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放閘
第21章：放閘
陳鶴舟見她要一起去，皺了皺眉有些猶豫，反而是方敏君開口道：「要去就去吧，以後也可以幫襯著點。」
陳鶴舟得了令便不再說什麼，又去屋裡拿了兩個盆出來，喬輕看著問他：「家裡有桶嗎，用桶比較好，裝的多。」
陳鶴舟嗤了聲，「你以為能有多少？」
但說是這樣說。他也回去重新提了個小桶出來。
陳燕舟一直在堂屋看著他們，此時也有些好奇的湊過來，「桶——」
陳鶴舟把盆子收好，對他說道：「大哥，這次不是去打水了。」
陳燕舟歪了歪頭：「桶，打水。」
「這次不打水了，我去給你抓小魚吃好不好？」喬輕發現，陳鶴舟在對待陳燕舟的時候，總是能有很多耐心。
陳燕舟似乎還想說什麼，方敏君上來拉他，「燕舟來幫媽一個忙，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陳燕舟還是盯著木桶，掙扎著有些想去拿那個桶。喬輕看著，知道他這是有些深刻記憶了，在一些智力不夠全面或者心理某些層面有缺陷的人來說，如果長期的做一件事或是潛意識裡記住了某件事某樣東西，那在接觸到這件事和東西的時候，身體會自然而然的給出反應。
就像幾個月大的小孩兒看到奶瓶就會下意識伸手抱住一樣。
喬輕走上前，直視著陳燕舟的眼睛，聲音溫和：「燕舟想要打水嗎？」
陳燕舟愣愣點頭，「打水，桶……」
喬輕抿抿唇，「真棒，但是現在我先借一下你的桶好不好，等回來以後我們再去打水。」
「借……」陳燕舟明顯有些疑惑，他眨了眨眼，有些不解的看著喬輕。
「嗯嗯，我先用一下，然後就還給你了。」
「哦……」陳燕舟重重的點了下頭，「借你，借你。」
喬輕習慣性的摸了下他的腦袋，誇獎道，「真乖。」
這是她以前在和一些年齡較小的病人接觸的時候，留下來的習慣。
放閘的地方在村頭的一條河邊，由上游的人拉了閘口，水流便一下子迅猛起來，而那些沿岸的小魚小蝦也就都被沖了下來。
喬輕和陳鶴舟到的時候，河邊已經圍了很多人，個個都拿著大盆在邊用盆裝魚。也有些膽子大的男人，挽起褲腿直接站到河水中央去，挑著大的逮。
喬輕看著那沒到了大腿的水，下意識拉了拉旁邊陳鶴舟，囑咐道，「你可不許下河去抓魚。」
陳鶴舟莫名看她一眼，看到她眼裡的憂心，點點頭：「我不下去。」
「嗯，這水那麼急，要是沒站穩，一下子就得被沖走。」
「喲，陳家的新媳婦，你也來撈魚啊？」正說著話，突然聽見有誰在叫自己，喬輕提著桶回頭看，就看見一個差不多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在同自己打招呼。
喬輕看著她半天，沒想起來是誰，倒是陳鶴舟對著來人喊了聲，「紅蓮姐。」
吳紅蓮笑了下，「帶你嫂子出來打魚呢？」
喬輕看陳鶴舟似乎和這人挺熟的，就跟著點點頭喊了聲紅蓮姐。
吳紅蓮五官大氣，一看就是個爽快人，她手裡也提著一個木桶，「來來來，我中午就來找了個好位置，咱們一起唄？」
喬輕看了下河邊的人越來越多，已經沒有他們可以下腳的地方，她又看了下陳鶴舟，點頭道：「那謝謝紅蓮姐了。」
「這有什麼好謝的，隨手的事兒。」
吳紅蓮占著的位置偏上游，遠離了大部分人，確實是個好位置，就是河邊亂石多，不好下腳。
吳紅蓮把他們帶到以後，招呼了聲，就從桶里拿出一個木瓢來，蹲在地上逮魚。她眼疾手快，動作利落，沒一會兒就舀起來好幾條魚，而且每條都還比巴掌大些。
喬輕把桶放好，挽起袖子，問陳鶴舟：「帶木瓢了嗎？」
「沒有。」
喬輕傻眼，「那怎麼弄？」
陳鶴舟沒說話，走到河邊，利索挽起袖子然後半趴在地上，將木盆斜著放進水裡，卡在兩塊凸起的石頭中，看起來像是要等那些魚自投羅網。
