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序2，背負文明生死的天明

天明被車撞了。

不是那種小轎車，也不是一般的麵包車，他被一輛前四后八的重卡以一百二十邁的速度正面懟了個正著，在司機手忙腳亂的先油門在剎車的胡亂操作下，天明就那樣貼在車頭上，被帶出了一百多米；當司機徹底停穩車之後，在短暫的兩秒鐘的靜滯之後，天明在司機錯愕的眼神和停滯在一個下車的動作中，保持着那個被撞的姿勢，「嗖」的飛了出去，堪堪一百多米才停了下來，如殘絮般好像是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但是看到略微變形的地面，司機明顯感覺到有一股震動在天明落地時傳遞了過來，震的他掛在額頭的汗珠啪啪啪的都掉在了腿上。

天明就如同敗革一樣躺在那裏，隔着一百多米，司機都感受得到他眼神中的空洞，表情的淡漠，似乎被嚇傻了，又似乎陷入了無焦距的走馬燈。司機還是決定走過去看看，他顫顫巍巍的爬下車，用自己滿是機油的袖子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又狠狠的拍打了自己的臉幾下，深呼吸了幾次，才回過頭去，準備去看看受害者。

但是當他回頭之後，他猛地被嚇住了，本該在一百米外的受害者天明，站在他的面前，並且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格老子的，會不會開車，你他媽瘋了？市區開這麼高速度？！」

「啊？……」司機惶恐的說了什麼，他手舞足蹈，比比劃划的說了兩句。

天明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少他媽廢話，官了私了，私了沒有兩百萬不算完，官了鬧市區重卡這麼高速度夠你二十年了吧？！」天明威脅性的指了指法院的方向。

司機猛地用雙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突然間就淡定了下來，他慌亂的眼神中突然透露出一种放心，他哆哆嗦嗦的拿出一顆煙，天明擺擺手，他給自己點上了。然後示意天明等等，為了避免天明誤會，他把鑰匙放在了地上，然後慢慢後退，走到自己的車廂後面，去打開車廂。

天明被撞的有些迷糊，也就任他施為。過了幾分鐘，天明迷糊的越發厲害了，他閉上眼睛就感覺天旋地轉。「格老子的，不會她媽的跑了吧。」天明抱怨道，他很大聲，但是他自己並沒有發覺。

車廂里立刻傳來了劇烈的金屬敲擊聲，咚咚咚三下。

這是司機在示意自己沒有逃走。又過了半分鐘，司機拎着三個大箱子有些踉蹌的走了出來，他把箱子放在天明面前，一一打開，裏面都是滿滿的軟妹幣。

天明的眼睛當時就花了，他一輩子也就在電視上遠距離看過這麼多錢。

司機指了指自己的鑰匙，他的眼神中的放心消失了，變的全部都是等待結果的忐忑和對某種黑暗的恐懼。

天明看了看錢，歪著頭努力思考了幾分鐘，看的司機滿頭冷汗直流。

其實天明什麼也沒有思考，他只是腦袋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或許是發獃，或許是潛意識在激烈的思考而自己不知道，但是總之，他意識到自己其實什麼也沒想已經是三分鐘之後的事情了。

他甚至沒用權衡，就對司機點了點頭，又揮了揮手。

司機立刻拿起了鑰匙，他跪在地上給天明磕了個頭，然後飛快的爬上了車，開着車絕塵而去。

「從發動到上到最高速只用了十秒。這超越車的性能了吧？」天明嘟囔著，他看着自己腳下的三個箱子的錢，兩眼放光，「這下老子有錢了。」

扛起箱子，他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今天他要大採購，然後辭職在家裏好好宅一段日子，好好的休息一下來犒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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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或者說夜盡天明，真名如何已經不重要了，普通的一個小公司的會計，生活在這個紛紛擾擾的世界，他的名字如同他的人一樣，毫不重要，即使是他的父母，也並不真的關心他到底如何和，而是關心他的未來如何如何，他的以後怎樣怎樣，總而言之，沒有人關心他，即使他死了，也不過是換來幾聲敷衍的哭聲，不會有人隨他而去，也不會有人為此消沉一生。今天死去，明天消籍，後天就好像從來不曾在世界上出現過一樣。

自從畢業，除了網上聊天時還能體會些虛假的真實感以外，身為單身狗的天明就像一個零件一般，日復一日的按照規定好的流程運轉、休息、運轉、休息。沒有矯情的不適應，也沒有察覺的恐懼，有的只是來了、習慣、適應然後大概也就是這樣死去。

