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潼宇關

砰！

一名玄甲小將擋開一頭丈許高的山猿，手中長槍一掃，三尺槍芒透過槍尖而出，整桿金紋銀槍光芒大盛，銀光一閃，槍出長龍，伴隨嗤嗤之聲刺向山猿。

山猿赤面獠牙，手臂頗長，黃身白頭，身上有一圈圈黑色靈紋。

面對襲來的槍擊，山猿紅目睜大，暴吼一聲，手臂掄圓，雙手成拳，擊向玄甲小將，虛影重重，想以肉身敵金鐵。

一陣爆鳴聲中，拳影擋住長槍，山猿肉身強度不夠，左手背上被金紋銀槍劃出一小節傷口，深可見骨，血流不止。

山猿好似沒有感覺般，獠牙布露，露出一絲人類似的笑容，拳瞬間變為爪子，左手握緊玄甲小將想要抽回的長槍，右手寸長的利爪劃破虛空，五爪抓向玄甲小將。

玄甲小將嘴角露出一絲譏諷，喝道：

「畜生就是畜生！」

說話間動作卻不慢上半分，體內靈力一轉，貫入長槍，槍上金紋靈光一閃，長槍上一道紅光從玄甲小將手握處，疾速向槍尖傳輸，金紋銀槍上的濛濛熒光收入槍內，好似要加強紅光的威力。

滋滋！

山猿抓住長槍的左手猛地一收，肉烤焦的味道從其手上傳出，好似抓地不是一桿長槍，而是將要燒融的鐵棍，不時有燒焦的碎肉從山猿毛茸茸的手心掉落於地。

山猿抓向玄甲小將的右手被後者順勢收回的長槍一擋，又是一陣滋滋爆裂聲響起。

「噭！」

山猿痛吼一聲，身子一晃，倒退三丈。

玄甲小將乘勝追擊，長槍散發陣陣熾熱氣息，如火山噴發般沖向山猿。

山猿右腳重重踏在地面上，巨力捶地，身前方圓一丈裂紋浮現，碎石崩裂。

又是一踏，巧妙的力道讓地上碎裂成大小不一的石塊跳到半空，山猿左右開弓，忍著傷痛把石塊一一打向玄甲小將。

呼嘯風起，石塊如炮彈般襲向小將，密密麻麻宛如雨至。

距離過短，玄甲小將躲避不及，只得收槍撥擋來襲的石塊。

趁此機會，山猿身上靈紋散發淡淡黃芒，道道黃芒宛如靈活的小蛇般在其體表遊動，從胸膛游至雙手，黃芒包裹住受傷的地方，竟短暫的阻止傷口的惡化。

山猿赤面上痛楚略微一消，見玄甲小將立刻要衝出石雨，深深吸了口氣，胸腹內收，整個身軀縮小了一倍，身前虛空中的空氣頓時一滯。

玄甲小將將石塊全部擊擋后，持槍正要刺向山猿，見其此狀，瞳孔一縮，暗叫不好，正要防備。

山猿沖其怒吼一聲，聲浪化實，疊疊起伏，如怒濤般拍向玄甲小將，虛空泛起陣陣漣漪。

啪的一聲，玄甲小將被聲浪拍中，像掉落的風箏一樣倒飛而出，跌落地上。

其身上所穿的玄甲及時爆發璀璨靈光，除了氣血翻湧外，並無大傷，玄甲小將翻個跟頭重新站起，嚴陣以待，謹防山猿趁機偷襲。

結果大出其的意料，山猿吼完一聲，身軀靈動的逃向不遠處的山林。

玄甲小將見此，滿目憤恨，右手用力往下一擲，怒把長槍插進地面，抑鬱難平。

「可惡。」

季南山脈長數十萬里，從南林深處而出，包圍住定南，向東至達東海，其內自然妖獸凶獸眾多，所幸靠近人類居住地的山林都時常清理，少有妖獸存在。

而潼宇關這等戒守的人族大關，其周圍的百里內都沒有化形境的妖獸存在。

不過最近招收流民，在潼宇關周邊地界建村開地，就難免會有妖獸下山襲民，潼宇關方面遂派了十幾隻隊伍巡邏剿獸，逐漸也就安穩下來。

這赤面黃猿就是一個另外，實力在凝丹境的妖獸里也算頂級了，對比人族的修行，就是神府境圓滿的修為。

此次他好不容易逮到它，卻不想讓其跑了，此獸可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多半還會下山襲殺流民，他也就還要在外多待許久日子。

