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年冬，天降大雪，他勢要成神

公曆二一二一年。

臘月三十。

深夜，天降大雪。

年關將近。

往年此時，大國各地的街巷都會張燈結綵，慶祝新年。

然而現在。

各家各戶門窗緊閉。

僅有一些好奇的小臉趴在窗戶上往外張望。

但很快，這些孩子就被家裏大人拉走，然後拉上窗帘。

空曠的街道上，僅有寥寥幾道身影。

一顆煙頭掉在地上。

一隻破舊的軍靴踩上去，碾了又碾。

一雙戴着軍用手套的雙手插在軍用長褲的褲兜里。

寒冬凌冽的夜風吹過。

軍用外套的衣領晃動。

白色的煙氣從林楓口中吐出，隨風飄散。

在他身後，突然伸過來一隻手。

手上拿着一包抽了一半的煙。

林楓轉過臉去。

入目是一張藏在頭盔下，年輕到青澀的面龐。

年輕人笑了笑，笑容羞澀。

「隊長，抽我的。」

林楓點頭，將整包煙接過來，又點上一根。

猩紅的煙頭在黑暗中明滅不定。

林楓突然轉過身，在三個隊員頭上各自拍了一下。

「好了，你們回去吧。」

「都還是二十歲的孩子，可別死了。」

原本情緒還很平靜的三個孩子，突然眼眶就紅了。

給林楓遞煙的年輕人更是激動的大喊大叫。

「我不走！隊長不走，我就不走！」

其他兩人沒說話，但憋得通紅的臉和瞪圓的眼睛也表明了他們的態度。

林楓臉色一沉，訓斥道：「聽從命令！」

三個小孩渾身顫抖，抿著嘴不敢說話。

只是從眼神中可以看出。

他們寧願抗命，絕對不會離開。

林楓嘆了口氣，擺擺手：「行了，你們這是什麼表情？」

「不過是一隻三級怨靈而已。」

「老子連四級怨靈都殺過，三級怨靈算個屁啊！」

聽到這話，三個小年輕臉色稍緩。

林楓趁熱打鐵，不耐煩的揮揮手。

「趕緊滾吧，老子給你們放兩天假。」

「兩天之後，記得回來集合。」

「誰敢遲到，老子讓他光着屁股去跑圈！」

這一番話下來，三個年輕人下意識一個激靈。

他們終於回想起了曾經被林楓支配的恐懼。

三人不再猶豫，敬了一個軍禮后，消失在黑暗中。

林楓這才回過頭，將半截煙扔在地上。

他揉了揉發紅的眼眶，自顧自吐槽起來。

「一群小崽子，真是不讓人省心。」

「要不是這一次還要面對一隻八級怨靈，老子也不捨得你們啊。」

「要不是怕你們這群崽子看出破綻，老子真想抱抱你們。」

「老子對你們說過很多謊話。」

「這是……最後一次了。」

吐槽完，林楓猛地甩手，從背後抓出一把長刀。

他仰頭看了一眼天空。

不知何時，濃重的黑霧遮蔽了月亮。

路燈沒亮。

黑霧越來越濃。

不消片刻，街上已經伸手不見五指。

林楓始終站在原地。

只有右手抓住的長刀不停點在地上。

叮！叮！叮！

林楓左手扯開衣領，又點了根煙。

黑暗中，突然有紅色的亮點浮現，緩緩靠近。

那是紅色的眼睛。

一雙在下，一雙高高在上。

林楓臉色凝重，盯着和自己等高的紅色眼睛。

「八級怨靈，絕命雙子？」

黑暗中，兩道身影緩緩出現在林楓面前。

一個常人身高，渾身上下一片漆黑，臉色卻一片蒼白的男人。

他的肩膀上坐着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粉雕玉琢，閉着眼睛，小嘴通紅，抱着男人的脖子，看起來相當可愛。

這就是恐怖的八級怨靈，絕命雙子。

至於他們身後跟過來那身高三米的壯漢，林楓看都懶得看一眼。

三級怨靈而已。

如果不是絕命雙子壓陣。

他現在一刀就能砍死這貨。

絕命雙子走到林楓面前三米遠處站定。

林楓幾乎能看清那男人身上的每一處細節。

但林楓很清楚。

絕命雙子中，真正致命的，反而是坐在男人肩膀上閉着眼睛的孩子。

如果將絕命雙子分開。

這個男人最多只有五級怨靈的程度，林楓還可以勉強對付。

但這個孩子，卻有保底七級怨靈的實力。

林楓對上，必死無疑！

戰鬥很快開始。

林楓直接提刀沖了上去。

他很清楚，他沒有勝算。

但他更清楚，這個世界已經完了。

五個月前，自由國被一隻七級怨靈佔據。

七個月前，整個西方聯盟被七級凶靈屠滅。

一年之前，櫻花國被五級亡靈化作一片焦土。

……

一樁又一樁慘案，無不證明這個世界正在淪陷。

大國，已經是這世界上最後一片凈土。

然而現在，大國也即將淪陷。

七級怨靈絕命雙子。

八級凶靈美人老屍。

八級亡靈閻王大帝。

放在世界上，每一個恐怖都足以讓任何國家覆滅。

只有大國，堅持到了最後。

然而，也僅僅只能堅持到最後。

……

戰鬥發生一觸即發。

結束卻只在瞬間。

林楓胸口鮮血潺潺。

他以長刀拄在地上，保持着站姿。

精緻如瓷娃娃的小孩睜開眼睛。

雙眸一片漆黑。

如同黑洞攝人心魄。

在他的瞳孔中，倒映着林楓的影子。

剛剛就是他。

結束了林楓的生命。

林楓的意識逐漸模糊。

絕命雙子的強大超乎他的想像。

他作為如今大國最強者之一。

毫無還手之力。

林楓的頭顱緩緩垂下。

只有一聲喃喃自語在風中飄散。

「若有來世……我必將成神……屠滅爾等恐怖……」

隨後，林楓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

不知過了多久。

林楓感覺到黑暗逐漸散去。

他猛然驚醒，從床上直接彈起來。

下意識去抓背後的刀柄，卻抓了個空。

林楓凝神戒備，打量著四周。

他肌肉繃緊，準備應對可能到來的危險。

但越看，卻越覺得周圍熟悉。

「這裏……是我的公寓？」

記憶潮水般湧來。

兩年前，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住在租來的公寓裏。

床頭柜上擺放着退伍前拍下的照片。

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和記憶中沒有絲毫區別。

彷彿他經歷的恐怖復甦，只是一場夢境。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林楓拿出手機，點開日曆。

看到的內容，卻讓他瞳孔緊縮。

二一一九年。

十二月。

天降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