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君子有為
偌大的山林之中，有一個少年緩緩而行，只見他突然加速，奔跑幾步腳尖輕點地面，躍上一個水桶般粗細的大樹，又在樹枝上向上一跳，伸手抓住頭頂上的枝丫，擺動身體輕輕一盪，身子在空中翻騰向上，幾個輾轉騰挪已經身處樹頂。
在清晨出發走到現在，已經走走停停五個時辰，站在樹頂的酆無敵向遠處看去，眼中還是一望無際的綠色汪洋。
看樣子今晚要露宿野外了，正好肚子也有些餓了，飄然下樹撿了幾顆石子進入叢林深處，不一會手提一隻野兔走了回來，找到一條個山泉小溪收拾乾淨，又撿了一些乾枯木柴生火，烤起了野兔。
時間不久，野兔變得焦黃油亮，飄來陣陣的香味，可能是餓了一天，雖然沒有調味料，有的地方還烤焦了，整體上來說還不錯，可能是太餓了，酆無敵覺得這是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
酆無敵吃飽喝足，又簡單洗漱了一番，太陽已經落山，拿起隨身攜帶的鐵劍拔劍出鞘，開始練劍，劍鋒所到之處，有絲絲清風環繞，如今這套劍法早就已經完全掌握，但是總是覺得自己只有其形，不得其意。
一整套劍法練完后，酆無敵找一塊平滑的巨石之上到盤腿而坐，靜下心嘗試引靈氣入體。
現在別說引靈氣入體，酆無敵連虛空中的靈氣都感應不到，看來境界一事無法跨越。
天色微亮，天際升起一輪紅日，盤坐一夜的酆無敵睜開雙眼，額頭和雙鬢的髮絲都掛有幾滴露珠，站起身來活動了幾下身體，打完一套「正氣拳」后，背起行囊，手提鐵劍繼續東去。
東行百里之後，發現正前方樹林之上有陣陣青煙升空，想來前面不是有村莊，就是有旅途中的路人。
酆無敵在繞過一塊上千斤的巨石之後，身子一頓，又閃身退回巨石之後，臉色有些難看，剛才看到的畫面，真的讓他心頭氣憤異常，握著鐵劍的右手也是青筋暴起。
在距離酆無敵躲身的巨石的不遠處，的確有一個小村落，只不過在村口大樹上吊著十幾具鮮血淋漓屍體，大樹下面有男女老少，不下百人跪在地上戰戰兢兢。
在人群周圍，站有十幾個手持各種兵器的成年男子，在人群不遠處一塊石頭之上，坐着一個高大威猛的青年漢子，在腿旁邊放着一把雪白長刀，右手拎着一個酒壺。
青年漢子的后心和左肩位置，各有一條一指多長的傷口，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可青年漢子絲毫不在意，還是一口又一口往嘴裏灌酒。
在其身旁還圍繞着幾個人，其中一個瘦弱的男子開口道：「大哥，昨晚那個小娘們神出鬼沒的，實在不好對付，好幾個兄弟，都被她被一劍刺了個透心涼，等擒獲了她，一定要讓她知道我們兄弟的厲害。」
瘦弱男子嘿嘿一笑，滿臉色相，魁梧漢子聽他這麼一說，回想起昨晚那個神出鬼沒的年輕女子，雖然沒有目睹其容顏，但僅僅看到身材就讓人遐想連篇。
這個三十幾歲的魁梧漢子名叫李艷川，是一座名叫遮雲山上的一群草寇匪首，因為無意間的一次機緣，邁入培元境后又得一本刀譜，以此籠絡了不少手下。
想着昨晚那個曼妙身姿的女子，李艷川體內升起了一股邪火，對柔弱男子說道：「你去挑幾個年輕人過來，我要練練手。」
瘦弱男子走到到人群中，拉出三個青年男子，人群里頓時傳來女子和孩子的哭聲，看來三人之中，必定已有人娶妻生子。
三人被推推搡搡的帶到魁梧漢子面前，李艷川邪魅一笑，示意手下給他們三人兵器，有兩人有視死如歸，雖然撿起了扔在地上的長刀，但是雙手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兩人鼓起勇氣，一聲怒吼，舉刀對着魁梧漢子當頭劈下，李艷川單手舉刀輕描淡寫抵擋住兩人，長刀反轉，還沒有看清他如何動作，就把兩人從頭到腳一劈兩半。
年紀稍小的青年男子，看着面前鮮血淋漓的屍體，嚇的雙腿一軟，就癱坐在了地上，最後實在承受不住壓力，放聲哭喊道：「我不想死，不要殺我……。」
