著方小怡會不會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比如飛機出事了？在國外出到打劫了？

總之所有不好的想法都一件件的從我腦子裡冒出來，不然的話，方小怡不至於開學幾天了連個消息都沒有，那幾天我一直都是坐立不安的。

歐陽說我就跟火上房了一般，讓我冷靜一下，說不定方小怡是跟著父母在國外多玩幾天而已，讓我沒必要這麼大驚小怪的。

我說你懂啥，就算是在國外多待幾天，方小怡也會想辦法通知我一聲的，現在一點信都沒有，我能不著急嗎？

我好幾次跑到一班去問王艷艷，問方小怡有沒有請假，王艷艷都說不知道，最後實在是沒辦法，我硬著頭皮去教師辦公室，向一班的班主任，也是我們年級的教導主任打聽方小怡幾天沒來，是不是請假了。

教導主任的臉上掛滿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里透著一股子對我自投羅網的得意勁，看得我心裡直發毛。

我反覆把想了好久的理由跟教導主任解釋了四五遍，說我跟方小怡是初中同學，現在開學了，我們這些外地的學生想組織一下，去給初中的班主任拜個年。

教導主任鷹一般的眼神盯著我，眼珠子滴丟丟的轉了半天，嘴角抽動著笑了笑，似乎是在說我的演技可真是拙劣，就在我心虛的脊梁骨發汗的時候，教導主任冷冷的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從教導主任的獨立辦公室出來后，我長長的舒了口氣，感嘆著想，要是教導主任在多看我一分鐘，我就要自己乖乖的坦白從寬了。

到處都打聽不到方小怡的消息，我的心都快急出火來了，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導致每天早修課我都起不來，讓歐陽幫我請了好幾天的假。

因為著急，嘴裡冒了好幾個火泡，一說話，嘴裡就疼的難受，嘴裡嘶哈嘶哈的吐字都不清楚，歐陽和夏沫也都安慰我別太緊張了，方小怡不會出什麼事的，讓我安心等待。

還好這種難熬的時間沒有持續太久，開學第五天的時候，方小怡回來了，那天上午放學后，方小怡穿著一款裹身的白色羽絨服站在教室的門外沖我招手。

見到方小怡的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活過來了，起身就往教室外跑去，把過道上的幾個同學撞得七倒八歪的。

學校餐廳里，我和方小怡，歐陽和夏沫，我們四個人圍坐在一起，夏沫拉著方小怡嘰嘰喳喳的問她在歐洲旅行的見聞。

我和歐陽在一旁聽著，方小怡這次跟父母去歐洲待了二十多天，去了英國，法國，義大利，最後又去了一趟西班牙，遊玩了很多我們只在電視和書本上見過的景點，聽的我們三個無比的羨慕。

埃菲爾鐵搭，凱旋門，比薩斜塔，羅馬斗獸場，羨慕的我和歐陽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這些舉世聞名的景點，估計我們這輩子能去看一個兩個的都不錯了，方小怡一下就逛遍了大半個歐洲，真是讓我們羨慕的不行。

方小怡還帶回了很多禮物，給沈雪和夏沫從義大利帶回來的裙子，鞋子和很多的小飾品，給我們三個男生帶回的埃菲爾鐵塔和羅馬斗獸場的模擬模型，還有義大利新春新款襯衫。

方小怡問我喜不喜歡她帶回來的禮物，因為方小怡連續幾天沒有消息，害的我好幾天提心弔膽，茶飯不思的，雖然對於方小怡的平安回歸，心裡終於徹底的放了心，可還是很不痛快的撇了撇嘴，方小怡撒嬌的搖了搖我的胳膊，讓我下了晚自習等她，晚上一起去操場約會。

當方小怡把那件最新款的阿森納球衣遞到我手裡的時候，我難以抑制內心的興奮之情，作為一個徹徹底底的阿森納球迷，在當時那個年代，在阿森納還沒有開拓中國市場的年代，能夠擁有一件阿森納的正品球衣，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情。

