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如雪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忽然在御書房內響起。
大魏皇帝心中一怔，心跳莫名的加速。
他抬頭看過去，手指抖了抖，似乎很緊張的樣子。
是她嗎？
是嗎？
他是在做夢嗎？
滿含希冀的目光，在看到穆如雪那滿是疤痕的臉時，眉頭猛地一皺。
不是她！
察覺到大魏皇帝的不悅，常公公倏地衝上前，指著穆如雪，大喝。
「大膽！竟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諱！」
「哈哈哈！喊他一句魏天耀就大膽了？我還有更大膽的，常公公要不要見識下？」
穆如雪突然大笑起來，但是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常公公被穆如雪的語氣嚇了一跳，指著她，半天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你你你你......你大膽！」
這個醜女人怎麼回事？
怎麼她一副他和她很熟的樣子！？
常公公偷偷的瞥了一眼大魏皇帝，心中忐忑不安，希望皇上千萬不要誤會。
他是真的不認識這個醜女人!
也不知道國師大人和許姑娘到底想幹什麼，竟然帶她來御書房，還指名要見皇上！
「魏天耀，你說，我大膽嗎？」
穆如雪伸出手指，撫上臉上的燒傷的疤痕，那一條條猙獰的如虯龍一般的傷疤，配上她那滿臉的笑意，看起來仿若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厲鬼一樣可怖。
可是，大魏皇帝卻只是顫了顫身子，絲毫沒有覺得駭人。
他上前幾步，走向穆如雪，試探性的喊了句：「如雪，是你嗎？」
「你......你怎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想伸手撫上穆如雪的臉，卻被她避開了，如避蛇蠍一般的動作，讓大魏皇帝渾身一僵，心中酸澀不已。
「如雪，你......你還活著......你活著在恨朕！」
大魏皇帝收回手，頹然的落在身側，雙拳緊握。
該死的！
這些年，他到底錯過了什麼？
為什麼她還活著，他卻沒有找到她？
為什麼她還活著，活著受了那麼多苦，他卻一無所知？
大魏皇帝看著穆如雪滿臉的恨意，心中一片無力，雙腳如有千斤重，再也難上前一步。
「魏天耀，哈哈哈，我難道不該恨你嗎？」
穆如雪指著大魏皇帝，一臉倨傲，一如他們初見時，她策馬奔騰騎坐在馬背上俯視他一般。
大魏皇帝不禁有些神情恍惚，他一時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虛幻。
「如雪......」
他呢喃著，臉上一片茫然無措。
常公公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失態過，不禁心中一震。
如雪......
這個名字......
常公公打了個寒噤，看向穆如雪的眼神變了變，終於他找到了記憶中熟悉的影子。
震驚之餘，他想起之前自己說過的話，嚇得直接給跪了下來。
竟然是皇后！
眼前這個醜女人......不......這個一臉燒傷疤痕的女人，竟然是那個傳言葬身火海的皇後娘娘！
「撲咚——」
常公公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看著穆如雪，失色大呼。
「皇後娘娘！老奴有眼無珠，有眼無珠吶！」
穆如雪瞥了一眼常公公，並沒有將他放在心上，而是直勾勾的看向大魏皇帝，滿臉嘲諷。
「魏天耀！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還活著？我怎麼能還活著呢？我活著，就擋著你心愛的貴妃的路了！所以，你還想再殺我一次，對嗎？」
微啞的聲音，在寂靜的御書房中迴響，帶著綿綿密密的恨意，如針扎在心間上一般，刺疼的大魏皇帝，幾乎喘不過起來。
「不，不是這樣的。如雪，朕一直愛的，只有你一個人。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死！我錯了，是我錯了！如雪！你回來了就不要走了好不好，我保證，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不知道是大魏皇帝的那句話刺激到了穆如雪，讓她整個人頓時臉色大變，目光中的恨意更加濃烈。
「愛我？哈哈哈！你說你愛的一直是我？哈哈哈！這恐怕是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了！」
穆如雪一把掀掉頭頂的帷帽，指著盡毀的半邊臉頰，語氣十分尖銳。
「原來你魏天耀的愛，就是這樣的！你魏天耀愛一個人，就是恨不得她去死，她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最後她替你生的孩子，也不得善終！可憐我那剛出生的孩子，我還沒來得及看他一眼，他就慘遭了你們的毒手！」
穆如雪的狀態很不穩定，幾近癲狂，秦月歌看著，想要去阻止她，但是被楚鏡離攔住了。
他朝秦月歌搖了搖頭，無聲道：不要插手。
秦月歌皺了皺眉，但是也沒在動作，而是任由楚鏡離將自己的手握在掌心。
他偏頭看向身側的男人。
無疑他是十分優秀的，而且從認識到現在，他一直都是在幫自己，也幾乎沒有拒絕過她什麼。
有時候她都在想，或許這個世界里，她遇見的所有人和事，到最後，鬥不過是黃粱一夢。
她怕夢醒了，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她才一直自己騙自己，她還「太小」，她這一生只想賺錢養家致富，什麼婚姻大事兒女情長，她都不會考慮。
可是，如今看到大魏皇帝和皇后的愛情，她才有些明白。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如果沒有把握住，終會遺憾一生。
大魏皇帝是愛穆如雪，可是他的愛不純粹，摻雜了太多的質疑，所以才會在一個個的誤會下，讓他們的信任分崩離析，才會讓穆如雪走上一條求死的路。
而穆如雪，她也是愛大魏皇帝的，只不過，她不明白，她愛的人，是心懷天下的人。她愛的人，不是她一個人獨有的。
所以，在一次次誤會中，她因為他的不信任，而漸漸的心死，連一句解釋辯駁都沒有......
所以，他們才會給人有可趁之機。
才會，造成如今的局面。
若是，他們當初能夠給對方足夠的信任，或許，又會是另一番景象了。
秦月歌看著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臉色猙獰不堪的穆如雪。
她指著大魏皇帝，眼底再也沒有曾經的愛慕，只有無邊的恨意與決絕。
她道：「魏天耀，如果你的愛，便是讓我生不如死，讓我骨肉分離的話！那麼我穆如雪，要不起，也不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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