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染絲歧路

第61章 染絲歧路

天色漸次將明,坊門裡小吃店開始做生意,灶下柴火明亮溫暖地跳躍,胡人師傅赤膊梆梆地打著餅,芝麻胡餅剛出爐金黃酥亮又香又脆;蒸籠里白氣熱騰騰上冒,帶餡的蒸餅一咬順嘴流油。一人急沖沖往國公府中走去,對街邊的一切視而不見,叩門進去后對管家小聲說著話。

魏徵管家聽后,神色嚴肅:「此事的確緊急,容待通報國公。」管家不敢耽擱一路急去上房彙報魏徵。

魏徵聽過後,捋髭沉吟:「太子這等不曉事,連著十多日不上朝,太子的足疾,聖心已是不喜,如是讓張玄素,孔穎達上書皇上,太子必危!」

此時孔穎達,張玄素,陰沉著臉站在東宮院中,承乾自揣一揣,認錯道:「太傅教導的是,因我常思父親蒙霜露,冒風雨,赴矢石,野戰攻城,身被瘡痍,只是想演練排陣體察父親艱難危苦。」

孔穎達接言道:「太子巧言粉飾,無所事事,如何能治平天下。」

張玄素不依不饒,怒斥道:「太子行同狂悖,少年浮誇,行不顧言,無禮無義,遇事專擅,奢侈無度,尊卑無序,廉恥不行,夏桀商紂尚不至此,儲君失教,臣下失察,禍亂就在眼前矣。」

承乾理屈詞窮,又嫌酒性末過,太傅們的話讓他越發躁動不已:「爾等幾個,何時把本太子放在眼裡,日日受你們閑氣,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只不過這幾日月色明亮,興緻所在,演練排陣而已,在爾等眼裡等同於夏桀商紂?」承乾越說越氣,拿劍亂戳土石,當作剁人一般。太傅們看著他暴怒的樣子嚇的臉色都變了,承乾怒叫侍衛送客。

太傅們走後,承乾怒氣沖沖坐在椅子上。羅羅端上沫茶,溫言勸說:「太子消消氣,那幾個太子詹事,犯顏直諫,投聖上所好,那一個真心為太子。蓋個房子,上書皇上奢侈無度,在自己宮中烤個羊,又說什麼行同狂悖,你這個太子當的還不如我等自在。「

稱心輕斥道:「羅羅,不得無禮。太子著令旗指揮兩軍演練,進退有據,整齊劃一,承乾者,承繼皇業,總領乾坤,太子神威他們沒有看到,太子自有霹靂手段。」

承乾整日在府中和稱心羅羅縱情玩樂,魏徵好不容易把承乾堵住,把太子太傅們所奏放在几案上,無奈道:「你看看,于志寧奏:聚坐飲酒,或歌或舞,聲達戶外;孔穎達奏:採辦狗馬無用等物,充斥宮廷,不知自省,狂歡縱慾,胡作非為,奈何不聽規勸;張玄素奏:數逆天子之令,不順言節行,不好學問大道,觸情妄行,是謂不祥,賤王候之位,是謂不智,唆使下人踐踏莊稼,偷盜百姓的牲畜,荒唐之事不可言及。現在陛下在外征戰,如是他在前線知道你在宮中如此作為,臣都不知降下什麼罪。「

承乾強忍怒火,向魏徵認了錯。回到太子府第,恨聲道:「孤恨不得即刻錘殺背後告密爾等老賊。」

稱心勸解道:「太子對太傅們長久以來禮遇有加,言聽計從,今太子不是三歲學童,小小言行失誤,處置失宜,至使他們看輕,互相攀比向皇上進誎,從今日起不必再行學生禮,無事不詔不得面見。太傅不知太子習匈奴突厥騎射之術,一旦讓他們知道,眾心不喜,又不知要上多少奏摺。不如,找個法子讓他們閉嘴。」

羅羅遞上一杯沫茶,承乾無心細賞,喝下去,極度亢奮,揮舞著雙手,大聲說道:「本太子實在厭倦那些咬文嚼字的老朽臭吝,刁鑽奸險,孤受他們挾持,由人擺布,不若塞外之人,他們狀貌魁梧,性情瀟洒,秉性剛強,純粹簡單,誠樸忠厚,孤情願願投靠在突厥酋長的麾下,充當一名將軍或許快活」。承乾正氣惱不已,公公來報,張太傅已到太子府了。承乾爆喝:」讓他走,孤不想見到他們!「

羅羅眼珠一轉,悄悄對承乾言語了幾句,承乾拍手大笑:「好好,孤早就耐不住了。」

張玄素得令站於台階下等詔,正在思忖如何說教,突然一個大炮仗落在他頭頂咚的一聲暴響,嚇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甚是狼狽。承乾在樓上笑得前仰后翻。張太傅氣的語無倫次:『「荒唐!荒唐!這成何體統!」

