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求死不能

身上的疼痛好似已經沒有了感覺，折騰了半天已經累得沒有半分力氣，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感覺全身都在使勁，可身體卻沒挪動哪怕一絲一毫，最終心力耗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他卻不知道，在他睡過去之後，身上瀰漫這一層黑光。

『癢』，周木林不知道是因為全身發癢而醒過來，還是因為醒過來才感覺全身發癢。

如果說痛還能讓他咬牙堅持、忍受的話，這癢真有一種讓他想要求死的感覺。全身從骨頭裡，五臟六腑中，血液里，皮肉間彷彿都能感受到小蟲子在爬一般，肌膚上汗毛倒立，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可惜全身不能動彈，不要說自己動手撓癢，就是想要咬咬牙都做不到，當然，要是能咬牙，他可能會選擇咬舌自盡。要是能動，周木林現在會恨不得拿刀剜出自己的骨頭，伸手挖出自己的心臟，放干自己的血液，扒掉自己的皮肉。

痛可能會讓人痛暈，癢只能讓人更加清醒，也讓人更清晰的感受到生不如死的感覺。周木林嘴裡發出陣陣野獸般的嘶吼，這一瞬間，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碎裂的喉骨在快速癒合，彷彿快要發出聲音了。這一刻，他好想趕緊暈過去，暈過去就感覺不到身體上的感受了，嗜睡症怎麼不發作了呢，好懷念想睡就睡的日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木林在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下終於挺了過來，他自己都在奇怪，我究竟是怎麼扛過來的。身上的癢麻感覺終於消失了，隨之而來的全身酸軟，周木林自我感覺是露出了一個笑臉，再次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

醒過來后，雖然全身還是酸軟無力，至少可以動動手指，嘴裡也能清晰的說出話來，周木林試著喊了幾聲：「有人嗎？有人嗎？」沒想到連個迴音都沒有，周圍一片死寂。

全身沒有了痛癢的感覺，周木林並不開心，因為現在很餓，餓得胃酸上涌，可是全身酸軟，根本無法行動，就連翻身趴地上都不能夠。這就要命了，現在除非有人來給我喂吃食，不然非得活活餓死不可，可這鬼地方哪來的人，連只動物都沒有，不過也好在沒動物，不然隨便來只惡狗也能把我給吞了，周木林如是的想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周木林也過了剛開始餓意十足的時刻，現在唯一的感受就是沒力了。嘴唇乾裂，想要口水粘上嘴唇都是奢望，眼前已經開始出現幻覺，彷彿自己置身在沙漠之中。

周木林想到了死，這是真不想活了，痛，痛過了癢，癢過了酸，酸過了餓。可尷尬的是全身無力，想死都死不了。

「我是不是成神仙了，這他么至少得有十天了吧，不是說普通人七天不吃東西還能撐住，七天不喝水必死嗎？」周木林像條死魚，雙目無神的望著霧蒙蒙的上空，看著天時明時暗十次了。更悲慘的是這些日子他不知什麼原因，精神一直處於極度亢奮中，身體不能動，思緒倒是轉得賊快，鑒於此，周木林雙眼一直沒合上。

咦，又出現幻覺了嗎？我是不是看到夜空了，天空那個帶毛的圓盤好像是月亮呀，那邊的勺子是不是北斗七星？周木林望著天空，第一次覺得夜色是這麼美，星空是這麼璀璨。奇怪，今晚霧氣怎麼散了，再以他的目力目測，他肯定是處在一刀峽的谷底，而谷深只怕得有五百丈高。

星空突然暗了下來，不知從哪裡飄來一團墨汁一般的烏雲，遮住了天空的月光，封住了一刀峽的上空。忽然間，電閃雷鳴，幾道落雷蘊含著巨大的能量緊隨閃電直撲谷底而來。

落雷沒有劈中周木林，是在另一個方向，周木林長長的吐了口氣，嘴裡發出嘶啞的笑聲：「惡哈哈哈，是哪位道友在此渡劫？能不能消停……操。」

一條足足有十丈長的巨型蜈蚣從周木林身體上空飛速越過，閃電落雷落下，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直接砸在巨型蜈蚣的背上，『嗤』的一聲，蜈蚣跌在周木林不遠處。蜈蚣艱難的盤了一下身子，想要蜷縮成一團，可惜沒成功，只得仰起頭，猩紅的雙眼望了望天空中翻騰著雷電的烏雲，嘴裡『呼呼』的吐出兩團霧氣。

「原來一刀峽內的霧氣是這大蜈蚣吐出來的毒氣，可我怎麼會沒事呢？」周木林一時也摸不著頭腦，而起他也奇怪，這大蜈蚣怎麼不躲土裡呢？這樣落雷不就砸不到它了嗎？

巨型蜈蚣沒有往地里鑽，而是在吐出兩口毒氣后，騰空而起，背上的甲殼自動脫落一塊，變成巨大的盾牌，迎上了天上直劈而下的狂雷。可惜甲殼變成的盾牌沒起到什麼作用，稍稍擋了一下，便被雷電擊穿，化為灰燼。