天明不是沒有意識到，也不是沒有察覺到，而是周圍所有的人似乎都是如此，只有那些遠處看着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的生活才和自己現在的狀態有所區別，但是自己到底和他們差距到底有多大呢？他常常低下頭看自己的手，然後握緊拳頭，就像左手和右手以一樣大，看起來好像沒什麼不同，實際上完全相反。

你生來就是被用來對稱他們的也說不定。

或許有人說天明這樣很悲觀，又或許有人覺得天明這樣甘心是一種墮落，但是天明認識一個更慘的——蟲寶寶。對抗生活得到了什麼呢？失去什麼會讓你痛苦，就讓你深愛上它然後讓你失去。堅持自我得到了什麼呢？從一個孩子變成一條死狗。放棄這一切又能得到什麼呢？現在你想放棄了？不，輪到生活還沒玩夠了。

這樣的前車之鑒讓天明明白，認命？不不不，那叫識時務，為了讓自己不痛苦，認命沒什麼不好，別到最後所有人包括生活都習慣了你是反抗者，你連投降都沒人接收，那才叫萬劫不復。

不過今天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

天明走進屋子甩開了自己的衣服，我有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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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這一宅，就是兩年，兩年的時間裏，他從沒出過門，頭半年還有點點外賣，後來乾脆就完全不和外界有任何實際接觸。

雖然說這似乎有些錦衣夜行，但是其實200萬也沒有多少，真要想達成一個夢想實現什麼願望，還稍顯不夠，能做的，也就只有混吃等死了。

這之間他除了和自己電腦為伴就是偶爾和父母有過幾次通話，天明的父母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同。

終於，天明吃光了自己買的所有的儲備糧。

他出門了。

天命本來就住在半郊區，這裏人數不多，不過今天街上的人數格外少。

所有的店面都開着，但是看起來有些陳舊，每個上面都落着一層薄薄得清灰，天明有些介意的皺了皺眉頭，不是他有潔癖，也不是他發現了地面上到處都有一層薄薄的金色灰塵。

而是他發現，今天不是人少，是一個人都沒有。每個店面裏面都沒有人，界面上所有的攤位都沒有人，爐火不知道熄滅了多久，裏面的碳灰都已經飄散無蹤了。

這是有一些異常，但是天明還是甩了甩頭沒有介意，這幾年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出過門，也出來過幾次買洗漱用品，那幾次街上也沒什麼人，大概這邊拆遷或者出了什麼事導致大家都搬走了吧。

他走進超市，打算挑選點什麼。超市裏面一片狼藉，所有的歐德寧關係都好像被哄搶過一樣，這裏似乎還發生過流血衝突，到處都是血液乾涸之後的痕迹，要不是天明因為工作關係曾經接觸過一個刑警，那傢伙又特別能喝，天明也認不出來。

天明隨便找了幾樣看了看，幾乎都過保質期了。又走了附近的幾家便利店，連最大的一家連鎖超市也去了，都是如此。他走了出去，外面一陣風吹過，明明是六月，旁晚也依然很熱，但是天明卻裹了裹自己的衣服，他莫名覺得有些冷。

他拿出手機，劃開企鵝，看到裏面的群友們還在聊的興起，其中幾個抓着某個群友不肯放開，一頓追打。天命感覺更冷了。

不是今天如此，而是一直如此，之前自己幾次出來，就應該察覺異常的，界面上一輛汽車都沒走過。天明默默的爬上了自己住所的樓頂，朝遠處眺望過去。

CD市區，入目可見，一片狼藉。

似乎，自己宅起來之後，是發生了一場很大的混亂來着，外面到處是哭喊聲和咆哮聲，甚至還有些爆炸聲，可是那個時候的自己，或者說直到剛剛被風吹過的自己，似乎被那輛卡車撞壞了，麻木了，沒有感受到這些。

群友說，那天CD的漫展出了大新聞，自己也就傻呵呵的跟着看看網上的圖片熱鬧人腦拉到。

原來是這樣的大新聞。

天明手裏捏著從大潤發冷庫中找到的一本日記。

然後把它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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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所在的世界，人類早就完了，在天明被車撞了的那天。

