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將士一心忘生死

「八里。」

「五里。」

「三里。」

隨著斥候不停的回來彙報，黃巾賊距離張飛他們所藏之地也是越來越近。此時的眾人再也坐不住了，紛紛站立了起來，典韋更是不知不覺的就護衛在了張飛的身邊，警惕的看著小樹林外。

「二哥……」張郃已經有點兒沉不住氣了，臉上有些焦急，擔心張飛的安全。心裡更是責怪那個他還沒見過面的孫堅，既然定好了計，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出來？把他們推向了這樣危險的境地。

張飛擺了擺手，止住了張郃將要出口的話。大家的心思他都已經從他們的表情里看出來了，都是希望他能下令，趕緊撤出這危險之地。但是他不甘心，他不相信孫堅是言而無信之人。孫堅身死之前，是何等的英勇猛烈？十八路諸侯討董，孫堅是最不怕死的一個，面對這區區黃巾賊，他會怕？他會拋棄同袍而走？張飛不相信，他也不敢相信。

現在，唯一的路就是繼續賭，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不到最後一刻，老子都不算輸。」

所有的士卒都已經站立了起來，目不轉睛的看著張飛。眼裡沒有絲毫的恐懼，只是那麼平靜的，淡然的看著張飛。他們心裡知道，不管將軍做出何種決定，他們都不會反對，從衝出黃巾賊團團包圍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註定了和將軍的命運綁在了一起，他們一生一世都願意跟隨這位將軍，即使面對幾萬黃巾，他們也怡然不懼，依然敢發起衝鋒。

他們只是在等待，等待著將軍給他們一個目標，一個指令。其他的，他們什麼都不想想，也不用去想。

看著士卒們的表現，張飛笑了，渾身上下因為這場豪賭帶來的緊張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管是孫堅走了，還是他有其他另外的打算，張飛都不想去管了。現在的他，只需要帶領著這群勇敢的士卒戰鬥就可以了，他們渴望戰鬥，他們渴望和自己的將軍一起戰鬥，他們已經擁有了一顆堅強的心。

他們的命運就在戰場上，不管是生是死，這都是他們這一群人的宿命。而他張飛，則必須帶領著這一群人去完成他們的使命。

關羽、張郃、樂進也笑了，他們突然發現自己也是渴望這一場戰鬥的。大家都笑了，典韋也呵呵的笑了起來，他沒什麼多想的，既然將軍已經高興了，那他也就應該高興，他已經將自己的一生都交給了將軍。

程武、周倉、程光、林凱、文覺，他們雖然沒能理解將軍們為什麼發笑，但是他們卻感覺到氣氛突然輕鬆了下來，似乎林外追來的兩萬多黃巾賊不存在似的，他們只是出來郊遊而已。

「眾將聽令。」張飛拋卻一切雜念，低沉著自己的嗓音，對著眾人緩緩開口：「帶領士卒出林，列陣迎敵。」

「得令！」沒有絲毫的猶豫，眾人躬身領命。

「既然已經下注豪賭，那就索性賭得更大點兒吧！」張飛微微一笑，心裡不由自主的想到。本來依託樹林，他們防守起來將更加的容易，兩萬多黃巾賊根本就擺不開，他們需要面對的只是很少一部分黃巾賊而已。

但是如果真的那麼做的話，將極大的限制孫堅所率領的騎兵的發揮，能不能一舉擊潰黃巾賊那也就是兩說了。所以，張飛索性將戰場搬到外面一馬平川的荒草地上。那樣的話，只要孫堅出現，黃巾賊必敗無疑。

「將軍，已發現官軍。正在一里之外列陣。」斥候滿面輕鬆，策馬跑到張梁身邊，躬身道。

「哦？」張梁心裡充滿這驚喜，同時還有一絲絲的疑惑，「官軍這是在找死么？他們能有多少人？居然敢列陣對抗我兩萬大軍？」

「官軍有多少人？」保險起見，張梁還是多問了一句。

「大概千餘人。」斥候滿臉的鄙夷，就算已經在官軍手下吃了不少癟，他現在也和張梁一樣的想法，官軍這是在找死。

聽了斥候的話，張梁心中頓時生起一股怒氣，「這張飛難道還想從本將手中逃走一次？」

「傳令，全軍出擊，包圍官軍，休要放走一人。」

「喏。」身旁侍衛立刻得令，策馬奔跑傳令而去。

「哼，真是痴心妄想，兩萬大軍圍困千人，你張飛就算真的能飛，也別想再逃出去！」張梁猙獰的臉上，充滿了志得意滿。

此時，張飛等人已列好利於防守的圓陣。張飛、關羽、張郃、典韋各守一方，程武、周倉等人查缺補漏，以保證陣型不被黃巾賊衝散。

看著四面八方吼叫著衝刺而來的黃巾賊，張飛滿臉獰笑，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嗜血了，殺人也殺得毫無感覺了。

看著身後沉寂得可怕的士卒，張飛揚了揚手裡的丈八蛇矛，大喝一聲：「殺！」

「殺！」

千餘士卒的喊聲，幾乎蓋過了兩萬多黃巾賊的吼叫。放棄了弓箭與戰馬的士卒們，每人手裡都拿著一隻長矛。此刻盡數舉了起來，遠遠觀之，就如一隻圓滾滾的刺蝟般，但他卻不是躲避，而是傲然挺立在這天地間。

張梁麾下沒有騎兵，面對這圓陣，他也只能下令士卒不要命般一波一撥的衝擊。緊密的圓陣中，官軍士卒們集中著精神，抵擋著黃巾賊的攻擊。他們只需捅刺，或者格擋住黃巾賊的朴刀，自然有內里一圈兒的長矛解決這個敵人。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圓陣周圍已經鋪滿了屍體，有黃巾賊的，也有官軍的。陣型已經小了一圈兒，但是它依然傲立在那裡。他們就如機器一般一遍一遍的重複著動作，捅刺、捅刺、繼續捅刺……

張飛沒有如往常一般，戰場上總是充滿了他的雷吼。今日的他異常的沉靜，但是那沉靜中卻蘊含著極度的冷意、瘋狂的殺意。血紅的眼睛里，沒有絲毫的感情，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了，馬兒的四腿都已經陷入了屍體堆里，想要挪動一步都是那樣的困難。

面對這樣的殺神，黃巾士卒們都紛紛的退卻開去，他們寧願去面對那如林的長矛，也不願面對這個看自己一眼就會讓自己渾身冰涼，如墜冰窟的惡魔。

喧鬧的戰場上卻有一個寂靜的中心，但那中心卻如一個絞肉的磨盤一般不停的收割著人命，粉碎一切想要破壞這磨盤的東西。

喧鬧的戰場之外。

煙塵，一股煙塵從東方升了起來。戰馬上的張飛如嬰孩兒一般，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只是配合在那張鮮血淋漓的臉上，讓他猶如一個剛喝飽了血的魔鬼似的，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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