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傾訴衷腸
親愛的靈兒：
這些天我過得渾渾噩噩醉生夢死。時間就像流水一樣流逝，寶貴的生命就在無所事事中浪費著，想想真是令人心痛。
昨天夜裡，本該酣睡休息的時間，我卻躺在被窩裡用手機與人下象棋，一直下到了凌晨三點！本來我已經大半年不下棋了，可是卻在這一星期里棋癮死灰復燃了。
為什麼這樣玩物喪志？難道我不是一個有事業心的藝術家嗎？我不是一直自詡很有毅力，能夠剋制自己墮落頹廢的消極心理嗎？
唉，一切就因為我的藝術活動突然遭到滑鐵盧的事件啊！這次失敗嚴重打擊了我，使我在十幾天里失去了藝術創作的積極性。
玩物喪志的根源，其實也是我看不到自己的前途在哪裡。我還一點兒也沒有看到成功的曙光。我已經為了夢想奮鬥了半生，但是似乎距離我的目標卻越來越遙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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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像以前那樣，依然在與我通過QQ微信聊天談心，該有多麼好啊！我的苦悶就可以向人傾訴了。但是現在，我只能面對著無垠的虛空，向著遠方的你，寫著永不發出的信。
我沒有別人可以傾訴。我現在沒有知心朋友了。老婆雖然是親密的，可是涉及心靈的話，我們從來沒有交流過。
我必須老實承認，自從我們中斷聊天一年多來，我跟老婆的關係緩和了很多。我們又開始過正常的小日子了。我的世俗生活又恢復了常態。
可是這並不等於我的心裡完全忘懷了你。是的，擁有你的那幾年時光，我是那麼的快樂！可是我沒有珍惜。就那麼輕鬆地放了手，現在想想真是後悔死了！
我現在才明白，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找到一個知音的。男人這一輩子可能會結識很多有好感的女人，可是真正的紅顏知己一定是非常罕見的。
我終於明白，當你遇到了知音那一刻，一定要緊緊抓住，不要讓她溜走啊！俗話說：
「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
說的真是太好了！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當初我就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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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我們交往的那些年裡，我的心就像滿是褶皺的舊衣服，你的話就是熨斗，你的每一句話，都會熨帖到我的心裡，讓我的心恢復平靜和清爽。
如今很多生活中的糾紛，我已經熬過來了。痛定思痛，我怎麼能不更加地思念你呢？
兩年過去了，我不知道你是考上研究生了，還是就業了。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找了男朋友，甚至結婚了。無論生活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我都祝你幸福。
真的，你過得越幸福，我就越替你高興。當初，因為我沒有能力給你穩定的生活，所以我只好順水推舟地接受了你跟我的訣別。唉，我的生活很卑微，無法安放另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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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匆匆，一切都會過去。有時候我也會安慰勸解自己：如果我總是沉湎於過去的美好，也許我就會無視當下的快樂。
我承認，我現在的小日子，在物質生活上是沒有缺憾的。我的精神生活也是充實的，因為我一直在從事藝術創造活動。
但我還是經常在難眠的夜裡，思念著你。你就是我心裡那一道永遠不能癒合的傷疤。在這個世界上，在我所失去的所有事物中，你就是最寶貴的那一個。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別人能使我放棄我的藝術活動，但是為了得到你，我可以心甘情願地放棄我的藝術創造。因為你就是我最喜歡的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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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兒，無比美麗的你啊！你的容顏如同春花綻放，你的舉手投足都令我心顫不已。
你在無州三中上學的那些日子裡，我們倆經常交往。我每一次看到你的芙蓉如面柳如眉，都不由自主地驚嘆：
上蒼真是太偏愛你了！你怎會長得如此嬌媚可人呢？簡直就是一個九天下凡的小仙女啊！你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比著那些網紅整容臉，要美麗一萬倍！
就連你苗條的身材，也是那麼的娉婷妖嬈，你的一米七的完美個頭，在女孩子堆里，真的是鶴立雞群啊！
你全身每一個地方都美得不可方物。不用說別的，僅僅是你經常裸露的雪白的腳脖子，就吸引了那麼多人的熾熱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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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兒，無比聰慧的你啊！你跟我的幾百萬字的聊天記錄，我常常打開溫習，每一次看到你那些俏皮的話語，都會忍俊不禁。