承乾指著張太傅說:「還不快出去,李公公還不快丟炮仗送張太傅,以後來一次炮仗丟你一次,」公公們聽了承乾命令,紛紛在張太傅腳下丟炮丈,張太傅跌跌撞撞連滾帶爬的出了太子府。

張玄素狼狽不堪頂著一張大花臉回到太傅館,帽子上被炸了個洞,冠帶也不知哪去了。想想自己位及朝堂大臣竟象家奴一樣被太子戲耍,悲從中來,以手捶桌,痛心疾首,老淚橫流。

孔穎達聽了事情原委氣的在室內暴走:「不象話!荒唐!這還了得!快快告訴鄭國公!「這時門外來報,太子身邊管事商公公傳話。商公公進來說道:「太子戲弄太傅已深悔不已,讓奴才先給太傅道個罪,太子在府中設宴給張太傅請罪,一併相請太傅館所有人。」

商公公走後,孔穎達勸道:「張君,聖上托我等教導太子,有時確實嚴苛了些,太子既已悔過,皇上在邊關戰事要緊,如傳書數太子之過也不妥當,先按下不說,太子既有心服軟,我們晚宴的時候再規勸吧。」

晚上太子府燈火通明,太傅館的人陸續到達,承乾親到大門口迎接。

菜已過半,酒已半酣,承乾舉杯道:「承蒙太傅們教導,孤認得字,懂禮義,太傅們平日又要管教孤,又要討好皇上著實辛苦,我敬太傅們一杯。」眾人聽承乾說話帶刺,面面相覷,不知該端酒杯還是裝沒聽到。

承乾冷冷一笑:「平日你們滿嘴忠君愛主,禮義孝道,實告訴你們,今日吃的羊肉是搶的,果蔬是偷的!」眾人大驚,孔穎達切齒道:「簡直胡鬧,荒唐」。

看到眾人氣急的表情,佛袖的樣子,承乾笑指:」有趣,太有趣了!「

氣走太傅們,稱心道:「這下可以自在飲酒了,有好酒,飲宴豈可無樂,又豈可無美姬,太子稍寬坐,我去催催她們。」

一隊眉目絢然胡女按著樂聲節奏,嬌扭纖腰,輕輕如蝴蝶穿花,款款如蜻蜓點水,起初不徐不疾,後來樂聲急促,便盤旋不止。當中一個蒙臉的胡姬,露出白臂,細腰,肚臍,紗裙下一雙修長的白腿,若隱若現。絲竹音樂聲中,舞姬妙曼身姿轉圈俯仰,五彩舞衣叫人眼花繚亂象飄逸飛舞的蝴,樂聲舒緩下來蒙臉的舞姬慢慢下腰低旋下去,低旋下去,一直落在了散開的裙裾之間,像是捧出一朵玉色晶瑩的花朵,盈然開放。

一曲終了,太子看的春心蕩漾,竟不顧腿腳不便,走下座位,出手相攙。承乾輕輕拿下蒙臉白紗,不覺哈哈大笑:「原來是你。」承乾拉著稱心的手同至座前,拿著自己的銀鑲雕漆茶鍾斟了一杯酒送到稱心嘴邊,稱心眉梢眼角緩然生出一段嫵媚風情:「謝殿下。」

通宵飲樂又到晨光天明,昏昏迷迷睡了大半天。到了晚間掌燈時分,擺上飯菜,承乾亦只要稱心一道進餐,用完餐,稱心道:「殿下昨日玩了通宵,今日早點安歇吧。」

承乾道:「你是孤的稱心,你說怎樣就怎樣,孤聽你的。」宮人候候太子洗漱,扶著他躺下,承乾揮手讓他們退下,要稱心點沫茶給他吃。稱心和他離的那麼近,身上的氣息撩撥著他,承乾曖昧地看他一眼,沿著他的手腕慢慢地摸下去。稱心避開:「請太子勿由著性子來。」

稱心低首時那稍抗拒和側身的迴避像是誘惑,撩撥著他隱蔽的渴望,竟讓他的的腦海和身體內都燃著一片熊熊的戰火,就如他一直渴盼的如父親一樣身穿戎裝騎在馬上,快意馳騁,他不是個腿瘸的太子,,他一把扯過稱心壓在榻上,那種骨子裡的拘束嘭嘭嘭全部炸裂,豁然獲得舒暢令他新奇又駭怕,他把頭埋入稱心的懷中喃喃道:「稱心,稱心,孤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感到快樂,你不要離開孤。」

稱心皺起秀氣的眉頭:「太子,奴婢有些怕。」

承乾的手指重新撫上了稱心的肩:「怕,你有什麼可怕的?孤是末來的天子。」

稱心輕輕拂開他的手道:「自然是怕有人向皇帝告狀。」

承乾道:「這個好辦,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晴好的日子,舒適又安逸,不趁這個時候享受又能做什麼呢?承乾擁住稱心,稱心更是刻意溫存的用熾熱未退的手臂圈住了承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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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臨天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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