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曲有誤,袁郎顧 上

第十五章 曲有誤,袁郎顧 上

無論朝堂多麼風起雲湧,天子、袁氏、何進、十常侍之間如何爾虞我詐角逐於朝堂之上,這些都和正在於海棠墜入熱戀中的袁珣毫無關係。

經過三日的調養,黃敘的身體奇迹般的恢復起來,入廁后的血崩次數越來越少,疼痛也漸漸緩解,加之補血益氣湯的作用下,黃敘不但恢復了精神,而且面色也有了幾許血色。

黃忠看在眼裡,喜在心裡,心中對自己這便宜外甥袁珣,也越來越感激。

三日內,袁珣和海棠同吃同住,耳鬢廝磨,關係也突飛猛進,只是二人皆是少年男女,雖然摟摟抱抱卿卿我我,卻始終沒有突破那層關係。

除了和袁珣親昵之外,海棠對黃敘也是照顧有加,黃氏父子每日飲食皆有海棠過問,黃敘的葯也是海棠貼身侍女靈兒親自煎煮。

特別是了解了海棠乃忠臣之後,身世悲慘,和袁珣曲曲折折的感情后,黃忠更是對著美若天仙的小丫頭有著老父親看甥媳,越看越憐愛的感覺。

可是快樂的日子畢竟短暫,三日後,司空府差人來尋袁珣,說是司空催袁珣回府。袁珣心中上路的日子到了,細細囑咐海棠一翻,讓史阿帶著孔秀等二十名遊俠在夕羽樓等待,自己飛馬趕往司空府。

等他進了司空府,袁隗正坐在正廳中,手裡端著一杯商會特產的清茶輕輕嘬著。

看袁珣進來,老人放下茶碗,笑道:「乖孫終於捨得回來了,我以為你身陷溫柔鄉,不願出洛陽了。」

袁珣小臉一紅,然後也笑道:「是啊,我是有點捨不得走了。」

老人笑著指了指他,搖搖頭說道:「倘若前幾天,你不願走就多待幾日,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你必須儘快上路了?」

袁珣奇道:「為何?」

老人笑道:「你叔父已經順利出仕了。」

袁珣眼睛一亮,喜道:「計劃成功了?」

這驅狼吞虎之記本來就是他想出來的,袁隗為其把關,這一老一小兩隻狐狸在斗室間吧天下玩弄於鼓掌間,此時計劃成功,袁氏勢力大漲,袁珣怎能不高興?

袁隗正色道:「本初和公路已經把譚兒、熙兒和耀兒送回了汝南,你也不能在洛陽久待,需儘快上路前往潁川。」

袁珣不解的看著袁隗,此時袁紹出仕,袁家正是如日中天之時,為何還這般急?

