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虎穴
車子駛進了王曉斌家的獨棟別墅，在樓前的空地停了下來。
這個小棟別墅是在軍區附近軍屬範圍內特許建的，有三層樓高，石米的外牆，外觀並不太顯眼，但建築整體十分方正，稜角明顯。二樓、三樓的陽台十分大氣，和一樓的落地正門相互呼應。就差門兩邊的石獅子了，添上別人一定會以為這是政府辦公的地方。
車子停定下來，我和王曉斌下來。小李把車子駛向旁邊的車庫。在車庫裡還停著另一輛車。王曉斌說，那是他媽媽的用車。
王曉斌一手提著禮物，另一隻手拉著我的手，我的手心都出汗了。他低頭看我一眼，微微一笑，輕輕捏一下我的手，以示安慰。我隨著他一起進門到了一樓大廳。
大廳里擺設很簡潔，可是進去了，你卻不敢大聲喘氣。
廳也不是很大，門口偏右側擺著一套老式的淺綠老沙發，在沙發背和扶手處都鋪蓋著雪白的蕾絲布。兩張單人的沙發直接對著大廳門口，對面一張長的三人沙發倒是背靠著門口這邊的牆，它們中間隔著一張長的棗紅色長茶几，兩張單人沙發之間還有一個棗紅色的小茶几，上面一部鮮紅色的電話特別刺眼。
一個白襯衫綠軍褲的人就坐在這紅色電話旁邊，而一個全身軍服的人正站著給他遞水杯。
只聽見王曉斌喊了一聲「爸，我們來了。」
那個站著遞水杯的人趕緊站開了，這人年紀不大，他站到單人沙發的旁邊去，嘴裡還歡喜的說，「是東東回來了。」這是王曉斌的小名，他說過家裡人都喊他「東東」。
那個站著的人移開后，我才清楚的看到那個坐著的白襯衫男人。
這是個半百的人了，頭髮也花白的，可是身體很壯實，襯衣下面的身軀都鼓鼓的，很有力量感，特別有力量的還是他的眼睛，眉毛漆黑濃黑，眉腳卻往上飛，直刺太陽穴，加上一雙鷹的眼睛，眼神銳利，一眼能把人看穿。
他正審閱著一疊文件資料，只抬頭看了看王曉斌，嘴裡只「嗯」了一聲。隨後，他目光轉向了我，眼神刺我一眼，也沒什麼變化，沖我點了點頭，算是打個招呼。我就是一普通小姑娘，首長什麼人物沒見過，像我這樣的，能入他的法眼？王曉斌也提過，他爸是這軍區的副司令。
王曉斌見他爸不大搭理他，又問，「我媽呢？」
他爸沒出聲。他旁邊的人見狀，就幫著說，「張阿姨在上面呢。我去喊一下。」他欲上樓去，回頭又補充一句，「你倆先坐坐。」
可不是，我倆都站半天了。
王曉斌聽了，臉拉長了。「小王哥，我去！」
他拉我到長沙發這裡，讓我先坐下來。「我上去找我媽去。你先坐會兒。」他溫柔的說。
然後，他把禮物放到長茶几上，就三步並兩步的蹬蹬蹬的上樓了。
他衝上樓，衝進他媽的房間里，他媽應該正對著化妝鏡細細的梳頭吧。因為隱隱的聽到「你老人家怎麼現在還在梳頭啊？！」老房子的隔音不會太好。
又聽到他沖他媽好一頓抱怨，「你們怎麼搞得？！好不容易把人帶回來了！你們倒是看看啊！」
他媽媽的聲音，「不是我說你，我們家今天好容易才清靜一下，你又領個人回來！你想累死我和你爸啊？！」
王曉斌開始耍賴了，「我不管！你答應的！你去看看！」
而這時候，一樓這裡，王曉斌的爸爸拿著他的文件轉到裡面的一個房間去了，就剩下那個站著的侍衛小王和在這邊長沙發坐著的我。我們倆個相互瞪著眼睛，表情尷尬。尤其是我，一種被監視住的人犯的感覺。
好半天，王曉斌終於下來了，攙扶著一個看著像四十來歲的女人，和王曉斌一起就像倆姐弟。
