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僅存碩果
晚上林之乎，阿敏兩個人碰頭。阿敏十分興奮，笑著看著林之乎說：「來，抱一下吧。」林之乎說：「好。」於是兩個人擁抱了一下。鬆開了之後，阿敏上下認真打量了林之乎幾眼，說：「看你的精神面貌好像還不錯。」林之乎說：「嗯。」阿敏說：「我們兩個人到底是有緣，連下場都是一樣的，都是被人開除。」林之乎說：「是啊，而且都是主動要求被人開除。」
之後兩個人一起去吃飯，席間阿敏忍不住感嘆說：「沒想到你也有栽跟頭的時候。」林之乎笑了笑，說：「只要在路上走就有栽跟頭的時候。」阿敏說：「但你一向走得很穩。」林之乎說：「走得再穩也經不起別人背後一推。」阿敏皺眉說：「我覺得這件事情跟小唐脫不了干係。」林之乎說：「沒證據，別亂說。」阿敏說：「我之前那點冤屈算得了什麼？你這更冤。」林之乎說：「沒事，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一切歸於平靜了。」阿敏說：「你怎麼忍得下這口氣？」林之乎說：「不然怎麼辦？整件事情我都解釋不清楚，所以這個黑鍋我背定了，沒事，兩巴掌都挨了，還有什麼？得，你就別擔心我了，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堅強，我自信清白，管別人怎麼看，怎麼說？說說你，回家一切還順利吧？」阿敏說：「挺順利的。」林之乎說：「那就好，明天回去了，我還要上班，根本就沒有時間陪你。」阿敏說：「我陪你啊。」林之乎說：「不用了，遲早都要回去的，不如早點回去。」阿敏默不作聲。
告別阿敏，林之乎一個人回宿舍，路上正好遇到劉成暢，韓菲霏，小唐三個人。劉成暢問：「阿敏過來了？」林之乎說：「是啊，所以晚上一起吃飯。」劉成暢又問：「喝酒了？」林之乎說：「是啊，喝了一點。」劉成暢說：「阿敏還真是仗義，大老遠飛過來看你。」林之乎說：「是啊，擔心我出什麼事，其實我能出什麼事？我已經叫她明天回去了，沒空陪她。」劉成暢無奈說：「你這又是何必呢？她在這邊怎麼都可以陪伴你一下，安慰你一下。」林之乎說：「我不需要她陪伴，也不需要她安慰。」劉成暢說：「你這樣未免有點不近人情，她都大老遠飛過來看你。」林之乎說：「我事先並不知情，如果知情，我一定不會讓她過來的。」劉成暢好奇問：「為什麼？」林之乎說：「從來都是我安慰她，她一直沒有機會安慰我，我知道她一直在等著這個機會，但抱歉我不會給她那個機會。」劉成暢若有所思的說：「我好像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了。」林之乎說：「有些事情其實大家心裡知道就可以了，不必說出來。」韓菲霏，小唐在後面走。
之後到了分岔路口，劉成暢說：「我送你回去吧。」林之乎說：「謝謝，不用了，現在時間還早，沒事，我先走了。」
林之乎走了之後，劉成暢，韓菲霏，小唐三個人繼續一起同行。小唐見劉成暢表情淡淡的，問：「怎麼了？」劉成暢說：「沒怎麼，只是覺得以前我們幾個人在一起挺親密的，卻今天變成了這個樣子。」小唐說：「世事難料，你對林之乎的態度基本上沒有什麼變化。」劉成暢說：「怎麼你覺得我應該譴責她嗎？」小唐說：「譴責倒談不上，最多就是疏遠了。」劉成暢說：「現在我們兩個人的關係挺疏遠的。」小唐說：「那是林之乎疏遠你，而不是你疏遠她，我看你的樣子好像挺想接近她的。」劉成暢一臉平靜，說：「你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未免太咄咄逼人了一點，非要把人逼入絕境。」小唐吃了一驚，說：「好了，我不說了。」
韓菲霏看了劉成暢一眼，說：「你這個人一向重感情，平時又跟林之乎的關係比較好，不忍苛責她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以理解。」小唐皺眉說：「看來是我小氣了。」劉成暢說：「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林之乎也已經受到懲罰了，你還想怎麼樣？畢竟同事一場，朋友一場，難道非要鬧得老死不相往來？」韓菲霏，小唐默不作聲。
韓菲霏終於要離開了，臨行前請劉成暢，小唐，林之乎吃飯。
小唐很吃驚，問韓菲霏：「你這唱的哪一出？」韓菲霏嘴上說：「畢竟同事一場，相識那麼久，這都要走了，還什麼恩怨過不去？」其實心裡並沒有那麼嫉恨林之乎。
