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以身作餌

第三十四章 以身作餌

等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傅堯便又去了谷荻寢殿等他,他就不信谷荻能不出寢殿,躲他一輩子。

只是事與願違,谷荻昨日並未歇在自己的寢殿。傅堯又等了一日,還是不見谷荻的蹤影,谷荻似乎是有意躲着他。

時間不等人,如今身在龐州的盛雲枝已經病得越來越重了。毫不誇張地說,盛雲枝一日十二個時辰,有十一個時辰都是昏迷狀態的。

「這傅堯怎麼還不回來?」程郁急得想現在就趕緊飛到戍平看看,到底傅堯遇到什麼事情了。

「其實這不乏是件好事,傅統領或許猜得沒錯,就是戍平下的蠱。」

「可是你看盛雲枝,她還能等到傅堯將那下蠱之人除掉嗎。周醫師,你真的沒有別的辦法能救盛雲枝嗎?」

「這……」周遂面露難色。

「那看來是還有辦法,你怎麼不早說?」

「並非臣不想說。只是,這方法並沒有什麼用,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那你倒說說看。」程郁不想放過一絲救盛雲枝的機會。

「這方法就是,一命抵一命。」

「你快說。」

「一命抵一命,也就是將中蠱人體內的蠱蟲引到另一個人的身上。所以,就算將蠱蟲引出來,還是需要有一個人受着的。」

「那你有把握將蠱蟲引出來嗎?」

「蠱蟲都是噬血的,就算是特殊培養,那也是用普通蠱蟲進行培養的。既然如此我們就可以用血做引子,將蠱蟲引出來。不過,引蠱蟲的過程中血不能幹,不然就半途而廢了。」

「隨便哪裏的血都可以嗎?」

「按理來說應該是一樣的,但若是用珍貴些的血或許可以更快一些。」

「周醫師指的是,心頭血?」

周遂點了點頭。

「好,我懂了,多謝周醫師。」

「程公子當真要……」

「嗯,不能再等了,盛雲枝肯定撐不下來的。那蠱蟲若是到我體內,說不定我還能多撐些時日。」

「那程公子小心些,還需要臣在屋裏守着嗎?」

「你看着盛雲枝些,我怕她突然醒了看到我放血會阻止我。」

「好。」

周遂給了程郁一根銀針,銀針針頭細,不至於程郁會因為失血過多而失了性命。

程郁接過銀針後接着將自己的胸口劃開,紅色的血液順着程郁的身子流到了盛雲枝的床上。

不一會兒空氣中便瀰漫了一股血腥味兒。

心頭血果真金貴,不一會兒那蠱蟲似乎也在盛雲枝體內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只是這弄得盛雲枝更難受了,讓盛雲枝忍不住醒了過來。

盛雲枝醒后映入眼帘的便是程郁放血的情景,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一旁的周遂點了睡穴,接着昏睡了過去。

