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陰學究

殊不知何時，做什麼都開始不順利。

藏書閣中，翻開學究秘典，意識深處就會被莫名的電流打斷。

修行武技，總是只能學會武藝卻無法施放臻炁絕技。

見到同齡的孩子被欺負，我去幫助弱小，反而被鄙視。

努力地堅持冥想修鍊神識，刻苦地鑽研學術探究奧義，試圖牽引出臻炁最本質能力。

終於有一天，我突破了自己。

然而，那一天，霓凰卻對我下達了懲戒。

「降下罪人神諭，韋神是三十六代世子，XX，妄圖逆天篡命，現剝奪神識、臻炁、智能潛力。封印期限永遠！」

「你的存在就是個詛咒，唯獨你沒有資格繼續活下去……

唔喝—少年倒抽一口涼氣后，乍然夢醒。

從噩夢中逐漸緩過神來的偉岸，下意識地攤開左手心，把目光坐落到那條清晰可見的傷疤上。只要閉上眼睛，那些個逝去的過往就越發清晰。

最難以讓他忘懷的不是霓凰詛咒，卻是那些想要自保卻要弒殺孩子的虛偽族人、那些個冰冷話語、那些個刺耳咒言、那些個冷漠仇視。在他的心間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尚未修復。

時至今日，那些過去，都歷歷在目。無論多久，他都沒有從那痛苦不堪的回憶中走出來。漸漸地成為他的心魔。

他握緊拳頭，甩了甩頭去廁所進行洗漱。水龍頭被打開的瞬間，兮兮水聲使他回想起山澗生活。

要遠離，要逃離，找個安全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偉岸只有這麼一個念頭—「我要活」。山澗崖底的那段生活，偉岸只記得每天每時每刻都被野獸襲擊，沒有被褥衣物在冰冷的夜晚蜷縮著身子勉強挨過，不小心誤食了毒草卻只能用咽下更毒的蜈蚣毒蛇來挺過去，到處只有髒水勉強煮沸才能讓自己不脫水，終日提心弔膽疲睏不堪，擔憂著如何生存下去。十歲的他就要學會如何在這殘酷的現實中活下去。

活着，活着——直到現在，我獲得了可以活下去的力量。

他用他佈滿雙繭的手，擦拭鏡子的水霧，浮現的那個人影，肥胖、噁心。霓凰賜給他的詛咒，不光限制了他的力量，更是將他貶為人們心中那最為自私、貪婪的象徵。

哎—偉岸深吸一口氣，重新繫上他的黑木領帶，帶着他身為霓凰咒子的驕傲，去迎接新的一天。

人並非仁，仁也並非韌。

「大笨蛋！」一本有六百頁厚度的帝鸞國字典就這硬生生地砸在偉岸的臉上，不過好在他在書本即將砸中他的前一秒，運轉起臻炁抽空前方空氣，鍛造出真空層讓書僅僅如同貼紙一般黏在臉上而已。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學員最高執行理事為什麼這般惱怒。

偉岸獨自行動，憑一己之力就滅了月輪宮分支，斷了學院高層藉此想要追蹤的線索。搞的一時間，上官凌在例會上替他不知道背了多少黑鍋和責罵，才這般情緒失控。

「你又是獨自行動，你知不知道你這次又斷了我們特意放的長線。」偉岸俯下身子，撿起字典輕輕彈去上面的灰塵，小心翼翼地翻開后，試圖理解這裏面的帝鸞文字。

「我並不清楚你們所謂的計劃，但是我清楚，我的時間不多了。」偉岸凝視着字典的文字，平靜又淡然。

「你……」偉岸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凌莫名地放下了怒氣。嘟嚷着小嘴，滿載着抱怨坐了下來。

偉岸的話中含義，很顯然這位理事長十分清楚。「偉岸，我知道你的目的，可是你總不能一次又一次地妨礙學院上層的計劃，就算我有着很大的執行權，總有一天也保不住你。」

偉岸合上了字典，眉毛上挑，他似乎也快抑制不住他的怒火了。這些高層總有說不盡的正義大道來個搪塞自己，把每一件事情都裝飾的那麼光鮮亮麗。

「你們的計劃？說的真是好聽。明明你只想要找到你的未婚夫而已，卻還要掛着為人民着想這種借口。」偉岸毫不掩飾自己對凌的不屑，低沉着神色，極其猥瑣地用言語攻擊著凌。

凌雙手篡緊，她很不像承認這只是她作為最高理事的借口，卻不想更近一步的得罪眼前這位男子。「就算如此，我們還是合作關係，該遵守的契約條例，你總該遵守。」

「哼…」偉岸又是一聲輕蔑。「放心，我的凌大理事。在人前你還是我的上級，在人後我只是一個襯托金光強者的弱者。」

「我不得不承認，你果然有着被霓凰詛咒的資質。」偉岸合上字典，湊近到上官凌跟前。「承蒙誇獎。」

偉岸特意在字典上施加了掌力，有那麼一瞬間，上官凌感覺整個桌面的高度都被巨大的重力壓下去了一層。

【這就是這個落幕公子的力量？和芸兒的那種威壓完全不同】

「靈黛芸可是我們極力塑造的絕對力量象徵，我希望你不要妨礙這項計劃，你再違背承諾，我們的交易就到此為止。」

「哼……」偉岸再次不屑地撇了撇嘴，他的眼神冰冷到了極致。「明明是已經欺騙過我的人，居然還要談及信守承諾。」

「你……」偉岸也不想繼續和這位最高理事進行任何無意義的爭辯，他轉身走向門前。「凌理事，並非我需要你，而是你需要我。」

沒錯，我只是為了活下去。誰都可以與我無關，親人傷我棄我，天地毀我堵我，世人貶我誤我。對於我來說，只要能活下去，什麼都可以無所謂。

內心再次堅定自己想法，偉岸推開房門，鎮定身姿後走了出去。

就在偉岸走出理事辦公室的那一瞬間，偉岸就探知到一道極強的陰氣。

「陰之門，啟」

周圍的景色黯淡了下來，彷彿世界被染上了灰色一般，水墨天空，水墨的房屋建築，這顏色蔓延到了地平線。

「這是……」偉岸繃緊神經，擺好實戰姿勢。是敵人，他能嗅到一股強烈的殺意。就在偉岸的正前方，一雙手從白色的中心點浮現，直接這雙白色的手在虛空中一點點撕開灰暗。直到數秒之後，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圈，依稀能看到有一個人影。

偉岸很清楚，這灰暗的世界染色，根本不是武者用臻炁構建出來的。不存在的法則，用不存在的理論來操控，將其對於天地宇宙星辰的思考灌輸到自己理法之中。這類和武者截然相反地存在，便是學究。

而這位能控制陰氣構建非物理空間的心法秘術，恐怕整個學院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沒想到，在陰之門內還能保持清醒的人，除了南海翡翠外還有第二個人。」身影越發清晰，緋紅色的肩掛、巫師服，又有上位學究的身份帽。

偉岸的設想沒有錯，只是沒想到的是居然會有這麼一位大人物來拜訪他。

「偉岸同學，你可真是讓我吃驚啊。」偉岸的額角本能地滋出冷汗，同時他的熱血在沸騰，那無法抑制的興奮，使得他嘴角露出了奸笑。

「我也很吃驚，三陰學術的傳承者，居然來襲擊我這種小角色。」光圈裏面的男子完全走了出來，他全身纏繞着陰氣。

「承蒙大駕，艾因天元上位大學究。」

便隨着異常詭秘的笑容，而不斷震動的灰暗世界，揭示了此刻即將發生一場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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