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破畫之人

狼牙月伊人憔悴

我舉杯飲盡了風雪

是誰打翻前世櫃惹塵埃是非

緣字訣幾番輪迴

你鎖眉哭紅顏喚不回

……

一彎新月高高地掛在天空，在水面上投下淡淡的銀光，增加了水的涼意。

酒樓冷清清地聳立在銀光下面，樓前是一片白燦燦的花朵，各有各的顏色和形態。

那花在銀白的月光下，似乎都含着一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酒樓的包廂內，蘇陽舉杯，唱了一首《發如雪》。

他的聲音，充滿了無限的惋惜之色。

一串淚珠兒，撲漱漱落在那位魂殿女強者的手背上，那張俏臉已是淚痕斑斑。

而那些硬漢們，任憑淚水滾滾，直流到唇邊也無知覺。

那種寂寞情懷，那種「清風拂明月，明月照心頭」的感覺，像湖面的一片枯葉，枝頭繁榮一隻孤鳥，在一個溫柔角落永遠地，默默地痛著。

蘇陽閉一閉眼睛，好像剛從好夢裏醒來，還想追尋些餘味的樣子。

而後他睜開雙眼，對着一旁的蕭炎說道：「徒兒，這首歌不知你可還有印象。」

一種似乎熟悉又陌生的感情瀰漫蕭炎心間，似酸似甜，似喜似悲。

他全身的氣力在這剎那間消失了，腳下飄飄蕩蕩的沒有着力之處，彷彿下一刻便會墜入萬丈深淵。

「老師，你......」蕭炎雙眼瞪大，一時之間說不出來話。

對地球家鄉的思念，像秘藏的珍寶一樣，蕭炎把它藏在心裏，溫馨地自己賞玩。

當蘇陽唱起那熟悉的旋律，蕭炎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為何老師會如此不遺餘力地幫助自己，連『凈蓮妖火』這等神物，都可以毫不吝嗇地交給他。

因為真是自己人，同是地球淪落人。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蕭炎連忙用手蒙住臉，他的思想漸漸地模糊起來。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水，接連地，接連地滾著，真是無邊無際。

「好了，你們先出去。」蘇陽轉頭對着那些追隨自己的強者說道。

「是。」屋內的一大片黑影，在下一刻全都消失不見。

「紫研、小醫仙，你們也出去一下吧，我和師傅有話說。」蕭炎平復了一下情緒，對身後的二女說道。

二女對視一眼，也悄然退出了房間。

她們心中略有所感，這蕭炎的老師所唱的歌曲，並沒有表面上的這麼簡單。

此刻，空寂的房間，只餘下師徒二人。

「師傅，我......」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師尊，蕭炎欲言又止。

蘇陽擺手，打斷了蕭炎的開口，他向蕭炎提了一個問題道：「徒兒，你心思靈巧，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何身上具備大氣運？」

看着一臉嚴肅的蘇陽，蕭炎心中一沉。

他似乎有點明白，蘇陽此刻要說下去的話題，究竟意味着什麼了。

但哪怕他兩世為人，思路比尋常人清晰太多，依舊沒有理清頭緒。

他有些東西想要說出口，但是到了口邊卻又說不清楚。

蘇陽將一杯酒飲入口中，而後凝視着蕭炎道：「你可知道，並不是每個穿越者，都能如你這般好運連連。大多數人，依舊只是大多數人。」

蕭炎心中雖然疑問，但是此刻也是肯定道：「的確如此，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走上那條巔峰之路，那終究只是少數人。」