「此番謀划,必然惡了何進,他若是心中有氣,又不能對我們年長的人如何,難保不會對我袁氏小輩出手。而且天子那邊……天子極為聰明,老夫不敢拿你們的命去賭。」

說著袁隗抹了抹袁洵的腦袋,說道:「此番出去,爺爺不在身邊,可不要像在洛陽那邊任性了。」

「珣懂得。」

老人看著眼前的清俊少年,心中也是感慨,那個禍害洛陽,智計超群的小傢伙,也算是長大了,要獨自出去飛了,一時間胸中也似萬千語言不知從何說起。

袁珣這兩年來時常住在司空府,加上他乖巧機靈又嘴甜會哄人,時常讓袁隗老懷寬慰。在這大爭之世,詭秘絕倫的朝爭中,有了袁珣的司空府,老人更喜歡回來了。

袁珣不是老人嫡孫,勝似老人嫡孫。

此時袁珣即將離開,雖然知道只是一年半載,老人心中又是擔心,又是不舍,堂堂大漢司空,天下仲姓的掌舵人,鼻子也是微微酸楚。

「乖孫要獨自闖天下,需得及冠取字,可是你和你父的關係如此惡劣,想來你父為你取字,你也是不願意的,就在這,叔祖替你把字取了可好?」

袁珣心中一暖,立馬跪下,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孫袁珣,請祖父為我及冠取字!」

「好!好!好!」

袁隗聽著袁珣有意忽略叔祖而叫他祖父,一時間也是扶須大笑,欣慰不已。他從袖中拿出一頂早已準備好的白玉束髮冠,輕輕為袁珣解開頭上的絲綢束髮帶,將髮髻套入束髮冠,再把白玉簪子插入束髮冠固定好髮髻,退後三步看著帶著白玉束髮冠溫潤如玉的少年公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內韌外寬,嚴以律己,光華內斂,敢為天下擔當,方為我袁氏驕楚!」老人看著愛孫的樣子,撫掌笑道,「汝之名諱珣字乃是令祖袁逢所取,珣,乃溫潤美玉,老夫便賜汝字為君瑜,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望汝戒之!」

袁珣,袁君瑜?

袁珣再次叩首道:「君瑜謝祖父賜字之恩。」

老人笑著轉身,揮了揮手,說道:「去吧,去吧,行禮已經為你備下,還有一車書籍,你帶著,到了潁川給司馬徽,這是我袁氏批註的《大學》,到了潁川,司馬徽自然會教你。」

老人的關懷深深沁如袁珣心脾,離別在即,袁珣也是心中發酸,留下兩行清淚,哽咽道「君瑜此去,祖父當千萬保重身體,待君瑜歸來,為祖父分擔袁氏中興的重則,讓祖父安享晚年之清閑!」

袁隗聞言暗中抹了把淚,背對袁珣笑道:「臭小子,快滾吧!大丈夫提三尺劍縱橫天下,莫要學小女兒之舉!」

袁珣再次磕了三個響頭,狠狠擦了一把眼淚翻爬起來,頭也不回的走出正廳。

袁隗這才轉過身,拄著拐杖看著袁珣遠去的身影,微笑久久不語。

待袁珣騎著夜照身後帶著裝滿書籍的馬車回到夕羽樓時,史阿早已帶著孔秀等十名遊俠在樓前等候多時。

史阿做事細緻,遊俠們身著騎著商行的優良戰馬,腰挎環刀,馬鞍帶中放著弓箭,看起來極為彪悍精銳。

黃忠父子也早已準備好,史阿套了商行中袁珣的專用馬車給黃敘乘坐,這馬車乃是兩架馬車,也是上好的駑馬,而且是四輪有輪軸的大馬車。馬車下雖然沒有彈簧減震,可是馬車裡也鋪滿了鵝絨軟墊,車上暖爐書櫃一應俱全。

黃忠更是騎上了一匹商行從并州引進的青驄大宛馬,雖然比不上夜照玉,也是難得的上品戰馬了,他身穿一身暗藍色缺胯袍,背上背著一張碩大的鐵胎柚木複合弓,馬鞍箭壺中也是特質的鐵脊狼牙箭,橫刀赤雪配在腰間。袁珣這才想起,黃忠也是三國歷史上少有善射的將軍。

黃忠手持一柄外形很像關雲長的青龍偃月刀,只不過刀尖捲曲,此刀名為鳳鳴刀,演義中黃忠就是持此刀戰平關羽刀斬夏侯淵。

而海棠抱著一架古琴,身穿一身白色襖裙,外罩一件紅色狐裘披風,嬌俏小臉藏在兜帽里,坐在後面一輛小青驢拉著的驢車上,美眸中帶著淚珠,俏生生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袁珣奇道:「棠兒為何出來?不是讓你不要去了。」

海棠黯然一嘆,柔聲道:「妾身不去,還不許送公子到長亭么?」

古代交通不便,若是行長路,可能就是天人永別,所以很多大城市十里之外都有一個亭子喚作長亭,用來與離別的親友送別,所以古人無論是送別還是迎接,都以十里為禮,故亦喚作十里亭。