正在玄甲小將思緒飛揚之際，數聲異獸的吼叫驀地一響，讓其心頭一悸，眼角餘光瞧見一道紅光從身後疾射而過，紅光好似一條長著翅膀的血蟒凌空飛行。

嗖！

玄甲小將鬢髮被風吹起，逃到二十餘丈開外的赤面黃猿隨聲而倒，後背一個人頭般大的空洞慢慢淌出血來。

玄甲小將神情凝重的轉身而望，一行車馬正停到道上，一個白馬銀甲的俊朗男子慢慢放下手中彎弓，與他遙遙對望。

瞧見車廂上的旗幟，玄甲小將眉頭微微一挑。

……

接近潼宇關前，瞧著那綿延十里之長，愈高五丈的巨牆，李重華小嘴微張，驚訝之色浮露於面。

轉頭問道在馬車旁騎馬的玄甲小將：「凌校尉，牆這麼寬，你們十萬人守的住嗎？」

凌校尉面色一愕，旋即搖頭，語氣異樣道：「我們可不是守這裡的。」

說完神情略顯落穆，勒馬靠近趙雲。

不是十萬大軍鎮守潼宇關嗎？你們不守這裡，守哪裡？

弦高策馬從旁行來，為李重華解疑道：

「公子有所不知，那定南在周乾武帝之前都隸屬蠻族，周乾武帝開闢八荒，就包括了這定南一地，而這潼宇關算得上定南唯一的出口了。」

「守住這，就相當於扼守了定南通往外界的通道，也可阻攔外界通往定南。」

聽到這，李重華目光閃動，微有所悟。

「五丈雖高，然而神府境略一借力便能登上城樓，如何可守？」

李重華說道：「所以此關只防的了定南，防不了大閔。」

弦高點了點頭。

兩人說活見，車隊已然靠近潼宇關三個大門的中間那道大門。

一路走來衣衫襤褸的平民眾多，搭著不算堅固的草房，坐落成一片片小村莊，如同荒漠里的幼苗，拚死不倒，綻放著生機。

而走到潼宇關前，這種村子就少了，到了潼宇關一里地以內，連個草屋都看不見，只有進進出出的車隊人馬。

趙雲微微頷首，此地守將還不算不懂兵事。

有凌校尉領路，一行人倒是很快進了城。

凌校尉抱拳道：「此次多謝子龍兄一箭相助，我還要去履職，就不陪同各位了，若有事帶著這塊令牌到兵營處找我即可。」

說完丟過一個令牌給趙雲，帶著十餘手下向右走去。

李重華接過趙雲遞來的令牌，並未奇特之處，普通木頭所制，上有一個周乾歷盛行的古篆文字，凌。

李重華順手丟給弦高，其常來潼宇關比他更加需要人脈。

潼宇關佔地數十里，左側一小片算是居民經商之地，其餘儘是兵營重地。

走向左側，兩條青石磚鋪就的青石路逾近十丈，筆直可望盡頭，一條條狹窄小巷交錯左右，一座座商鋪市肆坐落道路兩旁，或大或小，或高或低。

車水馬龍，人群熙攘，較之會中城的東市與西市熱鬧甚多。

弦高引著眾人走進一條小巷入口處，停在一座三層小樓，外表平常，青磚琉瓦，紅柱飛檐。

樓內的夥計一見弦高，搓著手問候道：「掌柜，您來啦。」

弦高嗯了一聲以算回應，旋即差人把貨物搬進後院。

弦高問道：「公子，你是在這稍作休息，還是直接前往開定城？」

李重華抬頭望了望當空的驕陽，說道：「不休息，早點趕路，逛完開定城，好回家。」

弦高也不挽留，帶著一群人直奔潼宇關南牆。

同進來一般，接近南牆一里地就無雜亂的車馬，都是在兩條道路上依序而行。

