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夜襲

第050章 夜襲

「跟老子玩陰謀,你們還太嫩!」楚天易得勝回營,臉上雖然一副悲戚之情,不過心裡早就樂開花了,因為經此一戰,他已經化被動為主動,鼎軍從匪軍「變」身為保衛上皇的正義之師,而朝廷軍成了追殺上皇的謀弒逆旅。

這還不算,楚天易還于軍前直指景泰帝是偽帝,篡權奪位得來的皇權不具合法性。其實楚天易這樣說也不是空口無憑,按說皇帝是終身職業,前任崩掉了,合法繼承人才能繼承皇位,這就正常的皇位交接程序。

當然,也有在皇帝活著的時候就進行皇位更替的,但是必須多走一個程序,這就是禪讓,甭管是被逼無奈還是心甘情願,都要用這種儀式詔示天下:老子自願把皇位讓給你小子。如果沒有經過禪讓這個程序就坐上前任的帝位的,這有一個通稱:篡。通俗地說,就是搶。搶來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順,被指為偽帝並不為過。

景泰帝就是這種情況,他之所以能坐上皇位,一是大臣見推,二是有太后首肯,偏偏少了上皇的禪讓。這本來不成問題,畢竟被敵國俘虜的皇帝能活著回來的可能性為零,上皇客死異鄉,還禪讓個屁?可現在偏偏就發生了這種尷尬事,上皇不但還活得好好的,還生龍活虎地跑回來了。

由於皇權至上,所以稍有一點瑕疵都會被人抓住作為造反的理由,如果景泰帝像他老祖宗朱棣那樣強橫,篡就篡,誰敢吱聲就滅誰十族,可他偏偏是半路出家,自己沒有多少實力也沒有強硬後台,憑藉京師保衛戰勝利之名只能勉強壓得住陣;而上皇就不一樣了,當了十四年皇帝,雖然寵信王太監幹了不少不得人心的事,但是為人謙和,有恩於很多人,以至於很多人心念故主。

正是出於這樣的原因,景泰帝不得不急著把「好哥哥」請回來,然後搞一個禪讓儀式,讓自己的帝位更加合乎宗法,這樣皇權才會更穩固。當然,這只是景泰帝自己的一廂情願,楚天易可不傻:回去?!給你們當小丑耍?!不把皇位還回來,憑什麼讓老子自投羅網。

「讓部下都下去休息,朕一人可守此關。」卸下笨重的盔甲,楚天易對哈銘道。

「朝廷軍新敗,日間定不敢再大舉用兵,屬下擔心夜裡...」哈銘道。

「愛卿與朕英雄所見略同,讓人馬休息好,養精蓄銳,晚上可能還有惡仗要打。」楚天易拍了拍哈銘的肩膀,這個蒙古漢子也不傻啊。

鼎軍閉關不出,關外的明軍也沒有就此退去,經過適才一戰,明軍的鬥志全無,又見四尊先帝靈位立於城頭上,更加不敢明火執仗地攻城,只是安營紮寨設立柵欄,嚴防關內的鼎軍再次衝殺入軍營中。

朝廷軍中軍大帳,石亨一臉愁容地召見部將,商討戰計。雖然在北京包圍戰中占首功,並被晉封為侯爵,但是石亨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此戰如果不能把上皇帶回去,侯爺也就當到頭了。奈何師出無名,小兵不甚用命,且軍中流言四起,軍心更加渙散。如果拖延下去,再讓上皇搞幾次悲情演講,部下不打自散。

「小的以為,當派死士趁夜偷入關城將上皇救出,再發兵破關殺賊,方可盡全功。」一個謀士建議道,他自然知道所謂的救上皇不過是冠冕堂皇的說法,其實應該叫綁架上皇才對。

「萬一上皇不肯...」一個部將不無擔心地問道,他也知道上皇不是萬一不肯,而是一萬個不肯。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若不先將上皇救出,我軍投鼠忌器,根本無法與賊軍相抗。」那謀士又道。

「各位還有何良計,儘管說出來,如果沒有,那隻能依李先生之計行事。」石亨環顧左右,見眾部將皆無話可說,就對謀士道:「勞煩先生組織一百死士,今夜摸黑入城辦事。」

謀士領命而去,石亨也不敢把賭注下於一人身上,就讓隨軍師爺起草奏摺,將軍情急報朝廷,讓上級幫忙出出主意,畢竟他面對的是天下間身份最敏感的人物,稍有差池,他全家性命不保,哪裡敢自作主張

休戰了半日,撫順關內百姓生活如故,有些民壯曾力言要加入軍旅殺敵立功,楚天易只是好言撫慰,讓他們好好練習騎射等軍技,下次徵兵,必能選上。楚天易不想臨陣徵兵,是因為撫順關內可徵用的忠勇之士差不多都征完了,剩下的忠則忠矣,勇武不足,徵召入軍中,只會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要知道,鼎軍是一個堅強的作戰團隊,每一個人都要獨當一面,如果有誰半途掉璉子,那就是累死全軍。

巡城安撫過百姓之後,天也快黑了,楚天易找來林默兒,讓她派出特工去保護鼎軍的各位軍官,至於他這裡,暫時不用人保護。林默兒不解,她一直派人暗中保護楚天易,若非如此,單靠王家三少等人,楚天易都不知遇刺多少回了。現在朝廷軍兵臨城下,刺客只會來得更多,居然要扯掉暗部的保護,這不是成心想找死嗎?

