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半夜貓叫（7）

皇后很快就落座了，她揮了揮手，眾人也都坐下，皇后俯視殿下眾人，她的眼睛像找著什麼人。

「怎麼沒看到晉王與晉王妃？」

皇后問向身旁的內侍，內侍立刻回答道：「皇後娘娘，傍晚時分，晉王府差人來說，今日晉王妃身體不適，不能進宮赴宴了，晉王擔心晉王妃的身體，也就留在府里照顧晉王妃，所以晉王也就沒能來赴宴。」

內侍說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留心，就惹得皇后不悅，受到責罰，畢竟皇后可是臨朝聽政的皇后，連皇帝都對皇后懼怕不已，就別說他這個卑微的小內侍了。

可倒也奇怪，晉王沒來赴宴，皇后非但一點沒生氣，反而還有些高興，看得一旁的小內侍是一頭霧水。

「怎麼也沒看到太子與太子妃呢？」皇后眉頭皺起，又問道。

內侍有些慌張起來，晉王沒來，可人家提前通知了宮裡，所以內侍知道該怎麼回復皇后，可太子卻沒有任何知會，他的確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皇后見小內侍半天沒回應，她的眉頭更加緊皺，她瞪了一眼內侍，內侍嚇得立刻跪倒在地，他知道皇后動怒了，比起皇帝，皇后動怒，後果更加嚴重。

就在這時，另一個內侍慌慌張張地來到了殿內，徑直朝著皇后那走去，不知道他在皇后的耳邊嘀咕了什麼，皇后立刻從席位上起身，她的眼中有些憤怒，似乎還有些悲傷。

她看向殿外，緊緊地握住手中的酒杯，沉思了一會，大聲說道：「來人，封鎖宮門，今夜誰都不可以離開皇宮。」

說完她快步地離開了大殿，大殿里的周曉他們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突然神情沉重的獨孤陀也快速起身，朝著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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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曉在屋裡來回走動，麻衣的話，以及晚宴上皇后的反常表現，都讓她非常不安，尤其是現在她們都被困在了皇宮中，又都見不著對方，這又是一個出不去的困局，感情就算在幻境里，她們還是被困，只不過這一次，是被困在看得見摸得著的皇城裡而已。

忽然窗戶吱啦作響，周曉好奇地靠近窗戶，窗戶毫無預兆之下被推開了，麻衣嬌小的身子快速跳進屋內，後面還跟著茶生，她們來了，來找周曉了。

周曉的臉上露出一絲安心的笑容，她就知道，沒什麼能難倒麻衣與茶生的，就算在幻境里，在守衛森嚴的皇宮裡也是一樣。

「還好你們在幻境里還有法術。」周曉興奮地說道。

「確切地說，這不是法術，是武術，我們現在都是凡人，只不過我是大將軍的兒子，從小在軍營里長大，肯定會武功，而她一個女人為什麼會武功，我就不知道了。」茶生說道。

「前朝元氏皇族原本就是鮮卑人，鮮卑族男女從小接受一樣的教育，騎射武功都是必學的東西，我會武功有什麼奇怪。」麻衣解釋道。

「那為什麼我不會？」

周曉有些納悶起來，都是一起來幻境的人，怎麼得就她什麼都不會？

「你娘是中原人，所以你沒有學武功，再說我們會就行了，有我們保護你，你還怕什麼？」茶生說道。

周曉冷笑一聲，她算是明白了，不管在哪，她都得靠麻衣與茶生保護，這就是命呀。

「對了，剛剛晚宴上到底怎麼了？怎麼就關了宮門，將我們都困在皇宮裡了？」

就算周曉是個對歷史不太了解的人，但她也知道，在古代，皇城的宮門，可不會隨意封鎖，除非宮裡發生了重大事件。

麻衣想了想，她表情凝重起來，說道：「皇宮裡出事了，而且還是大事，也許這跟皇后，或者說與Aunt劉有關？現在就像我們被困在幻境里一樣，這都是有因果的。」

茶生冷笑一聲，說道：「照你這麼說，那隻黑貓不是無緣無故找上Aunt劉，可到底是什麼樣的因果，居然能讓那隻黑貓在人間逗留千年？」

茶生的問題，讓麻衣半天說不出話來，她低著頭沉思了一會，說道：「我們先要解決眼前的困境吧，搞清楚皇宮裡發生了什麼事，再找出幻境的辦法。」

「那皇宮裡到底出了什麼事？」周曉好奇地問道。

茶生淡淡一笑，他看向窗外那皎潔的月亮，說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去哪看？」

「皇后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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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色里，幾道黑影在皇城的高牆樓閣間跳躍著，就像月光下，一抹不一樣的夜景，神秘且快速，就消失在森嚴的皇宮中。