李重華這時才明白潼宇關何以一關之力而拒定南千萬人，季南山脈由此而斷，兩側峭壁怪石嶙峋，足有百丈之高，一面墨色巨牆猶如一塊黏土將山體的斷處粘和，又好似兩側怪石經人煉化，融成兩張大手，手掌交錯，遮蔽空蕩。

巨牆寬逾兩里，愈高三十來丈，站在其下宛如一隻螻蟻般，難以生出抗拒之心，其上道道靈紋交錯縱橫，繁複玄妙，有的已經淡的只能瞧見一絲痕迹，有的則猶如昨日才新添的。

好似神靈塗畫大地，時間無概念，偶爾便是許多年，數十上百年起了興緻填上幾筆。

李重華對趙雲道：「我適才知曉此關何以鎮守住定南上千年。」

出了潼宇關，弦高手指一個藍色布衣的大漢道：「公子，潼宇關據點上下還未打理好，我就送你到這，去開定城的路就由這個夥計領著你們了。」

李重華頷首：「你去忙吧，不出意外，我們明日便會回來。」

旌旗飄飄，李重華望著潼宇關，與內部大不一樣，外牆微呈青色，其上刀跡焦痕星羅密布，不乏有數十丈上百丈的刀劍痕迹，久經戰火，此關依然屹立於此，像尊荒古巨獸般吞噬掉進犯的敵人。

似乎是陳國已滅，六國聯軍有些接近，城牆上佇立著不少人影，來來回回搬運著守城利器。

弦高道了聲萬事小心，旋即轉身回城。

李重華一行人駛向開定城。

城牆上的兩道人影，披甲戴胄，威風凌然，凌校尉正是其一，另一年長的男子與他有幾分相像。

凌校尉問道：「將軍，你觀那趙雲如何？」

凌濟目光一直追隨李重華一行人，直到消失在視野盡頭，淡淡道：

「氣血沖宵，體魄如古，其煉體已然大成。」

凌校尉神情愕然，轉眼又一副恍然的模樣，若非如此怎能一箭就擊殺與他拚鬥那麼久的赤面黃猿：

「那他豈非仙人之下同境無敵。」

凌濟斜瞥了眼自己的兒子，語調中帶有一絲譏諷：「若是煉體有幾類大成就同境無敵了，那你把天驕妖孽放在何處，此人可不是單單的同境無敵。」

「啊？」凌校尉面容不解。

凌濟出神沒有回答，片刻後方才緩緩說道：

「此人來日破凡成仙，我若無五萬大軍相伴，沒有戰勝的可能。」

凌校尉大驚失色，心膽交懼，他父親可是靈仙後期的存在，基本算是會中第一人，更是天級形階的統率之將，五萬大軍相伴，真仙也能斬落，卻說那趙雲只要破凡成仙，能敵真仙境強者。

何等恐怖！

凌校尉想著自己剛才和如此人形凶獸同行，雙手忍不住打顫。

凌濟望向開定城的方向，想到斥候所探，三萬陳國遺兵行向開定城，後面墜著十萬聯軍。

一個不慌跑！

一個不忙追！

什麼意思？

還有九十萬的聯軍又在哪個方向，四面八方的斥候都有不見蹤跡的，他們布了這麼多疑兵？

晉琛凡到底想做什麼？

現在又冒出個如此恐怖的武將天驕。

凌濟覺得自己已經老了，看不懂現在的形勢，轉頭對自己兒子道：「給你二叔去信，讓他來一趟潼宇關，來之前把會中李家的事一五一十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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