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想怎麼樣

認真講起來，第二條線他一開始並未想到。是後來無極流落魔界之後，他才加上去的。

雲弭的母親和魔王相遇相知相戀，然後剩下雲弭，雲弭便是他為無極準備的第二個繼承人。他下意識地將雲弭擁有丹離杏的氣息，其實也是試探無極與玄冥神界到底有沒有關聯。

事實證明，還真是有關聯。不然，雲弭不會是無極選中的人吧？

然後，「蕭衍」便在道界某個修仙家族中出生了。

玄赤說「蕭衍」不是人，確實是說准了。

「蕭衍」的存在，既可以說是「望舒之眼」的生靈化，也可以說是雲巔的一滴精血的意志化。

後面的事情，不需要他說，忘舒和丹離已經知道了。

「我並未設計你和雲蘿的相遇。她對你的心是真的。」雲巔客觀地說著，「但是我沒想到的是，因為雲蘿命在垂危，我找你借『望舒之眼』給她療傷，你竟然真的答應了。」

忘舒皺眉，似乎不太想說之前的事情，只是問：「是真的命在垂危？」

雲巔有些冷漠地回答：「差不多吧。」

他在虛空中幻化出當年的記憶。「因為殺死丹離這個事實實在讓人難以忍受。也或許是因為天罰，我頻頻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

那時候雲巔已經發現自己漸漸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殺死了丹離，便一心發展雲端神殿，卻又剋制不住想到丹離，即便想要得到無極，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丹離。

他冷靜時是高高在上的掌控雲上界的雲端神殿殿主，入魔時則陷入癲狂痛苦，極度思念丹離。

雲蘿終於不忍見他這樣痛苦，便告訴他，說神明之體從未聽說有生死只說。雖然他親手殺了丹離，但丹離身份擺在那裡，怎麼可能輕易死掉。說不定她很可能是回了玄冥神界，或者去了別的地方。

這個判斷與雲巔的猜測差不多，他於是更加相信丹離其實沒死——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想會比較安慰。

雲蘿又說：「你對丹離如此情根深種，恐怕不是一時的牽絆，說不定存在未結的因果。我知道你實在過不去心中這個坎兒，但是雲端神殿需要你，雲上界需要你。你不若將魔性歸於一魂一魄，遣去天地間尋找，說不定能再遇到丹離，一併了結因果。」

這是個很實際的提議。雲巔沒有思考多久就同意了。

那時候，雲蘿還不知道雲巔已經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發狂殺了丹離的原因了。

「雲蘿有一點說對了。有牽挂就有牽引之力。十年不成便去百年，百年不成便去千年，只要丹離在世，迎著牽引之力，我們總有相遇的一天。」

因為存著丹離沒死的幻想，又不能讓自己常常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一來影響雲端神殿的命運，二來他自己也不想活得那麼卑微，沒有尊嚴。所以他便在將所有有關丹離的記憶和魔性封於那一魂一魄之中的同時設定：要麼魂魄歸位，要麼丹離重現在他雲巔面前，他就能記起前塵。除此之外，他便也做個無情無愛無記憶的雲巔。

輾轉幾世之後，因果牽引之力果然讓丹離和雲巔重逢，兩人還有幸成為師徒。

他在遣去一魂一魄之時，不想再讓丹離影響自己，所以早在那一魂一魄上設下禁制，無論相遇是兩人是什麼關係，那一魂一魄的命體必須對丹離關懷照顧，但是最後一定要讓丹離殺死那命體，算是一命還一命，以這種方式了結因果，去除魔性。

但是他沒想到她雖然殺死了那個命體，卻因師徒之情，極力挽救他，竟然換魂，將他的一魂一魄封於垂雲雪山之巔，造成魂魄遲遲不能歸位，他自然也便無法得回有關丹離的記憶，以及她轉世之後的行蹤所在。

而對雲蘿，他也沒有放過。

雲巔心裡清楚，他雖然是被她施展魅術蠱惑了，但若他心中無思無念，誰也蠱惑不了他心中的惡。可是儘管如此，雲蘿既然做了這樣的事，便一定要承受他的怒火和報復。他遣散自己的一魂一魄之前，首先抽走了雲蘿的一魂一魄，並將它們封印在了魔域最恐怖的萬魔窟中，這便傷了雲蘿的元氣，說她生命垂危不算假話。

若非後來借來「望舒之眼」，雲蘿說不定就真的身死道隕了。

不過，即便有了「望舒之眼」，雲蘿之後也多年有如一個痴兒一般。若非她之前給自己留了條後路，吩咐白威、紫蘇和紫梅，若是自己有什麼不對勁的話，便宜行事，而後來白威真的尋去了萬魔窟尋找雲蘿的一魂一魄，恐怕雲蘿再也無法恢復完整了。

忘舒冷笑一聲，有些諷刺地道：「你對自己的血脈至親，倒也真狠得下心。」

雲巔也冷笑一聲，「我對自己尚且如此，況論他人。」

忘舒心想，按照他這樣的性子，當初他對丹離做了那樣的事情也是件好事。若是沒有叫丹離看清他的為人，真的任由自己心動，然後情骨再生，那對丹離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

由於兩人心意相通，丹離似有所感地看了眼忘舒，見他對自己挑眉，便不在乎地回應了一下，心想這倒是很實在的說法。

「沒想到，我的魂魄沒有歸位，你卻真的出現在我面前了。那一日，我在流月谷中見到你的靈體，便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但是，卻還是想要反抗，想要證明，自己這麼多年過來，即便沒有你，我也會很好。」雲巔這次是完全沒有隱瞞了。

所以後來他做了那些自相矛盾的事情，都是因為自己的心就很矛盾。

丹離則是記起來當初在流月谷時，壁牙曾緊張警惕的模樣，心想原來那時他在那裡。

說到這裡，基本後面的事情便都能連起來了。

雲巔看著丹離，「如今我都說了，我想，你的能力也絕不在我之下，你打算怎麼做？」

丹離看著他，看了似乎很久。

「你一直以來的心愿，不過是得到玄冥神界的力量。可是諸神隱，玄冥神界已經失去了主宰天地的力量。但我知道，我只是這樣說的話，你一定不會相信。所以，我讓你最後進去一次玄冥神界怎麼樣？」丹離平靜地說。

忘舒皺了眉頭。

雲巔有些驚訝。「你肯讓我進去玄冥神界？」

丹離點頭，「並且，我會讓你自由地去領悟玄冥神界的力量。悟到多少，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而你我的恩怨，在這一次之後，一筆勾銷。你我今生不必再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