皇后寢宮外，茶生放下懷中的周曉，她們小心翼翼地躲開了侍衛，拉開了寢宮外殿的窗戶一角，向著裡面窺視著。

搖曳的紅燭在偌大的宮殿內，燃燒著自己最耀眼的光芒，將在整個宮殿都照得無比透亮，包括殿內的兩人。

皇后看著眼前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弟弟獨孤陀，她有些不解，不停地搖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后，說道：「弟弟，你這在逼本宮？逼迫你的親姐姐，逼迫這個王朝的皇后，逼迫一個母親。」

皇后義正言辭，每一個字幾乎都是咬牙切齒地說出，看得出，皇后對弟弟獨孤陀很不滿，不滿到愛恨交加。

獨孤陀不卑不亢，他恭敬地伏地，說道：「不是臣弟在逼迫姐姐，是姐姐非得動搖國本，這是禍國之罪，臣弟不能看著姐姐糊塗。」

「糊塗？那你告訴我，今夜太子妃暴斃而亡在東宮，如果明日不能給滿朝文武，給前朝元氏皇族一個合理的解釋，本宮與陛下何以面對群臣與百姓？」

窗外的周曉三人震驚不已，果然皇城裡發生了大事，太子妃死了，而且看樣子是死得不明不白，難怪晚宴上，皇後會立刻封鎖皇城，皇后這是怕妥善解決問題之前，消息泄露呀。

獨孤陀沒有被皇后的說辭動搖半分，他抬起頭，看著皇后，看著這個自小就優秀到不輸給男人的姐姐，他記得以前，他看皇后的眼神都是崇拜，而現在卻只剩下忌憚了。

「姐姐，太子妃確實死得蹊蹺，可說到底不過就是東宮後院的那點事，不管是抓也好，殺也罷，就算是將東宮那些女眷都給清理了，也能給群臣，給前朝元氏皇族一個交代，但姐姐您封鎖了皇城，不讓所有人出去，若不是被我攔下內侍，恐怕現在內侍早就出宮，傳喚晉王進宮了吧，姐姐，您到底想做什麼？」

獨孤陀的質問，再加上那凌厲的眼神，就算是在窗外的周曉三人，都覺得有些讓人害怕，可皇后卻很鎮定，她高傲地抬起頭，沒有半點慌張。

「太子妃之死，太子難辭其咎，一個被妾室迷得七葷八素的太子，根本就不合適做儲君，當初本宮就不該同意他納妾，害了太子妃，也害了本宮的兒子。」

砰的一聲，獨孤陀重重地將頭磕在地上，他的喉嚨發緊，悲痛的聲音從他的口中一點點發出。

「姐姐，太子他仁厚，而且也有才幹，是有德之君，您不能因為他納妾，您不喜，您就要廢了他的太子之位，改立晉王為儲君，自古中原王朝都是立嫡立長，太子並沒有什麼大的過錯，可您要是廢了太子，國本就會動搖，將來王朝也會危機四伏。」

獨孤陀將發自內心的擔憂都說了盡，他的悲痛以及傷心，也都流出了他的眼眶，周曉她們三人面面相覷，原本太子妃之死就已經夠讓人吃驚的了，現在皇后還要借著這件事，改立太子，這手腕，這魄力，這是皇后嗎？這簡直就是一個皇帝嘛。