雷電持續不斷擊打在蜈蚣身上，已經持續了近半個時辰。巨型蜈蚣全身上下都已變成了焦炭一般，飄散出一股濃濃的烤肉香味。

周木林膽戰心驚的度過半個時辰，還好雷電彷彿是只針對蜈蚣，沒有一絲一毫溢散開來，砸在他身上。聞到肉香的時候，周木林甚至忘了害怕，好餓呀，現在要能吃點烤肉該多好。

大蜈蚣堅持盤旋在低空，已經搖搖欲墜，周木林就躺在它下方，看著這蜈蚣被雷劈電勺，就怕它掉下來砸到自己頭上。雷電終於有了片刻的稍停，天上的烏雲並未散開，而是越凝越厚，雷電在烏雲間奔騰穿梭，匯聚巨大的能量，看起來是要做最後一擊了。

終於，雷電能量凝聚完成，化為一道光束，彷彿一道利劍般擊落在巨型蜈蚣的身上。蜈蚣本就身受重傷，全身甲殼都只剩下靠頭部的一塊，那裡還經得起這股雷電能量的衝擊，直接被砸往地上。

周木林見此情景，瞬間懵了，蜈蚣直接砸向他而來的，可是動也不能動，還能如何。大蜈蚣在掉落途中除了頭部只有第一節還在，身軀的其他部分就在周木林眼前消失得乾乾淨淨，被汽化掉了。

好死不死的，第一肢節上剩的唯一一支刀足插進了周木林胸膛，把他刺了個透心涼，差點就被劈成兩半。更可悲的事蜈蚣身上纏繞的雷電還沒散盡，跟著刀足在他身上遊走。

周木林露出了一個解脫的笑容，太不容易了，終於可以死了，雖然以後不能在父母膝下盡孝，至少以後父母也不會因為我變成廢人被別人笑話了吧。

這時，一個聲音在周木林耳邊響起：「天道不公，我一生未曾做下惡孽，老天為何要如此對我。」周木林暗自覺得好笑，我也沒做個壞事呀，現在不也要死了嗎？不過是誰在這鬼嚎呀，難道我要死了還不能讓我安安靜靜的走掉嗎？

周木林抬頭一看，他頭頂上方飄著一條蜈蚣虛影，在對著天空怒吼。周木林暗自好笑：「我肯定已經死了，一個虛影都能發出聲音，我還能聽到。」

就在這時，烏雲中射下一道柔和的光束，落在了蜈蚣的虛影和周木林的身上。周木林驚奇的感到身上的體力正在恢復，插在胸口的蜈蚣刀足正在自行的從身體中緩緩退出，我去，都這樣了還沒死成。

刀足終於從體內出來了，周木林翻身坐起，一下翻出了光圈外，他發現，那道蜈蚣虛影正在凝實，已經變成了一條兩三米長的迷你版小蜈蚣，當然只是相對剛才的巨大體型顯得迷你。迷你蜈蚣在光束內，逐漸變成了一個人形，隨著光束越飛越高，最後隨著光束的消失，蜈蚣化成的人形也隨之消失而去。

「這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陽光普照成真神』呀」，周木林望著天空，嘴裡喃喃低語，好在我剛才翻身出了光束，不然也變成神仙飛走了吧，那以後就再也見不到父母親了。不過今日這最後的場景深深的印在了周木林的腦海，這個世界真如野史記載，有妖有神，平時不做惡，到頭來終有善報。

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周木林打量了一下自身，衣服褲子已經稀碎，沒法穿了。看到地上那蜈蚣留下來的唯一一塊甲殼，他想了想，跑過去撿起來，沒想到這看起來像金屬一樣的甲殼竟然是軟的。周木林嘴裡念了兩句，罪過罪過，拿起近兩米長的刀足，在甲殼上扎了幾個洞，去崖邊扯下一些藤條，把甲殼捆一捆紮一紮的，做成件衣服的樣子，套在身上。

雨水在一些低凹處積了一些水，周木林趴在地上，美美的喝了幾口。其實現在他根本就沒感覺到渴、餓，只是這一段時間想死了的吃喝，下意識的見到水就撲了上去。心滿意足的起身，周木林打量了一下四周，既然死不了，就像辦法活著，爬到山上去。

現場只有巨型蜈蚣被雷劈死留下來的一個頭顱，一截軀幹，一支刀足。軀幹上的甲殼已經被他穿在了身上，那支蜈蚣刀足像把放大版的死神鐮刀，兩米長，我怎麼帶得走。不過既然受了蜈蚣的好處，留下的頭顱和身軀總是該給它埋葬的。周木林拿起那支刀足，在懸崖峭壁下挖了個大坑，把巨型蜈蚣的頭和軀幹埋了進去。

埋好后，周木林轉身拿起蜈蚣刀足，在雨中前行，先把這谷底查看一遍。他一邊走一邊奇怪一個問題，野史上不是說，妖怪修行多修內丹嗎？怎麼這大蜈蚣被雷劈的時候不祭出內丹相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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