「沒事,朕自有安排。」楚天易當然不會沒事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入夜,月黑風高,撫順關內卻是一片安靜,偶爾能聽到幾聲狗吠,關城一角,幾個黑影如壁虎般貼牆而上,這些人是石亨派來的死士,以苗兵為主。這些苗兵本來生活在山旮旯里,民風彪悍,上樹爬山最拿手,而且為人比較實誠,有錢就肯賣命,石亨請他們大吃了一頓,隨後許諾事成之後每人賞白銀百兩,這些見錢眼開的傢伙立馬心動行動起來。

苗兵們很快就爬上牆頭,卻驚奇地發現城頭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四尊靈位擺在那裡唬人。這些人連生皇帝都不怎麼鳥,死皇帝的更是不鳥,他們從靈牌邊穿過去,同時向城外發信號,表示已經成功入城,找到上皇之後就發信號,與城外的明軍裡應外合。

苗兵們偷偷摸摸地下了城頭,然後分成四隊向四個方向分散開來。他們的行動很隱密,不過很快就有一隊人被巡邏隊發現了,苗兵們正想殺人滅口,巡邏隊的隊長卻道:「好漢,且莫動手,你們是來找上皇陛下的吧,我們知道陛下在何處,願意帶你們前去。」

「你們為可為幫我們?」身處險地,那些苗兵自然不會輕易信人。

「明軍勢大,城是守不住的,我們只想獻出上皇,保自己一條小命,如果各位好漢能幫小的們在上官面前美言幾句,小的不勝感激。」訓練隊隊長哈腰道。

原來是遇到了明哲保身的同志,那些苗兵大喜,他們正為如何找到上皇所在而犯愁呢,現在有人主動幫忙帶路,那再好不過了,所以雙方一拍即合,決定組成聯合行動小組,一同綁架上皇。

十人組成的巡邏隊在前帶路,近百苗兵藏於暗處偷偷跟近,兩隊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一座守備森嚴的大宅門。

「上皇就住在裡面。」

「只是守衛太多,只怕打草驚蛇,有沒有辦法把守衛引開?」苗兵頭領真把巡邏隊當自己人了,一點懷疑也沒有。

巡邏隊的隊長看了看天,就道:「我們去幫你們引開侍衛隊,你們見機行事。」

「好,事成之後定有重謝。」

「如是甚好。」巡邏隊歡歡喜喜地去了,很快就來到大宅門前,他們與宅門的侍衛一陣寒暄之後,居然勾肩搭背地離去了,真不知這裡的軍紀會如此差勁。

苗兵頭領有些不敢相信,但見大宅門前空無一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當機立斷帶人沖入宅院中。

宅院內燈火輝煌,房間內幾個人影在欲拒還迎,隱隱約約還能聽到**穢語,似乎是正在辦好事,苗兵頭領不疑有他,帶頭就闖進房門,準備把及時行樂的上皇當場拿住。待他們破門而入,卻不見一個人影,只見幾個紙人在燭火前擺來擺去。

「不好,上當了!」苗兵頭領雖然腦子太直,但也不傻,他一聲驚呼正想奪門而出,就聽到嗖嗖嗖的細響,房頂上飛來無數細針,很多人覺得身子被什麼叮了一下,就癱軟在地。個別逃得快的正要逃竄出門,就被去而復返的侍衛和訓練隊堵了個正著,雙方狹路相逢,二話不說就開打,一陣噼噼啪啪,後面放暗器的人追到,一排毒針射下來,終於全部放倒。

「捆起來,馬上把這裡清理乾淨,各人儘速各就各位。」一個營長級別的軍官下令道,眾人就開始忙活起來了,很快,大宅門內恢復了平靜,十幾個侍衛無所事事地在宅門前打屁私聊,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過了一會,又有一支訓練隊領著一隊苗兵靠近這座大宅門,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基本上如出一撤,很沒有責任心的侍衛被訓練隊硬拉去喝酒,苗民見機沖入大宅內綁架上皇,之後發現自己不幸落入埋伏中,再後來被團滅。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剩下的兩支苗兵小分隊身上,所不同的是,他們被領到另一座大宅院,至於待遇則是相同,全部被暗箭射倒之後,衣服剝光集中在一座地牢內等著嚴刑拷問。

「說,誰派你們來的,用什麼暗號聯繫?」負責刑訊的人只問這個問題,誰敢不如實回答,就是鞭刑伺候。一邊打一邊審,不是每一個苗兵都是死不開口的鐵人,很快就把他們之間聯繫暗號問出來了。

關城外,石亨與部將們眼巴巴地等著混入城內的死士發出得手的信號,好裡應外合突襲撫順關,一舉將關城拿下。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他們發信號,越等越是心焦,石亨甚至有些懷疑:他們是不是任務失敗了。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城頭上終於傳來約定好的信號:三把火把搖三搖。

「他們得手了,傳令下去,騎兵突擊!」石亨大喜過望,這一次並沒有全軍出擊,只是出動了他的親信部隊,因為普通的小兵對上皇早有畏懼之心,根本不堪重用。

一支近三千人組成的騎兵在石彪的帶領下,快速向城門衝去,石彪日間吃過敗仗,此時正想一雪此恥,所以沖得分外急。

「轟!」一聲炮響,一炮正好在騎兵隊中開了花,人馬被炸飛出數丈,近者皆糜爛,連人帶馬傷了數人,騎兵隊衝鋒之勢卻還是不止。

「轟!」又是一聲炮響,騎兵后隊又被炸傷數人,儼然被當成了炮靶子打。石亨看到這一幕,恨得牙痒痒,他也是帶了火炮來了,可是城頭上那四尊靈位擺在那裡,比玉皇帝大帝的護身符還管用,他愣是沒敢把大炮拉出來轟城,他怕萬一一個不小心轟中了靈位,就算是旗開得勝,以後也會被無數唾沫星子湮沒,就算有當朝皇帝保著,不被淹死也被臭死。

接連二十幾聲炮響之後,城頭上終於停止了發炮,石彪拼著死傷過百的代價,最終還是衝到了關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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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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