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遇告白人
閑了大半年的秦然終於有一天在八點之前被電話吵醒了，不過不是今天要帶他去談下合同的譚姐，而是他的房東先生。
秦然一直覺得如果哪天中國房地產倒了，他口才一流並且毅力非凡的房東先生可以改行去做專業催債。
電話一接，房東就操着他的台灣腔念叨著：「秦然，今天可十五號了啊，等會別說我沒提醒你。」
秦然揉了把睡得蓬鬆的頭髮，他一清醒就很快進入生活狀態，冷聲：「要不要我多打十塊錢當我買了個人工日曆？」
房東嘿了一聲，嘲諷道：「真有本事別來寒顫我啊大明星，有錢就多付幾個月房租你當我願意每個月來催啊，真沒見過哪個明星混成你這樣的，沒錢就去賣身賣屁股啊，你們不是最擅長這個了么？」
秦然在他最後一句「從沒見過你這麼厚顏無恥」下掛了電話，然後把手機往床上一摔，手機跟他窩囊的主人一樣摔都要摔進被子裏。
沒一會手機響了，秦然煩躁的接了電話，電話里譚姐的聲音有點模糊不清：「comedown！我在樓下等你。」
秦然猜她是在喝豆漿，一下子又樂了。
心情轉換得迅速，掛了電話給房東轉了四千零十塊，順便甩了他一句：沒見過比我更無恥的大概是因為你從沒照過鏡子。
秦然都能想到房東老頭對着轉賬氣呼呼的樣子了，一下子心情爽歪歪。
今天要去見導演和製片人，秦然特意換了正裝，深黑色絨面西裝，剪裁得體，稱得一身修長，譚姐說過當初她就是看中了他這個衣架子身材。
下了樓，譚姐果然很沒形象的坐在小區里的公共長椅上啃包子喝豆漿，和她的一身精緻打扮完全不符。
秦然走了過去，譚姐正好喝完最後一口豆漿，把垃圾甩給秦然去丟。
秦然一邊幫她丟了垃圾，一邊嫌棄道：「誒，三十歲的女人嫁不出去都是有道理的。」
譚姐穿着高跟鞋就往他腳上踩，「你能有一天不嘴賤么？」
秦然躲過譚姐的攻擊，笑了下：「我嘴賤難道不是因為近墨者黑？」
譚姐一個白眼，「滾！」
要不是今天要去做正經事，譚姐能把這一手的油直接往秦然身上抹。
這回是秦然開車，主要是因為譚姐看他剛剛躲得挺快的，眼睛應該是沒事了。
在第一個紅燈的時候，譚姐問：「又跟那老頭吵起來了。」
秦然直接打開剛剛轉賬的界面，把手機甩給副駕駛座上的譚姐，譚姐一看就樂了，還要裝作認真的教訓秦然兩句。
兩個人合作了快十年了，除去工作關係更像是姐弟。
譚姐一邊在秦然手機上存了個號碼，一邊說：「我給你找了個合租室友，房租分攤下來你的壓力會小點。」
秦然皺着眉頭，想了想，「可靠么？」
譚姐存好了號碼，直接把手機往他懷裏一丟，「你姐我什麼時候都不可靠了。」
秦然依舊蹙著眉頭，抿著嘴角，張了張嘴還是沒說。
譚姐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往後仰了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才半眯着眼說：「好歹在我這把你的自尊心先放一放。」
秦然看了眼譚姐，眼睫翻了下，一路無話。
到了周氏集團，譚姐看了眼時間，還有點空餘的時間，直起身，「秦然。」
「嗯？」秦然側頭看她。
譚姐指著車窗外的周氏集團大樓，問：「看到那了么？」
秦然下巴微微仰著，目光隨着角度直視着這棟高聳入雲的大樓。
周氏集團世界五百強第三，是中國首個進入五百強的企業，涉及行業頗廣，五年前合併了明日傳媒公司，這幾年幾個大IP劇都是出自周氏集團。
「當初我讓做model，你義無反顧的選擇演戲這條路。」
秦然的目光漸漸暗了，日復一日的苦練在觀眾面前不過是曇花一現，而曇花不止一朵。
「我知道你不甘，比起那些小鮮肉你要顏值有顏值，要演技有演技。」譚姐突然把手機丟給秦然，「你先看看吧。」
秦然遲疑，然後拿起手機，手機停在微博的界面，上面的字體堪堪刺眼，秦然停留在屏幕上的手指半天沒有移開。
過了會，秦然滾了下喉嚨，沉聲：「我知道了。」
譚姐替他整理好衣襟，拿出在面對工作時的嚴肅面容，「別任性，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機會。」
秦然閉眼，微博上的頭條還徘徊在腦海：
過氣男演員秦然無戲可拍，如今街頭無人認出。
過氣男演員秦然與神秘男子當街親密舉動，性向成迷？
過氣男演員秦然現身街道疑插足他人感情，網友：蹭熱度。
過氣男演員........
