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摩擦

第二天，我請假了。因為昨晚也沒睡好，今天一起身，頭就直暈；也因為佳玲的事兒，心裡實在不舒服，不想去上班，只想在家躺著。

傍晚時分下了班，王曉斌來看我。今天他一直打電話給我，我也沒接，只回了個簡訊。

他一進來，看到整間屋子都是黑的。窗帘我從早上就沒拉。他趕緊打開了燈，找我在哪兒？

猛地一下看到了，我就獃獃的坐在沙發上不說話，像個木頭一樣。

他嚇了一跳，瞪大眼睛，輕手輕腳的過來，像怕驚了一隻鳥一樣。他慢慢的挪到我的身邊，也坐好了后，輕輕的問一句，「你怎麼啦？」

我沒什麼反應。

他又輕輕的搖了我一下。

我空洞的目光終於慢慢地移動著，終於，在他臉上聚了光。我眼睛里也不知為什麼，只覺得淚水越攢越多，越攢越多，終於像止不住的江堤崩潰了一樣，一發不可收拾了。我倒在他的懷裡，哭了好久，哽咽著。

他也沒敢多問，只是輕輕的摟住我，輕輕的撫著我的後背，像安慰一個傷心的小孩一樣安慰著我。

慢慢，我的淚水都流光了，眼鏡也紅腫了，也漸漸的消停了下來。

王曉斌扶著我靠著沙發背。

「我看，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吧。我先去燒點水，給你下個面。」他溫柔的說。

他在廚房忙著的時候，我任自己倒在沙發上，頭枕著沙發扶手，心裡好過一點了，心裡暖一點了。

而這一點的暖意，是王曉斌帶給我的。想這還有這麼一個人確確實實的關心著自己，心裡高興。可又想起佳玲受委屈，心裡又想哭。

這時，王曉斌，雙手捧著個寶貝一樣，捧著剛煮好的面過來了。

他把面碗端在我面前的小茶几上，扶我起來，我被面里的芝麻油味道吸引得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當他把筷子往我手裡塞時，我逼真的聽到我的肚子「咕咕」在叫，真的好餓。

我猛地低下頭，一陣猛扒、吞咽，什麼形象也不顧，感覺自己就像一個乞丐，而別人剛給了口吃食一樣。

暖意，隨著食物的熱度慢慢地從嘴巴延伸到食道，擴展到心，到胃，到肚子，到四肢，漸漸的，整個人暖和了，整個人又活了過來了。

王曉斌看我好一些了。他的臉色也才輕鬆了下來。

「你再不好的話，我得背你到醫院去看看！」

他收拾好了東西，抱著我。

「到底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我給你報仇去！」

「沒有人。」我說話很輕，輕到好像只有我一個人聽到。

「不是我，是佳玲。」我怕他擔心。

「佳玲，你那朋友？」他皺了皺眉頭。

「那她怎麼啦？出車禍了？」他很疑惑，肯定是很大的事了，我都哭成這樣了。

「去！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安好心！」我推他。

「好啊，吃了東西有力氣了，沒事了就推人了。沒事就好。」他倒高興。

我又不說話了。

好半響，我突然冒了句，「曉斌，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可能王曉斌猛地聽到我這麼一說有點緊張，我感覺王曉斌身上的肌肉緊了一下。他沒吭聲。

「等過年，我們都見過父母了，也應該籌劃一下了吧？」我又問。

「嗯，嗯。」他的聲音很模糊。

我抬頭看他，想確定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當然，等過年時，我帶你去見我的爸媽，遲些再見上你的父母，我們就計劃結婚。」

他看著我，他的眼神是很溫柔的。

但是，眼神里還有一絲我不知道是為什麼的傷心。

過了一段時間后，我的工作表現不錯，負責的一個項目在公司里被評為典範，發下的獎金比以往多了好幾千元。

我把這錢存進存摺里，看著裡面日漸多起來的數目，想著看房子的這事可以和王曉斌商量一下了。畢竟房子現在越來越貴，遲早是要買的，早點看好了，也能早點買，省下幾個錢還可以裝修呢。

晚上，我和王曉斌在家裡吃飯。

他看我樂滋滋的表情，問「什麼事？這麼高興？」

我把存摺拿出來給他看。

他一看，「嚯，你的小金庫還不小的呢。」他笑著說。

「所以啊，你說，我們是不是可以去做一件事情了。」我賣一下關子。

「什麼事兒啊？」王曉斌沒聽明白。

「就是，哎，你怎麼這麼笨呢？……就是我們可以去買房子了啊！」我終於忍不住說了。

王曉斌的表情是愣住了，「買房子？為什麼要買房子啊？」他很不明白的樣子。

「就是以後結婚要用的啊。」我不得不點了出來。

「哦，是這樣。」他終於明白了。但是，輕笑了一下，他低下頭來吃飯。

「你不認為這很緊要嗎？！」輪到我不太明白了。

為什麼我覺得要緊的事兒，在王曉斌這裡看來是不緊要的？

王曉斌看我沉了臉，趕緊說，「不是，不是，」

他想了一下，說「我們結婚，是不需要買房子的。」

「為什麼？」我很疑惑，別人結婚都得趕緊備好房子，為什麼王曉斌不用呢？

「我家不是有個大房子嗎？結了婚，自然就是住那裡。」他像理所當然的這樣說。

「可是，那是你父母的房子啊，我們結了婚，難道要和你父母一起住？」

「那是當然！我是家裡的獨子！」他反盯著我看。

輪到我無語了。

我思索了一下，還是說出了我的觀點。

「我覺得，我們結婚還是出來住比較好些，這樣可以減少和長輩在生活習慣上不同的一些摩擦。」

我又不是沒聽說過婆媳關係，並且，聽說他媽媽不是個很厲害的角色嗎。

「不可能的！做王家的媳婦當然要進王家的門，那必須要和所有的人都得搞好關係！」王曉斌像不容置否一樣，立即否定了我的話。

「我沒說要和他們搞不好關係啊！我說的是，這關係也不必要每天都對著，偶爾周末一起吃吃飯一起聚聚不是挺好的嗎？！」我反駁他。

「其他家庭，結婚的家庭也是這樣子的啊！」我還強調了。

「其他家是其他家，但絕對不是我們王家！我們王家結了婚就是要住在一起的！」王曉斌的語調高了。

我看著王曉斌有了一些紅漲的臉，愣住了。

王曉斌看我不說話了，低下頭猛扒著白飯。

這是我和王曉斌交往以來的第一次吵架。

吵架的原由竟然是這樣。

我第一次感覺到，可能這個交往不是那麼遂心的了，好像有重阻力橫在前面。

我以前一直沒感覺，可是這次，我真實的感覺到它的存在。

晚上，我又做夢了，又夢見了那隻叼走了王曉斌的老虎。

我看到它在笑，在嘲笑，嘲笑我的天真和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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