全世界爆發了一種只針對人類的瘟疫，這種通過一切已知和未知的途徑傳染，連宇航員都不能倖免。

得了這種瘟疫人類有如下幾種反應，一種是瘋狂發熱然後爆炸，整個過程最多十分鐘。

一種是瘋狂發熱形容枯槁變成一捋黑灰。這兩種佔了百分之99。

還有兩種活下來的，第一種，只追尋患了這種瘟疫的人，進攻他們，食用他們，除此之外便待機。非爆脊椎第七節不可殺死。死亡後會劇烈燃燒然後留下一地金沙，這種燃燒除了生命什麼都不會點燃。活下來的百分之99都是這種，人們用最適合他們的名字來命名他們——喪屍。

第二種就是前者的獵物，倖存者。

經過最初的24小時的混亂之後，所有活下來的倖存者都學會了悄然前進，不破壞任何事物。因為這裏想要對抗喪屍的難度大大增加了，逃避才是上上之選。

人類文明的設備遠沒有人類想像的那麼脆弱，失去了人類的維護之後，他們起碼在接下來的兩年裏，都依然維持着人類城市的正常運轉，至少天明從沒感覺到異常。

日記的最後，倖存者還是沒有熬過喪屍，他們沒有可以循環的食物來源，最終在飢餓中迎來了死亡。

而那些喪屍，也同樣全部餓死，化作了一地金沙。

現在，如果天明沒有想錯的話，自己不僅是這種病毒的唯一的免疫者，也是自己這個世界唯一的倖存者。

「還是有很多人活了下來的，大概，三千人吧，分散在全國各地。」天明的身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可以叫我被毀滅的2000，我就是這個世界的華夏文明。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

天明轉頭看去，他本不信，但是當看到那個穿着中山裝的男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這個人不僅是華夏文明，而且是自己也屬於其中一份子的那個華夏文明。

「真沒想到你會是個有點謝頂的，看起來有些油滑市儈的老男人。」天明吐槽著，這個中山裝的男人臉上依稀還看的出肅穆和認真，但是無論是油滑市儈還是肅穆認真，都被灰色的深深的無望籠罩着。

「如果按照其他我的同伴的經歷，不該有此橫禍的，那麼我應該用經濟手段最後成功再次拔得頭籌，加冕為王的。你知道，時代不一樣了，單靠武力與仁德已經不行了。」這個中年男人臉上露出了苦笑。

「我明白。沒想到身為文明，你和我一樣，都只能甘願認輸。」天明自嘲的笑了笑。

「你被你的朋友影響的有點深，那是成長，不是認輸；那不是妥協，那叫成熟。」說着反駁的話，但是中年男人並沒有多激動或者多堅定，看得出，他只是公式化的應答罷了。

「我能做些什麼？」天明沒有去糾結這個問題。

「重建華夏文明，我不想死。」中年男人說道。

「憑我和那三千個倖存者？」天明笑了笑，語氣中帶着些不可思議。

「不，就憑你。你會和你那個群里的三千個群友一起穿越到一個新的世界，那裏有一個華夏文明等着你們接手運作，然後以此為跳板，征戰諸天萬界，拿回足夠多的資源，當然不是這種。」中年男人踢掉了一塊磚頭。「然後回到這裏，重建華夏文明，救活我，讓我活下去。」

天明劃開自己的手機看了看群，天明的群其實從兩年前就只有兩個活躍着了：「這個群只有一百多個人。另一個也只有一千九百六十七個人。」

「會是三千的，你放心好了。」中年男人回復天明。

「將來我們要征戰的是什麼世界？」天明問道，他警覺自己似乎時間不多了。

「都不會和現實世界相同，是你喜歡那些幻想世界大概。而且你不必考慮那麼遠，如果你們連第一個世界都拿不下，那麼就再也不用考慮什麼以後和未來了。同樣，我也就死了。」中年男人說道。

「等等，那不還有三千倖存者？」天明有些錯愕的問道。

「那是全球，所有人類的總倖存者數量，我們都在引導他們往一起聚集。但是那之後，就算誕生的新文明，也不再是華夏，不再是懷特沃斯特，而是一個新的什麼。」中年男人解釋道。「你時間不多，最多只有四十年，如果你還不能反饋給我資源，我就無法在維持下去了。所以我給你開了後門，你隨時都能回來。」

「我……」天明還要說什麼，卻被中年男人一推。

恍惚間，天明的視角似乎變成了在天上，他感覺到周圍還有許多人。他在不停的墜落，然後下一秒，他眼前一黑。

「這孩子怎麼不會哭啊，是個男孩，老爺。」

這應該不是四川話，也不是普通話，不過我竟然聽得懂。接着天命就感覺自己被倒著拿了起來，屁股被拍了一下。

「啊——」天明叫出了聲。

然後就感覺昏昏沉沉非常累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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