每一條都在提醒着他他過氣了。
秦然不由得苦笑，「上去吧。」
進入周氏，助理直接把他們引到會議室，導演和製片人都已經到場了。
雙方微笑握手，導演姓黃，以拍攝革命戰爭題材和歷史革命題材為著稱，剛憑藉一部《是我》拿下最佳導演獎，這是他首次拍攝電視劇，這是個不錯是宣傳噱頭。
導演是個不愛說話的悶老頭，倒是製片人八面玲瓏，和譚姐可謂是不相上下。
製片人表示編劇還沒到要稍等一會，秦然也沒多想，猜他們是還要討論劇本吧。
在製片人和譚姐你一句我一句的時候，黃導突然開了口，「你就是秦然？」
秦然突然就坐直了身，黃導這麼一問倒像是早就聽聞過他的名字了，莫名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秦然是對這個堅持拍攝革命戰爭的老導演有敬佩之意的。
「黃導，是我。」
秦然一緊張就對陌生人說不出話，導致一直有人傳他很高冷。
黃導哼了一聲，在很高冷的秦然面前的桌上扔了本劇本，差點就打翻了旁邊的咖啡，「先看看吧。」
咦，原來劇本已經定下來了。
秦然小小的驚訝了一下，然後拿起劇本，再然後眨了眨眼，總感覺自己看錯了。
昨天譚姐不是說片名是一個很長很高大上的英文么？
怎麼片名變成了《不一樣的傻白甜》......
秦然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快速翻了翻劇本，講得正是一個富家美女扮丑扮窮在貴族學校遇上霸道校草的故事......
秦然突然想起昨天譚姐的那段話：「編劇是海歸碩士，劇本我也看過了，動漫和電視劇相互結合的精華，挺不錯的......」
目前海歸的編劇還遲到沒來。
動漫和電視劇的相互結合，大概是因為女主叫木之櫻，男主叫殺千帥.......
貴族學校的名字更是耿直得沒話說：天下第一貴......
秦然扶額，覺得他需要跟這個編劇好好聊聊。
再看吹鬍子瞪眼的黃導，秦然突然很理解他老人家，一個拍了半輩子革命抗日電影的老導演突然要他拍一部傻白甜戀愛劇，別說是黃導了，他自己都不想演。
秦然抓了一把褲腿，在心裏一直重複著譚姐那句「這是我們最後的一次機會了」。
秦然在心裏一遍遍念著，可不但沒有平靜下來反倒越發煩躁。
突然有開門聲，秦然猛地抬頭，一個學生打扮的男生正背對着他們關門，「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製片人先站起了身，咧開嘴笑：「沒事沒事，我們也才剛來。」
秦然移開眼，聽見男生的腳步聲，這就是那個遲到的編劇了吧。
秦然心裏煩躁的好想嘴賤一番。
男生坐在了對面，秦然微低着眼，看到了一雙再普通不過的黑色板鞋。
大學生么？
怪不得寫出這種傻白甜劇本。
秦然眼神隨着男生小腿一點點上移，終於看到臉的時候秦然愣住了，嘴角往下撇了一下，「怎麼是你？」
這話一出，在場的幾個人都愣住了。
周末藥眯着眼笑了下，兩個酒窩特別明顯，那天沒有近看，現在周末藥就這麼坐在秦然面前，還真挺雋秀白凈的，戴了副黑框眼鏡，滿滿的書卷氣。
「啊，是你啊。」
周末藥眨了眨眼，似乎挺驚喜的。
秦然臉一黑，昨天的事他本沒有在意，秦然是個反應遲鈍的人，當時他可能不會在意，可一件事一件事壘在一起，他的脾氣就控制不住了。
莫名其妙被噴了一臉滅火器，催債催到他祖宗十八代的房東，現在唯一的機會還是個傻白甜電視劇......
秦然手攥在一起，青筋暴起，眉緊蹙著，他在極力隱忍。
好在譚姐發現了這個大魔王正在全身散發着戾氣，不動聲色的按住了秦然的手，用眼神瞟他，不斷的提醒他冷靜要冷靜。
當初要不是秦然控制不住脾氣暴打了一頓要佔他便宜的合作商，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副田地。
其實這事得怪她，秦然出道多年，譚姐一直把他當弟弟悉心護著，這個圈子有多少人想進就有多少人得滾蛋，譚姐忘了她能把他護得再好也不能面面俱到，早前她要是提醒過他，秦然也不至於二話不說就把人給打了。
所以她今天上樓前再再三叮囑，甚至還拿微博頭條來氣他一番，沒想到現在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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