我不明白一個才十八歲的女孩子，怎麼會有如此高的智商情商，能夠妙語解頤，幾句話就讓我忘掉煩惱和壓力呢？
有時候你簡直是一個心理學家。我隨便發給你幾個字，你都能立刻感覺到我的所有心情。我們好像能夠隔著萬水千山，而進行心靈感應，這難道不是一個人間奇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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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每一個藝術大師，心裡都有一個完美的女人。
我想起幾年前，我參與編寫過一本傳記作品，就像當時我在序言里寫的那樣：
在日常生活的舞台上，一幕幕乏味難耐的庸人的戲劇，永無止息地上演著。
即使是在這樣一個缺乏大師，似乎也不再需要大師的時代，我們也禁不住偶爾將目光投向人類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的那些藝術大師。
我們很難同意卡萊爾所說的「歷史不過是英雄們的傳記」。在他眼中只有「英雄」。他把像但丁、莎士比亞這樣的藝術大師，說成「作為詩人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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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歷史中不難看到，英雄的命運常常是悲劇性的。英雄「出師未捷身先死」的結果，常常是「豎子成名」。
然而我們不得不承認，英雄和大師使本來可能是散漫的、雜亂無章的歷史獲得了某種意義，他們以獨特的方式取得了勝利，他們令人驚異地在死後才真正誕生。
在他們的「失敗」的映照下，成功的豎子們的蠢態和滑稽相，就那麼活靈活現了。
他們給有心人提供了一種形而上的慰藉。大師和英雄們對於歷史和現實的意義，首先就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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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歌德所說，一位偉大作家的最終完成的作品就是他本人，而不是他的任何一部具體的作品。
另一方面，偉大的作品都具有「自傳」的性質，大師們都有意無意地在自己的作品中進行自我闡釋。
他們的作品可以說是其生活的「另一半」，而他們的生活同時也是其作品的「另一半」。這兩者之間常常相互闡釋、相互映襯，並最終融為一體。只關注其中一方面，就可能導致對於大師及其作品的「一知半解」。
我們注意到這樣一個事實：在西方近現代文化史上，有不少思想和文學藝術大師的思想發展和創作實踐，往往與一個或幾個具有非凡個性和才華的女性密切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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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種情況下，大師賞識或鍾情的女性，甚至比一場驚天動地的社會變革，更能給他以刻骨銘心的感受。
在大師的頭腦中，一個女性有時被放大、升華為令他們魂牽夢繞的「女神」形象，這對他們的思想、情感和個人命運，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歌德把他一生的經驗概括為幾句詩，作為《浮士德》的終曲：
「一切逝去的，
不過是象徵……
永恆之女性，
引領我們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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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十九世紀著名的女作家喬治艾略特在她的小說《米德爾馬契》的序言中這樣寫道：
「假定女人無一例外，都只有計算個位數的能力，她們的社會命運自然可以憑科學的精確性，給予統一的對待。
可是她們儘管淺薄，其實仍然千差萬別，與人們的想象大不一致。她們既不像女人的髮型那樣大同小異，也不像暢銷的散文或韻文的言情小說那樣千篇一律。
在污濁的池溏里的一群小鴨中間，偶爾也會出現一隻小天鵝，它在那裡落落寡合，覺得自己這類蹼足動物，無論如何沒法生活在那樣的水流中。」
這段話是具有獨特個性和非凡才華的喬治艾略特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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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通常認為，美貌對於女性來說是最重要的。女性的美貌的確能強烈地吸引男性，但只有其出眾的性格和才華，才能真正征服男性。
以咒罵女性著稱的哲學家尼采，在結識一個名叫薩樂美的女子之後，對她的智慧和洞察力深深折服，這樣評論她：
「才智敏銳，彷彿鷹的視覺，她具有獅子般的勇氣，卻又是一個十分嬌柔，幾乎不會生活的孩子……」
著名詩人里爾克則對她傾訴道：
「只有通過你，我才能接觸人性，在你身上，人性向我轉過臉來，感覺到我的存在，朝我呼吸；一旦離開你，我就背朝人性遠去……」
