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征北定西

曹奮回城了，城門口烏壘城的居民已經黑壓壓的匯聚了一片。

人很多可是現場卻一點聲音都沒有，在突然出現的黑甲騎兵加入之後，前後夾擊之下兩三千人的馬賊就像是紙糊的一般。

那些黑甲騎士並沒有跟着曹奮一同回城，而是選擇在城外駐紮。

當曹奮騎着小黃行至城門口時，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路，曹奮的身後除了來烏壘城時就跟隨着他的那兩百人之外，還多了百來匹戰馬，每一匹戰馬上都卧伏着一名士兵，有的只是受了輕重不一的傷勢。

還有的已經失去了最後一絲氣息。

說實話曹奮也不明白自己身為這烏壘城的外人，為什麼要做這些，他有些後悔，可能是一時的衝動，亦或是來到這個時代之後驟然權勢在手之後的輕飄。

直到這些心甘情願願意為自己赴死的虎豹騎將士真實的死在自己的面前，他才有了點真實感。

就因為自己的一道命令，這些奔襲千里后直接投入戰場的兵士們有些便永久的失去了他們年輕的生命。

曹奮不是什麼白蓮花，戰爭肯定會有死人，之前他看的很淡，或者說他一開始只是把戰爭當成了自己以前玩的三國類策略遊戲。

可是當他看着那些死去士兵年輕的臉龐時，他意識到了這不是遊戲，真的死人了。

敵我數量對比一千二對三千，己方死傷百來人，任誰來看這都是一場大勝，光是烏壘城那些居民震驚的表情就足以說明這一切。

如果這是在玩電腦遊戲，一百多的戰損曹奮當然是不會在意的，那只是一組冰冷的數據，可是直到此刻曹奮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自己的心態出了問題，他對周舟說都護府的做法有問題，然後輕飄飄的想要告訴他們怎麼才是大漢都護府該有的樣子。

曹奮覺得自己有必要的糾正他們的想法，而付出的代價卻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原來不是周舟他們出了問題，真正有問題的是自己，從頭到尾原來一直是自己在漠視生命。

率軍前來的張跋觀察到了曹奮的異樣，不明所以的和張合對視了一眼。

「少主，你怎麼了？」

「沒事。」

看着一臉興奮的張跋，曹奮沒辦法將自己的魔怔說給他們聽，這是屬於他自己的問題，他們沒辦法解決，也無法理解。

曹奮帶着人從人群讓開的通道中進了城。

原本驚喜的烏壘城居民臉上都是帶着喜意的，誰都沒有想到面對人數眾多的馬賊，在那支黑甲騎兵的加入之後就這樣被擊潰了。

這段時間以來籠罩在烏壘城所有人頭頂上的烏雲最終還是被驅散了，這一刻的曹奮在他們的眼中光芒萬丈是這座城的英雄。

正當他們忍不住想要歡呼，想要將榮耀獻給英雄時，他們發現這位英雄一臉陰翳，完全沒有一絲獲勝之後的喜悅。

情緒是會傳染的，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壓抑住了心頭的喜悅，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

曹奮只是在經過周舟身邊時開口說了一句話，「你們要的馬在那裏。」

說話的時候也沒做停留，周舟轉頭看向城門外大批剛剛失去主人的戰馬，這就是曹奮所說的對的方式？

接下來的幾天曹奮好像有恢復成了前段時間的樣子，每天都出現在雜姓樓之中，可是不同的是這次他呆在裏面的時間要比之前長。

每天都只是默默的拿着一塊塊木牌刻着什麼。

這幾天曹奮的樣子張跋和張合都是看在眼中的，一開始的時候這兩人都不明白自家少主到底是怎麼了，可是通過觀察曹奮所做的事情之後，他們漸漸的明白了。

今日曹奮剛剛放下一塊雕刻好的靈牌，上面清晰的刻着華虎二個大字，仔細看的話木牌的右下角還刻着一排小字，貞觀九年於西域烏壘城外殺敵一十二人卒。

「少主，如果他們能看到你現在為他們做的事情也會感到欣慰的，戰場才是軍人最好的歸宿。」

張跋在一旁寬慰道。

「你不是他們，你又怎麼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曹奮始終沒有放下手中的刻刀，輕輕的吹去手上的木屑問道。

問這話時候的曹奮看着平靜，但是張跋卻能感受到曹奮藏在冷淡表情下的煩躁，這樣的問題哪來的答案。

可是張跋偏偏就給出了很肯定的答案。

「荀老受到您的傳信之後，就將大概的情形同我們這次前來西域的人大致的說了。」

「所有這趟過來的軍士也都是自願的，少主可知道曹家軍成立的宗旨是什麼？」

曹奮抬了抬頭看向張跋示意他繼續說。

「曹家軍之所以一直存在沒有解散秉持的信念就是為了華夏戍邊。」

「他們從少年時就入伍，十年如一日的保持訓練，難道就光光是為了軍餉，可能年少的時候只是被熱血感染。

可是這類人在漫長而艱辛的訓練過程中已經被淘汰了一批又一批，剩下的這些為華夏戍邊的信念已經深深的植入到了他們的血肉之中，這已經成了他們的執念。

讓他們絕望的從來都不是死在戰場上，他們最怕的是還沒能上過戰場就老了，一輩子就在訓練中度過。

您知道為什麼我們只用了十日時間都跨越了半個大唐來到了這裏嗎？

是他們。」

張跋指了指地上那些嶄新的靈牌。

「還有他們。」

又指了指門外。

曹奮順着那個方向看去，是一些身披虎豹騎戰甲的軍士雙目灼灼的盯着自己。

「我們不是聾子，民間已經沒有人會在提起曹家軍了，我們快被遺忘了，所有的揮汗如雨、流血流汗很可能都會變得毫無意義。

他們！包括我都不甘心，特別是面對漢唐戍邊軍眼神的時候，他們的眼神就像是在說，你們的存在已經沒有意義了！」

「作為這次帶兵前來西域的將領，很多次考慮到兵士們的體力還有馬力都想要下命令停一停、歇一歇，可是他們不給我這個機會。

他們熱血沸騰一刻都不願意等待。

他們想要向世人展示存在，證明曹家軍能征北也可定西！」

張跋上前撿起一塊新刻的靈牌，「少主，您說的對我不是他們，可是我可以告訴您，我知道他們想的是什麼。

來的這一千人就沒有想過什麼魂歸故里，征北征北地，定西定西府。

戰在哪便葬在哪……

這！就是他們想要的榮耀！」

張跋將靈牌舉起，左手指著上面右下角篆刻的功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