「多謝周醫師。」

「程公子客氣。」

為了節省體力,程郁和周遂之後便沒有過多的交談了。

很快,剛才蠢蠢欲動的蠱蟲就從盛雲枝耳後的紅點中爬了出來,順着血的味道,慢慢地從程郁胸口的口子中爬了進去。

周遂見狀封住了程郁的穴位,將血止住並且減緩毒素蔓延的速度。

「程公子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看着。」

「好。」

將蠱蟲引入自己身體后的程郁雖然痛苦但他還是很欣慰,自己終於也可以保護盛雲枝了。

程郁強行將蠱蟲引入自己體內,而且還是在心臟附近,他不僅需要受着蠱蟲毒素引發的咳嗽發熱等癥狀,而且還要忍受噬心之痛。

程郁怕盛雲枝醒了之後會來找他,他要是不理盛雲枝,盛雲枝會擔心他,所以一直撐著沒有睡。

天色變暗,一個時辰后,盛雲枝也微微轉醒。

盛雲枝有意識后就坐了起來,只是只看到了周遂,並沒有看到程郁。

「程郁剛才是……」

「放血引蠱蟲。」

「周遂你亂出的什麼餿主意,怎麼能讓他那麼干?」

「不那麼乾的話,就你這身體,還能等到傅統領回來嗎。」

「那你也不能……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站住。」周遂一把拉住了盛雲枝。

「你幹什麼?」

「程郁不想讓您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您去了也沒用。」

「放開。」

周遂最終還是放開了,盛雲枝趕緊來到隔壁,想要推門進去卻發現門已經鎖了。

「屬下早就說了,沒用的。」

「程郁。」盛雲枝敲著門道。

「怎麼了?」程郁強忍着用正常的語氣跟盛雲枝說話。

「你……」盛雲枝到嘴邊的話不知道為什麼被堵住了,「疼嗎?」

「還行。你走吧,不用管我。」程郁使勁掐著自己的手心,故作輕鬆道。

盛雲枝還想說什麼,卻突然聽到了一聲茶杯落地的聲音。

「程郁!」盛雲枝又敲了敲門,卻沒有聽到程郁回答。

盛雲枝看向周遂,周遂也明白,於是一腳將門給踹開了。

是程郁趴在桌子上昏了過去。

周遂將程郁扶到床上,盛雲枝守在旁邊。

「這蠱蟲還能再引嗎?」

「您應該是知道的吧,蠱蟲被引出過一次后便不會再輕易出來了。」

「是我太着急,一時給忘了。」

盛雲枝看着程郁替他受苦,心裏過意不去便一直待在程郁身邊照顧着他。

又過了一日,已經是傅堯離開龐州的第五日了,谷荻終於宣他去了。

傅堯進門后先是客套了幾句,隨後谷荻讓宮人退下,傅堯也不打算裝了。

「父王,敢問下蠱者現在何處?」

「左兒問這個做什麼,可是有事?」

「請父王滅蠱蟲。」

「本王這麼做自然有本王的道理,本王讓巫醫辛辛苦苦培養的蠱蟲豈是你說滅就能滅的。」

「父王這麼做就是想讓紹崇人心惶惶罷了,方法還有很多,何必非要如此?」

「你走吧,這龐州已經快不行了,本王不會在這個時候滅蠱蟲,功虧一簣的。」

「父王,您讓兒臣去紹崇無非就是想了解紹崇好容易下手,您若是此次不滅蠱蟲,兒臣不保證會不會繼續待在紹崇。」

「你威脅本王?」

「兒臣不敢。若是您這次能滅掉蠱蟲,之後兒臣便不會再干擾您的計劃,也會好好待在紹崇為您奪城做準備的。」

「左兒這麼做,是為了那個叫盛雲枝的丫頭?」

「這是兒臣的私事,不勞父王費心。」

「好,左兒長大了,會跟本王談條件了。那本王就答應你這一次,別忘了你說的話。」

「兒臣自然不敢忘記。」傅堯依舊看着谷荻,等下蠱之人真正死了之後,他才能安心回龐州。

谷荻也看出來了,便叫人將下蠱之人帶來讓傅堯親手了結了他。

「此刻那蠱蟲應該都已經死了。」

「多謝父王。」傅堯說完便離開了王宮快馬加鞭趕回龐州。

「這小子不就是得了盛連朔的信任,做了個紹崇的侍衛統領嗎,便敢這樣與本王講話。紹崇的人怕他,本王可不怕,且看他還能得意幾日。盛雲枝是嗎……」

未時,程郁也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你醒了,還難受嗎?」

程郁搖了搖頭,不想讓盛雲枝擔心。

「那你餓了嗎,吃點東西?」

程郁突然笑了起來,讓盛雲枝十分不解。

「笑什麼?」

「我笑的是,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那麼溫柔的一面。」

「呸呸呸,什麼有生不有生的。你救了我一命,我可不想一直欠着你。」

「那你喂我吃。」程郁得寸進尺道。

「好。」盛雲枝倒也沒有怨言,趕緊跑去將粥端了過來。

盛雲枝一勺一勺地喂他,程郁心裏美滋滋的,將一碗粥都喝了進去。

許是傅堯將下蠱之人殺死的緣故,程郁心口的那隻蠱蟲慢慢開始蠕動,最後程郁咳了幾聲,那蠱蟲便一下子從程郁心口爬了出來,沒一會兒就死了。

「啊——」盛雲枝看到蠱蟲,被嚇得大叫了一聲,還跳了起來。

「不就是只蟲子嗎,差不多得了,至於那麼大驚小怪的嗎?」

「嘿嘿,我害怕嘛。」

過了一會兒,盛雲枝才意識到剛才爬出來的蟲子就是進入程郁體內的蠱蟲,瞬間放下心來。

「看來是傅堯成功了!」

「你這反應也是夠可以的,才看出來啊?」

「那這麼說來,龐州百姓是不是也能脫離危險了?」

「應該吧。走,咱們去看看。」

「你才剛好,能行嗎?」

「自然不行,所以就只能麻煩盛神醫扶著債主大人了。」說着程郁便等著盛雲枝將他扶起來。

「遵命。」盛雲枝如今為了還債,也只能任憑他的債主大人驅遣了。

果然,他們去百姓家裏時,病人都陸陸續續有了好轉,最晚的也在兩個時辰后恢復了正常。

龐州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傅堯他們也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當天晚上,盛雲枝請程郁和周遂吃了大餐,美其名曰慶功宴。但實際上是盛雲枝自己好些天沒有吃頓好的了,自己想吃,順便拉上了他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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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舟撫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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