「太子是有些才德，那又怎樣？一個只會寵妾滅妻的儲君，你讓本宮怎麼放心將江山交給他，他連自己的後院都管不明白，還能指望他能管理好江山？再說晉王才德都優於太子，而且對本宮與陛下也非常孝順，尤其是晉王對晉王妃鍾情愛護，就像本宮與陛下這樣，一生一世一雙人，太子身上沒有陛下的深情，他不會是個好皇帝，可晉王不一樣，你怎麼就不明白姐姐的苦心呢？」

皇后扶起地上的獨孤陀，她也將自己的肺腑之言告訴弟弟，她不是因為太子納妾就不喜歡太子，她只是擔心，擔心江山給了太子，太子會誤國誤民，這個江山，是她與皇帝辛苦打下來的，她不可能看著太子去糟踐她們一生的努力。

獨孤陀冷笑一聲，皇后說得真情實意，似乎太子確實不是個合格的儲君，可獨孤陀知道，都是外甥，誰又比誰好到哪去呢？包括他那個高高在上的姐夫皇帝，又有幾分深情不變呢？

「姐姐，整個王朝誰不知道，陛下的情深，空置三宮六院，多少都有些姐姐的強勢手腕吧，姐姐，這裡是中原王朝，不是咱們鮮卑貴族，一夫一妻根本行不通，皇帝就該有三宮六院，王朝的男人們也應該有，姐姐，您不要一意孤行，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愛女色的男人，除非他不是男人。」

皇后冷冷地鬆開了獨孤陀的手臂，儘管她費勁口舌，敞開心扉，向著弟弟說出自己的擔憂與思慮，可最後換來的不過就是弟弟對自己的成見，她知道弟弟早就看不慣自己，看不慣臨朝聽政的皇后。

「說到底，你們這些男人，就是不願意承認女人比你們有遠見，本宮與陛下夫妻三十餘載，一路走來，開創新的王朝，建立我們的江山，直到現在，前朝之上，都有本宮的位置，這就是本宮的遠見與能力。在你們眼裡，本宮不讓陛下寵幸其他女人，就是妒忌的表現？可就是因為本宮的這個妒忌，陛下才能免了晚年沉迷女色享樂，王朝才能上下繁華昌盛，可這些你們都看不見，就會盯著妒忌二字做文章，本宮已經對你們妥協，除了陛下，本宮允許你們這些大人們納妾，你不是已經將個下賤的婢女，納為妾室了嗎？可是皇帝不行，不管是現在的陛下，還未來之君，這是底線，這是原則，更是遠見。」

「姐姐，你真的要一意孤行嗎？」獨孤陀低著頭，說道。

「不是我一意孤行，是太子太不爭氣，本宮又不是只有他一個兒子，晉王就很好，本宮從來都沒有限制過他納妾，可是自從晉王娶了晉王妃，晉王的房裡就連個通房的丫頭都沒有，他們夫妻恩愛和睦，這才是帝后該有的婚姻。」

說起了晉王，皇后的臉上都是自豪之色，她與皇帝有四個兒子，晉王的才幹是最優秀的，德行也不輸於太子，尤其是對晉王妃的深情，這讓皇后覺得，只有晉王才是最合適的儲君。

「姐姐，廢立太子是大事，就算您是皇后，也不見得就能左右的了。」獨孤陀冷冷地說道。

他的話，讓皇後背后一涼，她看著眼前的弟弟，她記得當年奪了元氏皇族帝位之時，就是這個弟弟義無反顧地帶兵衝進皇城，將元帝拉下帝位，曾經獨孤陀是她最大的後盾，而現在，卻成了她的威脅。

「如果我說，我一定要廢掉太子，你想怎樣？」

獨孤陀再次跪倒在地，他伏地不起，說道：「臣弟不敢，不過朝堂之上也有很多支持太子的朝臣，他們不會看著太子就這樣無辜被廢，他們會為太子據理力爭，姐姐，您這是要與天下為敵嗎？」

皇后看了一眼地上的獨孤陀之後，冷哼一聲，說道：「是他們，還是你們？」

獨孤陀沒有抬起頭，他沉默不語，似乎已經回答了皇后的問題。

突然殿外響起一個太監的聲音。

「皇後娘娘，陛下有旨，宣您去大殿見駕。」

皇后整理了一下身前的衣襟，看都沒看地上的獨孤陀，大步走出了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