「對，那些少數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天生的。」蘇陽將話題繼續引申下去。

天生的？

聽到這裏，蕭炎的臉上湧現出一股子不服輸的味道。

他蕭炎一路走來，可都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

就在他想要說些什麼來反駁的時候，卻見蘇陽指了指餐桌上的牛肉道：「這牛肉不錯，你應該多吃一些，特別是蘸上了醬料之後，實在是這客棧的一絕。」

蕭炎聽聞，才發現自己一直太緊張，從開頭到現在就一直沒有動過筷子。

於是，他夾起了一塊牛肉，蘸了些醬料吃了下去。

他能吃的出來，這牛肉的確很新鮮，醬汁也很好吃，的確可以稱得上一絕。

但是他的雙眼，還是疑惑地盯着蘇陽。

「這頭牛是今天下午剛剛殺的，是為了慶祝你我相逢而殺的。」蘇陽再次吃了一塊牛肉，意味深長地說道。

隨着蘇陽的這句話，蕭炎心中一種不好的預感緩緩浮現。

果然，蘇陽接着說了下去：「這頭牛被咱倆吃，就是因為它的無能為力，無能為力就是命。」

蘇陽感嘆道：「它因為無法變強，只能做一頭普通牛，這個命老天早就給它定下了。」

這一句話，重重轟擊在蕭炎的腦海中，他如同五雷轟頂，腦袋嗡地脹得斗大。

蕭炎沒有反駁什麼，他作為人類可以修鍊，鬥氣大陸上也有魔獸化成人形繼續修鍊。

他們都可以變強，他們似乎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力量，擺脫那種無能為力的狀態。

換句話說，他蕭炎是能夠改命的。

但是，他發現自己這一路走來，就像個提線的木偶一般。

雖然最終的結果都是好的，但是那一絲違和感，在蘇陽今日的提醒下，終於被他發現了。

他突然驚醒，師傅能夠掐指一算，恰恰是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命，所以才屢屢先知先覺，幫助自己快速成長。

換言之，他本以為的改命，不過是他以為罷了。

或許，老天早就已經註定了。

「徒兒，我想你應該看一下這個，或許你會明白很多事情。」蘇陽將一個影像石交給蕭炎。

那裏面，存放的是『死亡騎士』將一個靈魂，打入蕭家一位孕婦體內的信息。

「娘！」蕭炎看到那一副場景，驚呼了出來。

隨着那影像石里場景不斷變換，蕭炎的眼神，也從剛開始的疑惑到最後的瞭然。

他突然明白，自己的來歷，可能真的不僅僅是從地球上穿越過來這麼簡單。

他降臨到這鬥氣大陸，是有人暗中操縱的。

蕭炎心思百轉，隨即將目光投向了場中的蘇陽，現在只有這為師傅，才能給自己答案了。

他要的是自由，而不是被人當做木偶一般，暗中操縱着變強。

蘇陽道：「你腦中想的為師都知道，但為師給與你的，除了那幾個強者外，就只剩一個提示了。至於最終如何走，還是看你的造化。」

蕭炎俯身抱拳道：「請師尊，賜教。」

「畫中人終究是畫中人，破畫方為自由人。」蘇陽渺遠的聲音，回蕩在蕭炎的腦海中。

蕭炎仔細咀嚼，心中多了幾分明悟。

蘇陽起身，蕭炎亦起身。

看着蘇陽的神態，蕭炎疑惑道：「師尊，你要走？」

看着蕭炎，蘇陽認真道：「是啊，徒兒，真正的葯塵要回來了，我該走了。」

自從幾天前，蘇陽就煉製好了新的軀體，葯塵也算是真正意義上復活了。

按理說，他早就可以迴流蘇城，可是他偏不。

唯一讓他在這裏等待蕭炎的，就是這一席話。

蕭炎沉默，心中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兩世為人經歷的事情，或許還沒有今天一天所見識到的離奇與曲折。

蘇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徒兒，或許咱們來日還有再相見的時候，到時候可別認不出我哦。」

蕭炎被蘇陽這麼一拍，腦海中突然清晰了起來。

他心中原本沉重的枷鎖，似乎被蘇陽這麼一拍給拍沒了。

「掐指一算？」蕭炎問道。

「對，掐指一算。」蘇陽笑道。

此刻，蘇陽背後一道五色光門已經打開，他要走了。

看着竟然一臉平靜的蕭炎，蘇陽知道，自己的徒兒，真從自己這裏出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