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君九塵
它罵了聲小氣，放下糕點繼續說到：「你不告訴爺，就天天鬧你，踏平嶺周大陸。」
上猶拍拍手，「滾回自己的窩，耐心等著。」
窮奇嘿嘿兩聲，笑得極其掐媚，「主人要去窮奇靈境？」
見他點了下頭，窮奇猛地站起，「夠朋友！」
「爺就先走了！」
說完后就留餘音泛泛，已不見蹤影。
上猶沉默不語，良久，起身往外走。
「君上去哪？」莫需有些幽怨，把他帶到嶺周大陸，結果神龍見尾不見首的，現在又要跑了。
「本君找娘子去～」
……
莫需頓時沒了聲音，留下一個大大的白眼。
————
古佢林的夜晚太過安靜，白天存在的所有聲音都銷聲匿跡，月光影下樹的輪廓黝黑，彷彿一個個遊盪人間的冤魂，似有似無的隨風搖蕩，像是掙扎著，對生命的渴望。
朝禹縮了縮脖子，趕緊跑到走在前面的應訣身邊。
白衣墨發，在這樣的環境下格外扎眼。
應訣警惕在四周散開精神力，緩慢走着，想起一月後的窮奇靈境，微微蹙眉。
直覺告訴她，窮奇靈境必須得去，就像是有什麼在等她一樣，這種感覺強烈又飄渺，弄得些許煩躁。
一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與其坐家中喝茶，還不如出來歷練，正好手癢。
「辭大爺，辭大爺，你聞到了沒？」
她剛想把朝禹收進精神印盤，便聽他正色道，又不停地用鼻子嗅來嗅去，應訣正覺得奇怪，突然一到香味傳來，瞳孔一縮。
「是烤肉的味道！」
應訣沿着氣味走着，味道越來越濃，最後停在了一堆火前。
火堆上架著一隻兔子，正往下滴著油，香氣瀰漫。
「沒人吶？我們要不…」朝禹聞着味道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不怕死去吃吧。」她轉身要走。
「不不不，小爺怕死，不吃了。」
應訣剛剛走出幾步，一抹身影站在她對面一動不動。
她居然沒發現？空洞的眸子變得詭譎，強勁的精神力在空中暗自較量，誰也不打算讓誰。
沉默許久，那人先停了手，輕笑一聲，走了出來。
踏入火光照亮的一瞬間，她頓住了，心中絞痛的感覺爬滿整個四肢。
他的袍服雪白，一塵不染，面容似有淡淡流光拂過，眉眼薄情又溫柔。連月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駁的樹影。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飄拂。只是一眼，應訣的心就像壓了塊石頭，無比沉重，精神印盤裏的蚩九印也是躁動不安。
自這兩人剛剛走進林子就知道他們的存在了，只是察覺並沒有惡意，便不予理睬，可沒想到這個瘦弱少年居然有強大如斯的精神力。
此刻的朝禹是尷尬的，不知道應訣發生了什麼就突然難受起來，蚩九印也在躁動，更嚇人的是這個男人特彆強大，和那個人有得一比。他立馬躲到應訣身後。
應訣逆光站着，男人看不清她的模樣，只見她捂著胸口似乎很痛，他從未如此有過這樣心疼又迫切的情緒，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看着她疼，他的心也隱隱作痛，不禁上前了一步。應辭也在此時抬起了頭。
猛地怔住，蒼白的臉撞入了他的眼，面如冠玉，唇如塗脂，美得模糊了性別，讓人不想把視線從她臉上離開，如墨眉眼間的冷清，疏離又神秘。
有些…莫名熟悉。
朝禹來回在他們之間打量，無數問號打在他的頭上，他戳了戳應訣的手背。
應訣倏然回神，心中那莫名的感覺遲遲不散，皺眉看了男人一眼，側身想要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等一下！」
見她突然的離去，他的心中升起濃烈的失落感，趕忙叫住。
應訣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停下了。
回頭等着他的下一句話。
見她停下，男人走到火堆旁盤腿坐下，含笑看着她，拿起烤兔子，「要吃嗎？」
應訣聳肩，也不扭捏，上前坐在他身旁。
「我叫君九塵。」
「應訣。」
……
簡短對話就這樣結束，可兩人似乎並不尷尬，君九塵將烤好的兔肉撕下一塊遞給她。
應訣每吃下最後一口，就會遞來又一塊肉，慢慢地，整隻兔子她就吃了大半，示意她吃飽后，君九塵才開始吃。
無聲的默契繞在兩人周圍，就像是認識了許久的老朋友，不用說一句話，都心知肚明對方想要什麼。
朝禹砸吧砸吧嘴，蹲在地上用埋怨的眼神看着兩人，他也想吃！他也想！
君九塵「好心」地留下一隻兔腿給他，眼裏寫着「不用謝」三字，氣得朝禹滿臉通紅。
接着拿出一張方巾，仔細地擦著自己的手，緩緩說到，「我好像見過你。」
應訣斜睨着他，「我也是。」
擦手的動作頓住，君九塵抬起頭，定定地看着她，「在哪？」
「就剛剛啊。」
君九塵：……
晚風始終不改它的溫度，仰面就可感受那帶着涼意的輕撫，應訣深吸一口氣，混著血腥的味道讓她皺眉，居然忘了自己身處險地。
她微眯着眼看向身旁的人，與上猶的邪肆霸道不同，他雲清淡雅，氣質如仙，翩翩於世佳公子，處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也是悠然自得，恰如三月春光流水。
頭一回覺得「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淥波」這句話可以用在男子身上，坐在他身旁也能被散發的淡雅所感染。
「有人說過你很像天上仙女兒嗎？」
君九塵倏地愣了一下，輕笑一聲，「你是第一個。」
應訣聳聳肩，「很榮幸。」
君九塵笑意僵在嘴邊，他這是被調戲了…？
朝禹心中震驚，對此刻滿身痞氣的應訣感到質疑，這明明是只有古離才幹出來的事，前世耳濡目染都沒學會，怎麼這會兒就手到擒來？
辭大爺反應弧也太長了吧！
某位調戲別人還不自知的人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腿一跨，捻起朝禹的后領，「走吧。」
隨後又對着君九塵說到：「謝謝你的兔子，我們就此別過，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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