喬輕呆了下，剛想說這些魚倒也不至於傻到這種地步，就見一條胖嘟嘟的魚甩著尾巴直接撞到了木盆上。
而陳燕舟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趁著那魚處於被撞暈了還在暈頭轉向的時候，利落的就將它給逮了起來扔進桶里。
喬輕看的目瞪口呆，「厲害厲害！」
陳鶴舟沒說話，繼續等著那些魚自投羅網。
果然，不一會兒，又來了一條，然後接著是兩條三條，雖然都不過巴掌大點，但是看起來比上午的已經大了不少。
而喬輕也算是看明白了，這放閘的水本來就來得急，再加上他們這裡剛剛有些下坡，倒不是那些魚傻，而是它們根本避不開。
就這樣，沒一會兒，桶里裝了差不多半桶魚。
喬輕看著有些手癢，乾脆也學陳鶴舟的姿勢半趴下來，然後捉了兩隻蝦。
「這麼多魚拿回去吃的完嗎？」桶里越來越滿，喬輕忍不住問。
旁邊吳紅蓮聽著笑了下，「怎麼，你還想放生啊？」
喬輕說：「我就是想著太多了，不太好處理，怕放著壞。」
吳紅蓮也裝夠了魚，把木瓢往桶上一扔，「我倒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嫌魚多的，你要是嫌多，乾脆給我唄，我不嫌。」
喬輕看著她一個人提那麼大一桶魚，下意識問了句：「你要這麼多怎麼做呀？」
吳紅蓮見她真好奇，放下桶在她耳邊悄聲說道：「傻妹子，吃不完就拿去供銷社換票啊！城裡人可稀罕咱們這些野生東西了！」
喬輕愣了一下，然後看著她，「供銷社？」
「小聲些。」吳紅蓮示意她輕點聲，「我見你是個本份的，才和你說這些，你可不許給別人說了，別斷了我的財路。」
喬輕點點頭，在心裡合計片刻，然後反應過來，趕忙又問，「紅蓮姐，你這路子怎麼來的，我們要是去供銷社，人家能要嗎？」
「你甭管我怎麼來的路子。」吳紅蓮笑嘻嘻的，「你要是去就說我讓你去的就行了。」
說完，她便提著木桶哼著小曲兒走了。
喬輕蹲在原地琢磨了會兒，然後碰了碰陳鶴舟的胳膊，「你聽見了吧？」
陳鶴舟又捉起一條魚，他將魚放進桶里，然後收拾好，才說：「我們這離鎮上太遠了，魚拿不過去。」
喬輕眨眨眼，「那紅蓮姐怎麼拿去的？」
陳鶴舟抬了下眼皮：「她有車。」
「嗯？」喬輕回頭看向吳紅蓮的身影，有些驚訝。
回家的路上，陳鶴舟和喬輕一起提著桶的一邊，喬輕還在盤算著魚的事情。
「要是請紅蓮姐幫忙，幫我們把魚帶到鎮上供銷社怎麼樣？」
陳鶴舟悶聲回答：「我媽不同意。」
喬輕納悶，「這和你媽有什麼關係？」
「紅蓮姐……名聲不太好。」陳鶴舟說的有些猶豫，「我媽不太喜歡她。」
喬輕皺皺眉想說些什麼，但看著馬上就到家了，而且方敏君還站在門口等著，便沒再問下去。
提著桶進門以後，就看見陳燕舟跟個小旋風似的跑過來，停在他們面前，看著喬輕：「桶。桶——」
喬輕笑了，「你還記著我借了你的桶呢？」
陳燕舟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打水——」
方敏君看著陳燕舟這模樣，擰了下眉，還是說道：「燕舟一下午都在等你，鬧了一下午。」
喬輕看著陳燕舟那執著的目光，嘆了口氣：「他哪裡是等我，是怕我不把他的桶還給他而已！」
說罷，她看向陳燕舟安撫道，「把小魚弄出來，就把桶還給你啦。」
「魚魚！魚魚！」
陳燕舟圍著木桶高興的轉圈圈，喬輕拉開他，幫著陳鶴舟把魚又倒進中午那個稍微大一些的盆子里。
只是看著這滿滿一盆的魚，她還是開始動起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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