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蹭你一臉血
趙凌清楚自己已經快不行了，他沒有害怕，有的，只是淡淡的遺憾，都豁出了性命，結果還是無濟於事。
「求求你！別再折磨他了！」淚流滿面的林靜卉飛奔過來擋在了他身前，「你乾脆點，直接把我們殺了吧！」
「滾開！」狗子一把推開林靜卉，抬腳踩在趙凌的臉上，閃亮的大頭皮鞋左右碾了幾下，「小子，怎麼像條死狗了？你不是硬漢嗎？」
「呵呵，狗是你的名字，我可不敢搶！」
說完，趙凌用盡身上殘存的餘力，一隻手死死圈住狗子小腿，抬頭沖林靜卉吼道：「快走！」
痛哭中的林靜卉剎那間被這聲大吼給驚醒了，她感激的看了地上的趙凌一眼，拔腿就跑。
狗子心裏大急，這林靜卉所處的位置離門口並不算太遠，用不了幾秒鐘就能開門跑掉，到那時，自己可就麻煩了。
於是，他馬上抬起另一條腿，連連往趙凌的後背狂踩，希望能夠擺脫束縛。
在狂風驟雨般的踩踏之下，趙凌漸感不支，緊摟住的手臂一點一點的向下滑去，心臟被一記記重擊震蕩得急速跳動，隨時都有迸裂的可能。
他看着林靜卉模糊的身影快要接近門口，低頭一口咬住了狗子的小腿。
「啊！去死！」
狂怒中的狗子奮力提起大腿，將趙凌整個人都帶到半空，隨後死命往下踏去。
轟——
白色的地磚，以趙凌的身體為中心，四下裂開。
林靜卉聽到這麼大的動靜，心急如焚，她很想回頭看看，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麼做，儘快出去求救，才是此刻最要緊的事。
門鎖一開，她剛想衝出去，忽然感覺後頸一麻，身體便慢悠悠的軟倒下去。
功虧一簣！
這是她暈倒前腦中最後的一點殘識。
狗子把門重新鎖好，怒氣沖沖的回到趙凌身前，一把將他從地上拎起來，噼噼啪啪一口氣扇了十幾個耳光，「敢咬我？老子打掉你一嘴牙！」
趙凌此時已經看不清對面那張猙獰的臉了，他連抿住嘴巴都感到無力，口水混合著血水，從嘴角處黏黏垂下，晃蕩了幾下，沾上了破碎的衣襟。
看來，又要穿越了。
他無奈一笑，抬起頭迎向狗子兇狠的眼神，神態安詳的等待死亡。
「靠，居然還笑得出來？」狗子將趙凌扯到眼前，咬牙切齒的道：「等會兒，我就讓你……」
沒等他把話說完，原先還奄奄一息的趙凌突然一頭撞向了他的鼻樑。
但只是輕輕一觸，趙凌的腦袋便耷拉了下來。
這，是他身上最後的一點力氣。
雖然沒能傷到對方，但他卻很滿足。
要我死？可以！
不過在死前，我要蹭你一臉血！
臉上的血腥味徹底激起了狗子血液里的狂暴，全身的骨骼「咔咔」作響，他深深彎曲手臂，匯聚所有的力量一拳砸在趙凌的胸口。
嘭——
趙凌軟綿綿的身軀如同斷線的風箏，斜斜飛了出去，在撞翻一個沙發后，直挺挺的仰面朝上，一動不動。
周圍靜得可怕，沒有一點聲音，甚至連自己的心跳聲都已經聽不到了。
頂上的琉璃燈很漂亮，圓潤明亮，像十五的滿月。
趙凌很想再多看一會兒，但飛快流逝的生命催促着他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下一次將穿越到何方？還是，就這樣，永遠的消失了……
噗通——
噗通——
耳邊忽然再次響起了心跳聲，和先前聽到的不同，現在的心跳，強勁而有節奏！
漸漸冷卻的身體，重新又溫暖起來，從心臟處洶湧而出的股股熱流，沿着各條蜿蜒曲折的路徑，霎時傳遍四肢百骸。
那不是血，是油！熊熊燃燒的油！！
趙凌緩緩站起來，面無表情的扳正脫臼的手臂，一步一步朝狗子走去，現在身體內充盈著無盡的力量，哪怕這只是迴光返照，他也要趁這個短暫的時刻去討回尊嚴！
