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霏那個丫頭怎麼有你這樣的哥哥
韓雅禾看着自己的兒子，嘆了一口氣，幫陸沉生掖了一下被角，說:「如果不想我被你氣死，就好好養好自己的身子。肚子餓不餓？」
陸沉生:「有一點。」
沈秋意拿了床邊桌子上的手提包，「我下去給你買點吃的，還是老樣子？」
陸沉生愣了一下，好一會才想起來以往他生病的時候總是要吃華林街那家包子店的小籠包。可是，那間店離醫院還有幾公里遠呢。
「不用了媽，你就在下面買些清淡的就可以。」
沈秋意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坐一次公交的事，等着我。」說罷，就離開了。
陸沉生看着關上的門微楞，起身下床走到窗邊，把窗帘打開。
外面天氣正好，陽光明媚，樓下有許多穿着病號服，出來散步的病人。
他清楚的記得一年前的那天也是這樣。
顧微涼迎著有些涼的陽光走在街上，風有些冷，大概是因為秋天來了的緣故。
不知不覺的她在一家店的玻璃櫥窗前停下來，認真的打量著玻璃上的女孩，一頭被風吹的亂糟糟的短髮，去年款式的灰色薄款風衣，看不出來是臟還是不髒的黑色帆布鞋。
裏面的人確實是她，但好像又不是她。
「微涼？」
顧微涼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她的名字，然後玻璃櫥窗上出現了一個白衣少年，正從馬路的對面朝她走過來。
她轉身，剛好看到跑着過來的沈書瀚。橘黃的夕陽柔順的披在他的身上，讓他周身變得朦朦朧朧的，看起來像她以前養的那隻橘黃貓。不過後來那隻貓在跟着她過馬路的時候被車碾死了。
沈書瀚幾步就跑到她身前了，微喘的站定，好奇的問:「你在這裏幹嘛呢？」
顧微涼怔了一下，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握著簡歷袋的手指微微曲了一下，眼神盯着自己的腳尖，用低低的聲音說:「找工作。」
沈書瀚上前一步，顧微涼轉頭眯着眼睛看到他們的影子幾乎要湊到一起了。他突然抬手拍了一下她的頭頂，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顧微涼抬頭睜着眼睛看他。
沈書瀚笑了，揉了一下她亂糟糟的頭髮，又放開，說:「天要黑了，我請你吃飯。」
她的頭髮更亂了，自己用手理了一下，彆扭的回答:「老地方嗎？」說完，又覺得這樣說不好。
「嗯，我開車過來的，車就停在對面，你在這裏等著，我把車開過來。」
顧微涼做了一個阻止他去開車的動作，說:「我們走過去就好。」
沈書瀚點頭，不放心的看着她，囑咐道:「你拉着我的衣服。」
顧微涼被他異常嚴肅的表情逗笑了，說:「沈書瀚，你還當我是小孩子嗎？」
沈書瀚極其認真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先過了馬路。
顧微涼笑着跟了過去，兩個人取了車，直奔目的地。
是一家舊混沌館子，一間房的地方，這麼久了也沒有換，門面舊的不行，招牌由之前的木的換成了一閃一閃的電箱，捲簾門上的紅漆都掉的差不多了，露出裏面的銀黑色鐵皮。
很多白煙從館子裏出來，人站在風口也是暖的，只是一身的混沌味道。
因為店面靠着不遠處的工地，平日裏客源不斷，索性現在比晚飯時間早了點，店裏只坐着稀稀拉拉的幾個人。
顧微涼先走了進去，挑了一張靠櫃枱的位置，沖着裏面的廚房喊了一聲:「老闆，兩大碗混沌！」
沈書瀚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來了！」一身廚師服的老闆一手端著一碗混沌從廚房出來，這裏店小，老闆一個人把所有的活計都幹了，也省了一份開銷。
老闆放下碗，看着他們突然叫起來:「呦？小姑娘，你可是一年多沒來了。」
顧微涼高興的說:「老闆好記性，還記得我？」
「那是當然，我記性一向不差，這還是以前的小夥子，兩人啥時候結婚啊？」
沈書瀚默不作聲，笑着欣賞顧微涼的窘態，眼裏不乏期待。
「他是我哥哥，您誤會了。」
老闆連道了歉:「這次還是我第一次看錯，對不住了，你們兄妹兩感情還真是好，好好吃。」
顧微涼見老闆終於走了，鬆了一口氣，悄悄地看了一眼沈書瀚，發現他已經在低頭吃混沌了。
兩個人吃着，館子裏的人越來越多。沈書瀚突然放下筷子，看着顧微涼說:「微涼，你去我公司上班吧？」
顧微涼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很快又繼續吃自己的，頭也沒抬的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不想給你添麻煩。」
「你還是老樣子。」沈書瀚的聲音從她的前方傳過來，她不看也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表情，過了一會沈書瀚又說:「你不願意，我也不會逼你，只是，如果有一天你堅持不下去了，記得來找我，知道嗎？」
顧微涼終於輕輕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用勺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只剩下麵湯的眼裏攪拌，勺子撞擊碗壁發出帶着水漬的脆響。她突然覺得眼睛澀的厲害，大顆大顆的眼淚毫無預兆的掉下來，滴進碗裏。她藉著店裏的喧鬧聲，小心翼翼的哭着。
沈書瀚嘆了一口氣，抽了旁邊的紙巾，起身彎腰在她的臉上擦了幾下，把紙巾塞到她的手裏了，說:「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喜歡哭鼻子？」
顧微涼抽泣了一下，哭着說:「沈霏那個丫頭，怎麼會有一個你這麼好的哥哥，她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宇宙。」
有時候她都要嫉妒沈霏了，那個一根筋的女孩，偏偏有一個沈書瀚這樣的暖男哥哥。
「噗嗤！」原本是沉重的氣氛，沈書瀚突然就被她的這一句話給逗笑了。
顧微涼說出口后就後悔了，又聽見沈書瀚笑她，頓時覺得無地自容了。她剛才的口氣怎麼聽怎麼像在矯情。
顧微涼抬頭，紅著一雙眼生氣地瞪着他，說:「不許笑！」
沈書瀚立刻合上了嘴巴，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姿勢。
顧微涼抓着他剛才塞到自己手裏的紙巾在臉上胡亂抹了一下，站起來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說:「我們走吧。」
兩人付了錢，離開了。走的時候顧微涼還有一點捨不得，一直回頭看，總覺得自己這一走就沒有機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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