是故後來近代有「長亭外,古道邊。」的送別歌曲。

離別在即,袁珣卻也是心中有幾多不舍,對祖父的不舍,對黃氏的不舍,對海棠的不舍,對洛陽的不舍……

史阿縱馬向前,遞過一柄一柄裝飾精美的橫刀,笑道:「浦興大師聽說你將赤雪送人,鬱悶了好一陣,這兩天抓緊時間為你重新打了一把,他賭氣自己命名了,叫『破軍』。」

袁洵撲哧一笑,點頭接過破軍刀,隨手掛在腰間皮質腰帶上,手一揮。

「目標潁川陽翟,出發!」

「吼!」一眾遊俠皆仰頭長嘯,一時間不滿二十人的隊伍,竟然有千軍萬馬的架勢。

一行人慢慢出了平城門,來到洛陽南城郊靈台。

靈台乃是東漢太常屬的用來觀天斷凶吉地方,建的高大莊嚴。因為正好在洛陽城郊十里處,很多時候代替了向南的十里亭。

因為今日作別袁隗,袁珣心中不是太舒服,只是縱馬緩緩行進在海棠的驢車邊上。海棠也知袁珣不開心,也不和袁珣多話,只是在驢車上時不時的看向愛郎,二人間無甚語言,不時對望,更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馬隊行至靈台,因為天下也已經大亂,路途中流寇山匪數不勝數,所以出行的人也不多,只有一輛馬車孤零零停在靈台不遠處,駕車的是個老奴。

黃忠手執韁繩盯著那馬車看了一會兒,這才確定車上的老老奴確實不通武藝,這才收回目光。

袁珣翻身下馬,回頭看了看遠處洛陽巍峨的城牆,然後將海棠扶下馬車,輕輕拉著海棠的手。

「噗……公子不要作這樣的小女子姿態。」海棠強忍心中悲傷,細心為袁珣撫平衣角,「妾身在洛陽錦衣玉食,公子不需擔心,只是公子今已及冠,不是小孩子了,在外面一定照顧好自己,不要讓妾身擔心。」

自從二人情侶關係確定,海棠便在袁珣身邊自稱「妾身」,以袁珣房房中人自居,雖然二人不曾同房,可是袁珣倒也沒有反對。

袁珣今日已經第二次聽到別人說他「小女子姿態了」,不禁臉一紅,他從來到這個世界,從未離開過洛陽,一時間要出遠門,心中也是不舍,此時才知道自己失態了。

「公子此去需一年半載,妾身便送公子一件禮物作別吧!」

海棠說完話,對著不遠處的馬車做了個萬福,說道:「蔡中郎,別來無恙。」

馬車中傳出一聲輕咳,然後有人開口道:「海棠大家三番五次邀請老朽攜女知靈台一會,就是為了給這小淫賊作別么?倘若如此,老朽先行回洛陽了,老朽與他還沒有這等情誼。」

車內人剛剛發聲,一眾袁珣手下的遊俠紛紛勃然大怒,不少人噌一聲拔出環首刀,史阿瞪著那馬車,一隻手已經扶到了腰間長刀之上,孔秀更是手持長槍縱馬向前直指馬車,怒喝道:「車中人,膽敢口出狂言污衊我家公子,今日不說個清楚,我洛陽孔秀必然割下閣下舌頭,以平我心頭之怒!」

就連一向沉穩的黃忠,也是皺眉看著馬車默然不語。

東漢士族一向講究禮教,雖然世家大族多有齷齪,可是在人前都還是以禮相待,若非雙方有大仇,是不會當面口出污言的,這車中人一言不合就稱袁珣為「小淫賊」,在這個時代已經是極大的侮辱了。

即使袁珣在洛陽城內名聲再不好,也無人會當面口出如此污言穢語侮辱他。

車內人聽孔秀威脅,怡然不懼,手挑車簾跳將下來,冷笑道:「好!老夫便看看你這遊俠兒如何割下老夫的舌頭!」

眾人看去,卻見那人身著一身栗色深衣,麻布包頭,一絲不苟,卻是當今御史台中郎蔡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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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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