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誰才是自己人

烏壘城被圍了。

圍城的不是隸屬於西域任何一國的軍隊，而是成群結隊的馬賊團，這也算是個奇景了，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的明目張膽，可以看出現在的西域已經亂成了什麼樣子。

城內所有的人都過的提心弔膽，城門是肯定不敢邁出一步的了，反倒是身為始作俑者的曹奮這段時間像個沒事人一般，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醒了之後不是去雜姓樓幫着打掃一下衛生就是在城內閑逛。

面對城內所有人不善的眼神他也純當看不見。

都護府大統領倒是來見過曹奮，只是兩人之間的談話內容外界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有人看見大統領從曹奮休息處出來的時候看上去心情很不錯，臉上還掛着難得的笑容，要知道大統領平日裏是以冰山臉著稱的。

之後都護府也就沒了聲響，就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烏壘城本地的居民還好，他們生養在這個地方，家中的糧食暫時也足夠，城外馬賊的存在雖然限制了他們的自由，可是還能勉強適應。

可是來自漢唐的商隊慢慢的沒了耐性，面對城外的馬賊團都護府也沒有什麼作為，他們帶來的貨物都是季節性的，這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到最後肯定是要賠的血本無歸的。

商人重利，否則也不會冒着風險來西域賺這可能要賠命的買賣，整座城中最坐不住也就是他們了。

終於有一個商隊看這情況不知道要維持到什麼時候，不想再這樣無休止的等待下去，也沒和其他人商量就喊上自己的僕從押送著商隊出城去了。

他本來想的也挺好，馬賊嘛無非就是求財，自己多給些好處便是了，又不是自己動手殺的人，料想只要給的好處夠多，馬賊們應該會放行才是。

雖然是個人行為，但是城內在暗中盯着的眼睛可也不少，只要這第一個人成功了，那麼這群閑不住心思的投機群體必然跟風效仿。

接到消息的曹奮對這些商人要錢不要命的舉動感到無奈，不過還是帶着人趕去城門。

不過終究還是來晚了，等到曹奮到的時候，那個敢於爭先的商人腦袋已經搬了家，連帶着整個商隊的人腦袋都搬了家。

整整齊齊的堆在一起，場面讓人毛骨悚然，原本在暗中探視的眼睛都收了回去，這回估計是沒有人再敢嘗試了。

人既然都已經死了，曹奮也算是白來了，只是冷冷的瞧了一眼就轉身離開，那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不過他的視線盯着的是那些活着的馬賊。

隔日。

「少主，門外有幾個人吵鬧着要見你。」張合找到了正拿着把掃帚在雜姓樓掃地的曹奮說道。

「何事？」

「估摸是為了昨日的事情而來，來的是各個商隊的老闆，少主是否要見他們，需要屬下趕走他們嗎？」

「走！正好閑着無事，去聽聽這幫人想說些什麼。」

說完曹奮就帶着張合前往前廳。

等他到達的時候，都護府大廳內的一群商人們都還在交頭接耳。

有人看到曹奮到來之後他們才停止了竊竊私語。

「不知道諸位找我是何事啊？」

「曹公子。」為首的一個商人上前先是打了個招呼，不虧的生意場上廝混的人物，看來也是打聽過自己才上門的。

「老夫葛朗台，今天上門的請求是有些冒昧，我等……」

「葛朗台？想必閣下一定是個成功的商人，既然你自己都說了是冒昧的請求那就免開尊口吧。」

葛朗台話還沒說話就被曹奮給打斷了，先不說這人說話的時候眼珠子就不停的亂轉，一看就是個內心藏奸的人物，曹奮一聽到這個名字就對他沒了好感，失去了繼續聽他說話的慾望。

被打斷的葛朗台臉上沒有顯現出絲毫的不愉，只是笑眯眯的繼續開口道，「曹公子玉樹臨風，瞧著就是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吾等商賈本不好意思前來叨擾。

只是曹公子既然給這城中所有的人招惹了禍端，現在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想必一定是有辦法平息事端的。

煩請曹公子出城解決了城外這事，我等也好離開。」

葛朗台全程說話都笑眯眯的，只是這話里話外說的事可就不那麼好笑了，武大郎私自出城的結果大家也都看在眼裏了。

這個時候讓曹奮這個當事人去到馬賊面前無疑就是羊入虎口。

曹奮也同樣笑着回應葛朗台，「葛掌柜，武掌柜的腦袋可還在外面地上擺着呢，我要聽從了你的意見出去了，那我豈不是也要落個人首分離的下場？」

「曹公子是讀書人有三寸不爛之舌，想必能說服那些野蠻人退去的。」

葛朗台依舊皮笑肉不笑的應對着。

商人的精明讓曹奮眼前的這些人自以為看清了整件事情的癥結所在，他們認為只要逼迫着傷人的曹奮出去讓馬賊泄了火，這件事情一定會就這麼算了。

他們當然知道曹奮出城大概率是有去無回的，至於馬賊們殺掉曹奮之後會不會就這樣放過他們目前他們也不知道，只是可以賭賭看。

反正即便是賭輸了，輸掉的也是別人的性命，這買賣不虧！

「那如果說我不願意呢？」

「這可由不得曹公子。」葛朗台說完拍了拍手，門外湧進來不少商隊隨行的僕從，這麼多商隊的掌柜都在這裏，想必是商量好的。

加起來這人數也真是不少，得！這哪裏是來商量的，擺明了就是不管你曹奮願不願意，我們都會強行把你綁過去給馬賊們泄憤。

看到這一幕不僅是曹奮無動於衷，一旁的張合輕蔑的瞟了一眼也是一言不發。

「住手，葛掌柜你們要幹什麼。」

出聲喝止的人是匆匆趕來的周舟，他的身後還跟着好幾個烏壘城的居民。

看到葛朗台帶着那麼多人去找曹奮，這幾個居民就意識到不對勁，趕緊就去找了府衛，正好遇到周舟，周舟立馬跟着他們趕了過來。

「做什麼？當然是將這個罪魁禍首交給城門外的那些馬賊，否則這烏壘城要被圍到什麼時候。」對着往日裏對他們很客氣的周舟，葛朗台可就沒有那麼客氣，在他眼裏可沒將這些所謂的漢裔當成同胞。

這世上總有一類人錯把客氣當福氣，你越是欺負他他就越怕你敬你，相反你越是對他客氣他就越不把你當回事。

「不行！事情不是這麼解決的。」周舟雙手張開護在了曹奮的前方。

「呵呵！這姓曹的做不了主，你就更做不了主了！」

這個時候葛朗台也徹底撕掉了偽裝的面具揮手就要讓人上前拿下曹奮。

而那幾個去找周舟報信的本地居民看到這樣的情況堅定的站到了周舟的身後，看樣子是要幫着周舟一起護住曹奮。

曹奮站在後面臉色說不出的嘲諷，照理來說，這些來自漢唐的商人說起來才是同自己更親近的同胞，可是此刻站出來要保護自己的卻是另一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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