兩年前，我從電視轉播中看到的第一場英超比賽，轉播的就是阿森納的比賽，阿森納隊行雲流水般的配合和水銀瀉地一般的進攻狂潮，讓看慣了中國足球的我著實享受了一場超級的視覺盛宴。

看到一個球隊可以在拼搶激烈的中前場連續倒腳十多次而不丟球，最後被博格坎普以極具寫意的動作將球送進對方球門的時候，視覺的衝擊力讓我難以自拔的愛上了這隻非典型的英超球隊。

那一年的博格坎普正值職業生涯的巔峰期，那一年的亨利剛剛加盟阿森納，那一年我瘋狂的愛上了這支由儒帥溫格率領的球隊。

時隔3年後，當阿森納以不敗戰績奪冠的那一刻，我穿著方小怡送我的阿森納球衣，瘋狂的在電視機前跳來跳去，那一刻的我多麼希望全世界都能與我一起慶祝。

雖然現在的阿森納早已不復當年之勇，但是能帶領一群青年軍年年闖入歐冠正賽，溫格強大的執教能力和超俗的人格魅力還是讓我們這些阿森納的鐵杆們欽佩不已。

方小怡知道我是阿森納的球迷，所以她到了英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著姐姐去阿森納的官方專賣店為我挑選了這身球衣。

在當時英鎊兌換人民幣的比例還是非常高的，方小怡平時除了偶爾到操場上看看我踢球之外，對足球知識幾乎是一無所知，花那麼多錢購買一件球衣，又不引起父母的懷疑，為此肯定是花了不少的心思，看著球衣上印著10號和博格坎普英文名縮寫的，我眼裡早已感動的含滿了淚水。

以前我從市場上花50塊錢買過一套仿的阿森納球衣，當時國內幾乎沒有真品，所有的體育用品店賣的都是假貨，當然真品的價格實在太貴，像我們這樣的學生，也沒有足夠的購買力去消費。

真品的手感就是不一樣，我那身五十塊錢的球衣，材料是腈綸的，只要一出汗就會黏在身上，特別的不舒服。

但是這件真品，握在手裡那種光滑柔軟的手感都讓我興奮不已，之前還對方小怡幾天沒有消息而有些煩悶的我，瞬間就轉變成了無比的感激與歉意。

我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方小怡，我控制不住內心的狂喜，一把將方小怡抱在了懷裡，伏在方小怡的耳邊不停的說著謝謝，方小怡羞澀的向外推我，臉頰緋紅的說：「有人看見了。」

我哪裡還顧上這些，抱著方小怡說：「怕什麼，你是我女朋友，看見就看見唄，再說了，這操場上黑燈瞎火的，誰能看清誰啊。」

我告訴方小怡說，這是我這輩子收到的最珍貴的禮物，我一點要好好珍藏，方小怡說以後可以穿著這身球衣去踢球了，我告訴方小怡這身衣服我是絕對不會穿著去踢球的。

這件禮物對我來說實在是太珍貴的，我只會在家換上這身衣服，站在鏡子前面臭美一下，然後就得把衣服掛在我的衣櫃裡面，斷然是不能穿出去的，我假裝試衣的動作逗的方小怡不住的掩嘴竊笑。

從高一下學期開始，學校給每個班都添置了閱讀櫃，裡面有很多的名人作品，四大名著，國外百大歷史名作，巴金系列，老舍系列等等，每本書借閱時間為一周，柜子邊上掛著一張表格，借閱的人需要把自己借閱的書籍和借閱時間寫上，每周由班長統計還書時間。

那段時間歐陽對於文學著作達到了一種痴迷的程度，不僅在閱讀課和課間看，晚自習的時候看，晚上回到宿舍都要裹在被子里打著手電筒看，好幾次都差點被巡夜的老師和宿管抓住。

最後發展到上其它課的時候歐陽都會偷偷把小說壓在課本底下偷看，我勸歐陽還得好好聽課，歐陽說他實在是太喜歡看小說了，巴黎聖母院，三個火槍手，基督山伯爵等等這些名著，簡直讓他著迷。