這位奇女子碰巧具有驚人的美貌，但她的魅力卻不在於她的美貌而在於她的心智。相對於她的心智而言，她的美貌顯得無關緊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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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本書談到的所有「非凡女性」都是一些因其非凡的心智，而使其外貌顯得無關緊要的女子。
屠格涅夫因對波利娜維阿爾杜情有獨鍾而終生未娶。波利娜本人是一個據說長得「奇醜」的女人，可是在屠格涅夫的眼裡，她的「丑」中透出一種奇特的「精神之美」。
我們聽說過梅克夫人如何資助貧窮潦倒的柴可夫斯基的故事，但柴可夫斯基從梅克夫人那裡得到的，遠不僅僅是物質上的資助，而是生命的信念與靈感的源泉。
在給梅克夫人的信中，柴可夫斯基這樣說道：
「在漫長的旅程中，無論白晝與黑夜，我都帶著你的歌，不息地歌唱。」
柴可夫斯基一直想通過音樂來找到「自我」，他認定「生命就在他裡頭，這生命就是人的光」。
在對於「自我」，對於「光」的追求中，他感受到強烈的悲愴，然而他始終不懈地追求著，並一度從梅克夫人那裡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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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大師都是我們熟悉的：尼采、里爾克、屠格涅夫、葉賽寧、肖邦、舒曼、李斯特、瓦格納；書中談及的「非凡女性」，有些是我們早已聽說過的，如鄧肯、喬治桑、梅克夫人，有些是我們不太熟悉的，如莎樂美、卡洛琳公主、維阿爾杜夫人。
無論如何，本書的主旨不是獵奇，不是對某些舊事「揭秘」，也不是以一種新的、體面的方式講述陳舊庸俗的才子佳人故事，而是力圖展示大師們是如何因結識具有非凡性格和才智的女性，而找到他們的「自我」，即如何成為他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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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是令人崇敬的，但並不是高不可攀的。只要你深切地進入他的世界，只要你與他在某個僻靜的地方相遇，而不是作為無數觀眾中的微不足道的一員，盲目地向他喝彩，他就會是和藹可親的，哪怕他本來是一個孤傲的人。
在與變得和藹可親的大師相處，逐漸與他結成親密關係的過程中，你也會感到自己與從前被自己埋沒的那個你渾然不知的「自我」親近起來。
你身在充滿著喧嘩與騷動的庸人舞台，但心已在「燈火闌珊處」與「他」會面。這個「他」既是某個大師，更可能是你的「自我」。
我們相信，通過走進大師的世界，你將走向你自己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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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靈兒，本來這篇序言很長，我在這裡已經做了大量刪改。
之所以引述這樣的長篇大論，是因為文中對非凡女性的評價，完全與我對你——蘇靈姑娘的認識相契合啊！
呵呵，也許我這樣類比，是有些僭妄了。因為我算不上什麼藝術大師，根本不配媲美這些人物。也許我不過是一個文藝園地里的小丑，是一個永遠的配角。
但是，我不能不說，在我心裡的確也有一個完美的女人啊！那就是靈心慧性的你啊！
你的輕顰淺笑，你的活潑俏皮，你的能歌善舞，你的多才多藝，你的字字珠璣，你的眼光睿智……你無數的優點，早已使我確認：
蘇靈，你就是一個空前絕後的非凡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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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我忽然意識到，在我已經完成的十五部作品中，與你有關的作品就佔了三分之二。也就是說，我的作品的藝術創造原型，有十部來源於你。
奧，不不不！這是遠遠不夠的。這只是說的故事取材。
實際上，我所有的作品裡面，都會有一個女性人物的原型是你！你就是我的藝術靈感的第一源泉！
說得誇張一點，我的每一部作品，男主角幾乎都是我，而女主角基本上都是你！變化的只是一些虛構的故事情節而已。
就是因為你的出現，才激發了我幾乎無窮無盡的創作慾望！你這樣一個無與倫比的姑娘，是上天為了我的藝術事業賜予我的寶藏！
最關鍵的是，你是一個無窮無盡的寶藏！你的性格是那麼複雜，我這輩子就算再創作一百部藝術作品，也不可能完全窮盡對你的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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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親愛的靈兒，我啰里啰嗦的，又寫了不少字了，今天就寫到這裡吧。
雖然我明確地知道，不可能收到你的回信，可是在我向你傾訴了衷腸之後，心情卻好了很多。剛才我照了一下鏡子，我多日來的愁眉不展，今天終於舒展開了。
據說那些高血壓病人，一天也不能離開降壓藥。靈兒，你就是我的葯，是我終身都需要服食的藥丸！沒有你，我就是一具行屍走肉，活得毫無精神，毫無意義！
祝你快樂安好！
永遠愛你的高治平
2021年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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