這個女人穿著打扮都挺入時，身材也沒發福。頭髮不知是染的還是怎樣，發質很好，柔順亮澤，燙著微卷的齊肩短髮，前面搭配著額頭兩邊也是微卷的劉海，用珍珠的髮夾夾好在耳朵兩邊。眼睛挺大的，眼角的皺紋看得出經過很好的護理。皮膚也挺白皙，但就是嘴巴比較薄，顯得下巴尖了，顴骨也高了。她穿著一件淺紫色的羊毛外套，裡面襯著白色襯衫，下面一條深棕色西褲，褲子可以清楚的看到兩邊燙過的褲邊。正搭著王曉斌的手，款款的從樓梯走下來。她的頭一直昂著，像目空一切。畢竟，她是首長夫人。
聽王曉斌說起過，他媽媽年經時可漂亮了，是整一個軍區最漂亮的文藝兵，後來被他爸爸看上了，也費了好一些心思才追到娶回家的。他爸還說過，他媽媽以前的性格可好了，也是自從生了王曉斌這個兒子之後，再加上自己也當上文藝部部長，丈夫的官也當得大了，這脾氣就見長了，說話也橫了，說她一句頂回一百句，他爸也不是對手。
他媽媽下來后，首先叮囑的是那侍衛，「小王，去廚房看看，和李媽說，那雞湯不要燉老了，晚上娜娜要過來吃飯的。」
「什麼，晚上娜娜要過來？！怎麼沒聽你們說起過？！」王曉斌一臉驚訝。
「你現在知道也不遲啊，娜娜又不是外人。」他媽媽不以為然。
「可是，可是，我。。。。」王曉斌沖他媽媽瞪眼睛。
我知道他想說，可是我帶了人來啊。
他媽媽當沒看見似的，扭過頭到另一邊，恰好我在這邊，她終於看到我了。
「哦，你好，你好，這位是？」她有點誇張的像跳舞一樣張開了手臂迎向我。
王曉斌終於有機會介紹我了，「這是我上回和你說過的，林美茜，我朋友。」
「這是我媽。」他又補充了一句，當是為我們倆介紹過了。
他媽媽左手撫著我肩膀，右手拉著我的手，「看看，看看，這姑娘長得多標緻啊。」
她上下打量，一邊打量一邊說。
「我和你們說啊，再看到這麼好看的姑娘，我也只是第二回。上一回啊，是我們部里來了個標緻好看的姑娘，那臉蛋啊水靈靈的，可漂亮了。可是，沒過多久，可惜了。你們猜怎的？」
他媽媽還故意停頓了一下。王曉斌答了一句「車禍了？」
「你們猜不到吧，被開除了！」他媽媽高調的說，「你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嗎？」又停了一下。
見我們盯著她看不說話，她頗為得意的將內幕告訴我們。
「那姑娘未婚先孕了！我們單位體檢檢查出來的！我們部隊里的，怎麼能有這種事呢？！」
「你說說，現在好看的姑娘怎麼是這樣不自愛的呢！」他媽媽頗為強調的對著我說。
我剛張了張口，像要說點什麼替自己辯解一下。王曉斌說話了。
「媽，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王曉斌有點火大了。
「我說什麼，我說我們單位的事兒不行嗎？！怎麼啦，有什麼問題？！」他媽媽比他聲音還大。
「大過年的，我們不說這些事兒。來來來，這是美茜帶給你和爸的，打開看看喜不喜歡？」王曉斌只好轉移話題。
「哦，來坐坐就好了，不用帶東西來的，我們這裡什麼都有。過來坐坐就好了。」
「這是美茜的一點心意！媽，你不是喜歡吃老北京的茯苓餅嗎？這是美茜專門給你買的！」
「哎呀，怎麼這麼破費，現在醫生剛跟我說，我不能吃任何甜的東西，我血糖高。」
「偶然吃一點沒關係的吧。」
「不行，你想要你媽的老命嗎！我得糖尿病你高興啊？！」
……
我聽著王曉斌和他媽媽唇刀舌劍，你來我往的鬥嘴，感覺和自己沒什麼關係，自己就是一個外人。
他倆說得也沒什麼意思了。
王曉斌提議帶我去周邊走走，看看以前的小洋樓建築，傍晚6點再回來吃飯。
他媽媽也懶得應酬我們，正好樂得清靜，轉身又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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