每當歐陽在其他老師的課上偷看小說的時候，都讓我幫他盯著老師，一旦老師有察覺，就假裝咳嗽提醒他。

不過僥倖總不能次次得逞，終於有一次上物理課的時候，班主任老妖婆那雙冒著寒光的眼睛出現在教室後門的門窗外，寒意一閃而過，最終停留在歐陽的身上。

當所有人都抬著頭，聚精會神認真聽講的時候，全班就只有歐陽在低著頭看書，並且完全被小說中精彩的細節所吸引，全然不顧講台上的物理老師在講些什麼。

後果可想而知，老妖婆武斷的打斷的物理老師繪聲繪色的授課，推開教室門，徑直衝著歐陽走了過來，等我想提醒歐陽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老妖婆一陣風般的衝到了歐陽跟前，像是未卜先知一般，一把將歐陽壓在胳膊底下的小說扯了出來，狠狠的摔在歐陽面前。

歐陽也被老妖婆的突然出現搞的愣住了，全班的學生都在注視著老妖婆和歐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老妖婆如此的暴跳如雷。

我轉頭看到坐在前排的夏沫，一臉驚恐和著急的模樣，似乎快被老妖婆嚇哭了，

「到我辦公室來。」老妖婆沖歐陽大吼一聲，轉身向教室外走去，路過講台的時候，原本因暴怒而漲的發青的臉瞬間轉變，換上一副笑臉沖著被驚呆的物理老師說：「徐老師，您接著上課。」

下課鈴響後，歐陽被老妖婆放了回來，歐陽臉上一副霜打了茄子一般表情，看得出肯定是被老妖婆狠狠的剋了一頓。

夏沫也跑過來，問歐陽有沒有事，歐陽撇了撇嘴，咒罵著說：「這該死的老妖婆，在辦公室里跳著腳的罵我，所有備課的老師都在看我，這下我可算是出名了。」

「那有沒有說怎麼處理啊？」夏沫小聲的問。

「那倒沒有，本來這些課外書就是學校讓我們看的，老妖婆要是處理我，那就是跟學校對著幹了。」歐陽得意的說。

「可是你在物理課上看課外書，班主任什麼都沒說嗎？」夏沫有些不相信的看著歐陽。

歐陽安慰夏沫說真的沒事，就是老妖婆先耍威風，然後又痛徹心扉的給他講述了一番大道理，最後讓他感動的痛哭流涕，決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回回都是老三樣，一點心意都沒有。

「反正你以後上課時不許再看課外書了，這樣會非常影響學習的。」夏沫不依不饒的教育著歐陽。

在歐陽一番痛定思痛的悔過之後，此事暫時告一段落，後來歐陽確實收斂了一段時間，只是課間才會翻出那些名著看一會。

不過小說中的故事似乎對歐陽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幾周之後，歐陽又恢復了天天上課看課外書的習慣，我和夏沫勸了他好幾次，他只是口頭上答應著，該看的還是照樣看，弄得夏沫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歐陽上課看課外書的代價就是再一次被老妖婆抓了現行。

這一次，沒有了老妖婆的人生勸導，也沒有認錯的過程，直接打電話通知家長，為這事，氣的歐陽煩悶了好幾天，一直在咒罵老妖婆沒人性，詛咒老妖婆出門被車撞，惹的夏沫一個勁的捶打歐陽，讓他留點口德。

歐陽的爸爸當著老妖婆的面，狠狠的批評了歐陽，讓他向老妖婆保證，今後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一定要認真學習，認清自己的目標，拼盡全力準備高考。

歐陽心想，離高考還兩年半呢，現在就開始拚命準備，到時候估計自己連看書的力氣都沒了，最後很不情願的跟老妖婆打了保證，如果自己再犯，就回家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