席間林之乎說：「人越來越少，桌子越坐越小，椅子越坐越少。」韓菲霏說：「過了今天就只剩你們三個人了。」林之乎說：「再過幾天就只剩他們兩個人了。」劉成暢，小唐各懷心事，一句話不說。韓菲霏認真看著林之乎說：「你別怪莫莉，其實她那天都不忍心出手，思想鬥爭很激烈。」林之乎淡淡說：「我從來就沒有怪過她。」韓菲霏說：「也許整件事情最該怪的人的不是你，而是我，是我的過於自信把事情弄到今天這個田地。」林之乎默不作聲，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劉成暢關心看了她一眼。
小唐說：「好了，你又開始自責了，不是說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嗎？」韓菲霏說：「好了，不說了，事情的確都已經過去了。」小唐說：「這樣才對嘛，這大概是我們四個人最後聚在一起吃飯了，所以開心一點。」韓菲霏說：「是啊。」
林之乎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然後拿起杯子一口乾了，說：「有些事情嘴上過去了，但心裡沒有過去，我情願你們狠狠罵我一頓，強過現在心不甘情不願的原諒我。」說著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韓菲霏，這杯酒我敬你，祝你一切順利。」說著放下杯子走了。
之後草草散場，林之乎打電話給韓菲霏，說：「不管你信與不信，那個電話真的不是我打的。」韓菲霏說：「這個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林之乎說：「是的。」韓菲霏說：「其實我心裡有點恨你，因為我跟劉成暢兩個人之間的緣分要告一段落了。」林之乎說：「有一天你會發現不管那個電話是不是我打的，你跟劉成暢兩個人之間的緣分都會迎來大結局。」韓菲霏不解問：「什麼意思？」林之乎說：「到時你就知道了。」韓菲霏說：「阿敏打過電話給我，說我一定是錯怪你了。」林之乎說：「我知道。」
張潮辭工了，林之乎剛好也要離開了，因此去設計開發部找他。張潮回頭見是她一句話不說，直接轉過頭去。溫聞笑著打招呼，說：「你怎麼過來了？有什麼事嗎？」林之乎說：「沒什麼事，就是過來找張潮說說話。」張潮聞言說：「說什麼？道歉嗎？我不會接受的。」林之乎說：「不是，我幹嘛要向你道歉？我又沒做錯什麼。」張潮說：「都被人開除了，還沒做錯什麼？韓菲霏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居然那麼陷害她，莫小姐打你那兩巴掌真是打輕了，我如果不是因為男人從來不打女人，都想打你。」溫聞看了他一眼，說：「好了。」林之乎說：「沒事，讓他說，我今天過來就是讓他罵的，那樣他心裡會好受一點，看你罵了這麼多，大概也罵完了，如果心裡還是不舒服，那我再說幾句安慰你一下，我這個壞人最後總算是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被人揭穿，被人唾罵，被人狠狠打了兩巴掌，還被人開除，韓菲霏就算是有天大的委屈也可以感到安慰了，好了，走了，不耽誤你們工作了。」說著轉身出去。
溫聞跟著出來，說：「你不用這樣委屈自己的。」林之乎說：「像張潮那樣痴情又懂分寸知進退的人不多，我應該讓他消消氣，解解恨。」溫聞說：「你要走了，以後還請好好珍重。」林之乎說：「謝謝你，放心了，我會的，也奉勸你一句，做人別那麼執著，有些東西等不到的。」溫聞知道她什麼意思，笑了笑，說：「我知道，謝謝你。」
林之乎下去生產辦公室，小唐說：「這大概是你最後一次到生產辦公室來了。」林之乎說：「嗯。」小唐說：「韓菲霏前腳走，你後腳走。」林之乎說：「是啊。」小唐說：「每次想到韓菲霏我都會想起你之前說的一句話，『每個人都是一個笑話』，韓菲霏是一個笑話，你也是一個笑話，她一向那麼自信，之前看劉成暢都一般，因此我們都猜測她前男友到底是一個怎麼樣優秀的男人，卻結果讓我們大跌眼鏡，人渣中的人渣，極品人渣，真不知道她怎麼面對這個殘酷的結果的？」林之乎說：「別著急，你以後也會是一個笑話。」小唐說：「那時人都走光了，又有誰笑話我呢？」林之乎笑了笑，說：「我們常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沒想到這次離開的人是我。」小唐說：「你不錯了，堅持到現在才離開。」林之乎看著她說：「你更厲害，到現在還沒有離開。」小唐說：「我打定主意堅持到最後就一定會堅持到最後，我不會中途改變主意的。」林之乎說：「你的決心跟你的毅力，你的能力配合得是天衣無縫。」