李艷川嘴角一翹，譏笑道：「真是連個娘們都不如。」
雪白大刀橫掃過去，刀身上刀氣吞吐，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飛了出去，人群中的哭喊聲連成一片。
酆無敵看的悲憤欲絕，忍耐不住心中氣憤，剛要走出巨石後面，去和那些以殺人為樂的賊寇拚命，肩膀突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回頭一看，身後不知何時來了一位年輕少女，一身黑色緊身長裙，讓本就曼妙的身姿，更加玲瓏有致，右手中提着一柄長劍，造型古樸，不知道是什麼材打造，通體黝黑，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少女年齡應該比自己稍大一些，十七八歲的模樣，臉上圍着一塊黑色紗巾，只從秀眉明目間就能猜測出紗巾下的面容，應該有多麼的動人，身上還傳來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清香。
黑衣少女輕聲說道：「不要衝動，那個匪首已經是初元境巔峰，昨夜我幾次想要殺他都失敗了，一身刀法也是練的爐火純青。」
酆無敵看着眼前的黑裙少女，心裏卻是一陣后怕，還好對方沒有害人之心，不然自己都已經身陷險境，卻還不自知。
雖然少女早早的就表明了來意，酆無敵可不敢全信，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是這種情況下，遇見的一個陌生女子。
少女看着酆無敵眼中的戒備之色，秀眉一皺冷笑道：「你莫不是以為，我和那些匪寇，串通一氣是一夥的？想要取你性命的話，何必大費周章，早就動手了。」
酆無敵一臉無奈，搖了搖頭，黑裙少女語氣頗冷，開口問道：「既然如此，敢不敢和我一同前去，解救那些落難的無辜村民？」
酆無敵點頭，語氣平靜，「好。」
黑裙少女繼續說道：「那個用刀的匪首最為棘手，境界大概在初元境後期，昨日夜裏躲過了我幾次致命的襲殺，但是他一身刀法更偏向於防守，所以我需要你與我配合，只要你能迫使他出刀進攻就好，雖然我境界不高，但是時機把握恰當，就能一擊斃命。」
妙齡少女虛手一晃，手裏憑空多了一張金色符紙，不知口中默念了幾句什麼，少女竟然在眨眼之間，就消失在自己面前。
酆無敵一臉驚訝，楞在了原地，心裏猜測，少女剛剛極有可能動用了這張符紙，才能無聲無息，在不讓自己有所察覺的情況下，來到自己的身後，。
面前的虛空中，突然傳來少女的聲音，「小心一點，性命重要。」
酆無敵深深吸了口氣，開口回應道：「你也是。」
酆無敵走出巨石後面，向村口方向走去，有一個健壯漢子看見了提劍少年，大聲喊道：「你是什麼人？」
酆無敵語氣平靜，緩緩說道：「殺你之人。」
健壯漢子來到李艷川的跟前，「川哥，我們怎麼辦？這少年看着像是練家子，不是善茬。」
李艷川頭也不抬，朗生笑道：「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而已，怎麼把你嚇的和耗子見了貓一樣？」
健壯漢子嘿嘿傻笑，用手撓了撓腦袋，李艷川提刀在手，眯眼看着迎面走來的少年，想以此判斷少年的底細。
白衣少年來到眾人跟前，一臉冷漠神色，李艷川獰笑道：「年紀輕輕就想學江湖遊俠，行俠仗義？」
酆無敵沒有搭話，手中長劍出鞘，就是最好的回應，李艷川手握長刀一臉戲謔，看着少年一劍刺來，李艷川一動不動，長刀往上一撩，輕輕鬆鬆就擋住了這一劍。
不管少年劍招如何變幻莫測，李艷川仍是一臉輕鬆，輕描淡寫的見招拆招，酆無敵額頭已經微微出汗，但卻沒有傷到這個匪首一絲一毫。
李艷川眼中精光一閃，渾身氣勢陡然一變，長刀罡氣暴漲，一刀接着一刀連續劈出，幾個回合而已，酆無敵身上多處受傷，左臂更是被刀罡劃開一道很深的傷口，頓時整條胳膊都是血流如注。