「小子，還沒死？」狗子又驚又怒，助跑兩步，飛身踹向趙凌的面門。
趙凌原地站定，盯着凌空而至的鞋底，揮拳迎了上去。
啊——
人怒吼！血沸騰！
拳之所到，石破天驚！
狗子慘叫着向身後飛去，重重的撞在包廂的厚牆后，「啪嗒」掉落在地。
「你！你！怎麼會？！」他看着自己小腿上穿刺而出的半截斷骨，獃獃的不敢相信，斷腿之痛，遠遠不及他此刻的驚駭，剛才還任人宰割的窩囊廢，怎麼會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實力！
趙凌走到他身前，一手掐住他的喉嚨將他貼著牆壁舉到了半空，任由驚慌雜亂的拳腳在自己身上拍打，始終傲然不動。
「你給我的羞辱，我現在還給你！」
嘭——嘭——嘭——
他只打了三拳，可是這三拳，飽含着憤怒、屈辱，也灌注著所有的力量。
發泄完，趙凌只覺得燃燒的熱血漸漸熄滅，整個人彷彿被抽幹了。
他鬆開手，和胸膛凹進一大塊的狗子，一起倒了下去。
……
等趙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一個年輕的護士正在給自己量血壓。
「呀，你醒了！」護士看到趙凌睜開眼睛，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等一下，我去叫醫生。」
說完，也不待趙凌答應，急匆匆就往門外跑。
暈，我又不是植物人，不用這麼激動吧？趙凌伸了個懶腰，起身從床上下來，雖然身上還有些酸疼，但神清氣爽，精力充沛，渾身彷彿有使不完的勁。
這難道和那晚的事有關？他暗暗猜測道。回想起那晚心臟處被一次次的重擊，他仍然後怕不已。
幾分鐘后，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醫生幾乎是小跑着來到了趙凌面前，看着趙凌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我快被林小姐煩死了。」中年醫生開心的說道。
趙凌聽他的語氣好像自己真的昏迷了很久，於是問道：「我躺了幾天了？很久嗎？」
「其實也不久，4天而已。」中年醫生面現悲苦之色，「可一天幾十個電話，就連吃飯上廁所都不放過，再這樣下去，我非得被林小姐整成神經衰弱不可。」
「那等我出院了，我這張床位正好讓你給。」趙凌開玩笑道，林靜卉的關心並沒有讓他自作多情，那頂多就是出於被救后的感激罷了。
「對了，有警察來找過我嗎？」暈倒前，他可親眼看到狗子的胸膛凹進去一大塊，就算不死，起碼也是重傷，這樣的刑事案件，警方不可能不調查。
中年醫生看了看他，說道：「我是林小姐父親的私人醫生，對於你們那天的事情也有所了解，本來你是不能留在我們這所私立醫院救治的，但是因為那天藏在包廂里的攝像機和林小姐的親口證詞證明你是出於正當防衛，不需要負刑事責任，再加上周家為了避免社會影響，四處托關係想要壓下這起案件，所以，警方在第二天就快速結案，因此也不會再來找你做筆錄，了解情況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趙凌自感身體已無大礙，就不想再留在這裏了，雖然私立醫院設施一流，可那也還是醫院。
「呵呵，隨時可以，你的住院費用林小姐已經替你交了，所以你只需要辦個手續就行了。」中年醫生的眼角擠出兩朵小花，他終於可以吃一頓完整的飯，撒一泡完整的尿了。
辦完出院手續，趙凌穿上那套又臟又破的西服，吹着口哨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