小唐說：「我以前在盤絲洞很不受重視，地位跟江曼，薇薇差不多，我一直以那為恥，但現在我的職位最高，而且堅持到了最後，是盤絲洞僅存的碩果。」林之乎說：「你這話說得不對，盤絲洞那麼多人就只有我一個人叫『蜘蛛』，跟盤絲洞有半點關係，我走了之後盤絲洞就不再是盤絲洞了，就是一個普通的辦公室了，這是其一；其二你算生產部的，而且還是生產部的老大，所以別自詡什麼『盤絲洞僅存的碩果』，挺笑話的，你為了得到大家的重視，早早就搬到這下面來了，其實你不是盤絲洞僅存的碩果，而是第一個除名的，可笑你自我感覺良好，還在這裡炫耀，你千萬別在我面前炫耀什麼，就是得到了全天下也別在我面前炫耀什麼，我跟本不當一回事的，你在我身上找不到那種成就感和滿足感，所以還是省省吧。」小唐臉色十分難看，說：「你都要走了，為什麼還不能對我好一點？」林之乎認真說：「其實我一直對你不錯，是你沒有珍惜，不然一切不會弄到今天這個田地。」
小唐說：「離開是必然的，你為什麼總要跟我扯上一點關係？」林之乎說：「我知道離開是必然的，但至少要走得舒坦吧，而不是憋一肚子氣，宴席本來可以晚一點散的，但現在卻提早散了。」小唐說：「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你不是不介意那些嗎？我記得你以前經常在我面前說那些離開的人都過得很好，並舉了很多例子，現在你要離開了，又有什麼好的結局呢？」林之乎說：「相比較之下，我的情況的確是最糟糕的。」小唐笑說：「是嘛，我因此覺得挺諷刺的，你知不知道你以前說的很多話現在看來像是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林之乎說：「那你就好好笑一下吧，開懷大笑，也算是我臨走之前給你謀的一點福利，想想你有多久沒有開懷大笑了？」小唐收斂了所有的笑容，看著她一句話不說。林之乎不在意笑了笑，說：「我走了你估計會很寂寞，因為像我這樣的朋友兼對手你哪裡去找？」小唐說：「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為我著想，我真是太感動了。」林之乎說：「別感動得哭就行了，我沒有帶紙巾，走了，好好保重。」小唐說：「你也好好保重。」
晚上劉成暢到宿舍看望林之乎。林之乎笑著看著他說：「對不起，我食言了，還說要陪你到最後，不能夠了。」劉成暢難過得說不出話來。林之乎笑說：「好了，開心一點。」劉成暢問：「有什麼打算？先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嗎？」林之乎點頭說：「嗯。」劉成暢問：「然後呢？」林之乎搖頭說：「不知道，到時再說吧，到時我會換手機號，換郵箱號，換QQ號，換其它一切聯繫方式，你別再聯繫我。」劉成暢吃驚說：「為什麼？」林之乎淡淡說：「既然一切以慘烈開頭，那就也以慘烈結尾吧，我如果洗脫不了罪名，擺脫不了嫌疑，你心裡將一直有個疙瘩，我不想那樣，所以我們兩個人的緣分到此為止吧。」劉成暢激動說：「我不同意。」林之乎認真看著他說：「不同意也得同意。」劉成暢說：「那我明天不讓你走。」林之乎無奈笑了笑，說：「好了，等哪天我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徹底放下你我會主動聯繫你的。」劉成暢說：「這樣不公平，選擇權在你的手上。」林之乎說：「我們兩個人認識這麼久，選擇權一直在你的手上，難道就不能在我的手上一次啊？」劉成暢說不出話來，半天說：「那你一定要聯繫我。」林之乎故意說：「這個我可不敢保證。」
劉成暢忍不住感嘆說：「我一直處於主動的位子，而你處於被動的位子，現在反過來了。」林之乎說：「所以我贏了啊，你輸了。」劉成暢笑著看了她一眼，說：「瞧你這個得意勁。」林之乎笑說：「我當然得意。」劉成暢笑說：「對了，我從什麼時候開始輸的？」林之乎笑說：「你從一開始就輸了，只是自己並不知道而已，相反還以為自己贏了，但事到如今，你不得不承認那個現實。」劉成暢說：「這麼說你從一開始就贏了，怎麼贏的？你好像什麼都沒有做。」林之乎說：「我做了。」劉成暢好奇問：「你做了什麼？」林之乎說：「這麼久我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把我自己變成你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讓你高興的時候能想起我，悲傷的時候也能想起我，什麼時候都能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