酆無敵一臉堅毅，目光一直盯着青年漢子手中的長刀，酆無敵現在無比被動，只能憑藉一手玄妙劍術，才勉強抵擋住鋒利無匹的長刀。
李艷川不再保留實力，大聲怒喝道：「給我死。」
雙腳用力一跺，身子就掠至半空，以泰山壓頂的姿勢，向腳下少年的頭頂一刀劈去，長刀吞吐著猛烈的罡氣，如同一條銀亮瀑布迎面而來，迅猛且驚人。
酆無敵右手橫劍，用力擋在頭頂，刀劍接觸的一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量滾滾襲來，長劍差點脫手而出，罡氣環繞的長刀一寸一寸的向下壓來，酆無敵雖然早就傾盡全力，也難以抵擋這凌厲的一刀，敗亡只是時間的問題。
千鈞一髮之際，酆無敵用力側過腦袋，才沒有被那刀鋒劈砍在頭頂，只是刀芒太盛，根本無法躲避，只能避重就輕，左肩上多一道深可見骨傷口，頓時鮮血噴射而出，染紅了少年的側臉和髮絲。
李艷川手中長刀招式一變，就要橫刀砍下少年頭顱的時候，身體突然一頓，在其心臟的位置一抹劍鋒從身後透體而出，劍尖更是劍氣縱橫。
在長劍穿透胸口的時候，李艷川體內的五臟六腑早已被肆虐的劍氣攪個粉碎，李艷川眼神渙散，身體直挺挺的向前撲來，酆無敵趕忙後退，躲過了用刀漢子的屍體。
黑裙少女抽出那柄長劍，向酆無敵投來歉意的眼神，想起剛剛的那一幕，酆無敵仍是心有餘悸，黑衣少女出劍再晚上一分，自己就會身首異處，身死當場。
黑衣少女向前走了幾步，話語中滿是歉意，緩緩說道：「希望你不要介意，想要一擊必殺，時機真的很重要，讓你受傷，很抱歉。」
酆無敵一臉的不以為意，輕笑道：「姑娘說的這些我全不在意，如果可以的話，現在能不能先幫我止住血？。」
酆無敵指了指還在流血的傷口，少女從懷裏掏出一個精美的小玉瓶，來到酆無敵的面前，一邊上藥，一邊說道：「這瓶藥劑對止血和傷口癒合有奇效，還有鎮痛的效果。」
黑裙少女繼續說道：「在這裏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酆無敵點頭，黑裙少女一閃而逝，有幾個膽子大一點的村民，遠遠的觀望着受傷的少年，瞧著少年慈眉善目，膽子也就大了些，幾個漢子結伴來到酆無敵面前，其中一個漢子壯著膽子，開口說道：「少俠救了村裏這麼多人的性命，我們無以為報，不如留下來，住些時日再走如何？」
酆無敵端坐在一塊石頭上，眼睛緊閉，微微點頭，算是答應了，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個黑裙少女回來了，少女身上的多了一股濃重的血腥氣，看着酆無敵投來詢問的目光，黑裙少女語氣平淡道：「是剛剛那幾個逃跑的匪寇餘孽，如果被他們逃回山寨，這個村落將來還是免不了一場禍亂。」
酆無敵一臉鄭重，回應道：「姑娘所作所為乃正義之舉，是他們咎由自取。」
兩人在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安排下，在村落里住了下來，一棟普通農家院子，酆無敵望着日落的餘暉，一陣出神，黑裙少女坐在一旁的板凳上，輕聲問道：「你為什麼要出手救那些人？」
酆無敵回頭笑了笑，回應道：「我爹常和我說，見義不為非勇也。」
少女略有所思，語氣真誠道：「可以理解為虎父無犬子嗎？」
酆無敵語氣平淡道：「我爹他只會讀書，可不是你想像中的一方豪俠。」
黑裙少女心中更是敬佩不已，都說龍生龍鳳生鳳，既然少年心懷正義之心，想必與其父母的孜孜教誨是分不開的。
少年立身在那，想起了自己的父親，身上多了一股溫文爾雅的氣質，讓人如沐春風，完全就是一副小君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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