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紅玉石

有的人想要得到某樣東西，會憑藉自己的努力去爭取、獲得；而有的人卻只知道去搶奪，最後將別人的變成自己的。

「鳳飛羽」

林星實在對這個人沒什麼好感，他隨便吃了一些阿福送上來的飯菜，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林星便再也沒有出過自己的屋子。

外面的天氣也和他預測的一樣，細密的雨線連綿不絕，始終沒有真正的停歇過。

這幾天，又有不少人冒雨趕路，陸續來到了這座山城。毫無疑問，這些人顯然也是奔著劍宗招收弟子來的。

山城內城，某間竹屋裏書生模樣的離洛撐起一把油紙傘，來到一處山巔之上，朝着下方的外城看去。

「明日便是冬至了，若是這雨再繼續下去，恐怕入門測試會生出一些變數」

離洛神色飄忽，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當初他參加劍宗的入門測試時，也是下着這樣的雨。

那一次的入門測試意外頻出，不少新人弟子都負了傷，便是他自己也險些命喪當場。

當時若非是凈凡空師兄出手，估計那一次測試中真的會有人喪命。

「唉」

離洛輕嘆了一口氣，道：「大概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我才拜在了師尊門下吧」

離洛的擔憂明顯有些多餘了，這場雨或許是覺得下了已經足夠久了，傍晚過後便停了下來。

火紅的太陽已經從天邊沉了下去，只餘下了天邊那一片片如血般的晚霞。

客棧二樓的林星屋子裏。

「明天便是冬至了，這雨停的倒也有幾分及時」

林星站在窗前，看着如血的晚霞，暗自慶幸了一句。接着他便回到了床前，整理起包裹里的東西。

「明天就要拜入劍宗了，肉乾這些東西恐怕就不需要了；至於其它的東西，倒是可以找胖掌柜的換成銀兩，以防備用」

林星將包裹里的東西整理了一下，拆分成了兩包，隨後便喚來了阿福。

「公子，你找我？」

阿福很快便跑了上來。

「這包東西裏面是一些獸肉乾，就送給你拿去下酒吧」

林星將一包東西，拋給了阿福又道：「另外麻煩你叫掌柜的上來一趟」

「公子稍等，我這就去叫掌柜的」

阿福收起林星給他的一包東西，滿心歡喜的下樓去找掌柜的去了。

對於喜歡喝酒的人來說，下酒菜是必須的，不過一般人用來下酒的都只是家畜肉製成的肉乾，又哪裏比的上獸肉製成的肉乾呢？

片刻功夫，胖掌柜急急忙忙的從樓下小跑了上來，氣喘噓噓道：「公子，阿福說你找我？」

林星給胖掌柜到了一杯茶，並示意他座下，隨後道：「我是想讓你幫我看看這些東西能值多少錢？」

說着，林星便將桌上的另一包東西打開了。

「唔」

胖掌柜看了一眼林星擺在自己面前的東西，差點大叫起來。

不過，他口中還有茶水，大叫是不可能，只是這下子將他嗆的不輕。

「咳、咳」

胖掌柜劇烈的咳嗽著，雙目中密密麻麻的血絲浮現，就不知是因為咳嗽？還是因為林星拿出來的東西太具有衝擊性了？

咳嗽平復后，胖掌柜仔細打量著桌子上的這些東西：一根凈白的象牙、一張黑白條紋的虎皮，一張烏黑髮亮的狼皮，還有一副完整的青玉般的蛇蛻！

胖掌柜拿起那一根凈白的象牙，詢問道：「公子，這根象牙和你給我的那根是一對吧？」

「嗯」

林星微微點了點頭。

「這根象牙我給公子五十兩，這張虎皮稍微有些破損，就算九十兩，狼皮的價值不是很高，姑且算三十兩」

胖掌柜說道這裏，有用手摸了摸那一副蛇蛻，又道：「這副青玉蛇蛻，我出一百兩如何？」

「這蛇蛻的價值這麼高嗎？」

林星有些驚訝，他本以為那張虎皮的價值是最高的，卻沒想到這副蛇蛻竟然值一百兩！

「這副乃是青玉蛇的蛇蛻，藥用價值很高，可惜時間稍微有些長了，其中的藥性有所流失，不然價格會更高的」

胖掌柜見多識廣，且細心解釋道。

「原來如此」

林星點了點頭，他的捕獵技巧和經驗雖然純熟，但眼光卻遠不及胖掌柜的一雙『火眼金睛』。

「這些東西加起來，一共是二百七十兩銀子」

胖掌柜頓了頓，神色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鋪子上只有七十兩的現銀，剩下的二百兩銀子不知可否用這塊玉石相抵？」

接着，胖掌柜便將懸掛在腰間的一塊玉佩取了下來，放到了林星的面前。

「這樣一塊玉佩也價值二百兩銀子？」

林星拿起這塊玉佩仔細打量，其實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塊玉只能算是玉胚，還沒有經過打磨雕刻、雕刻，算不得真正的玉佩。

這塊玉胚色澤與眾不同，邊緣處透著光看是像血一樣的紅色，而正中央卻又是深沉的黑色。

「這塊玉石是我多年前，一次出遊時偶然在一個山澗中拾到的」

胖掌柜細心解釋道：「我認為這是一種吉兆，所以自從得到之後便一直戴在身上。這些年來我也無病無痛，我猜測可能和這塊玉石有關，所以沒有找人對它進行打磨、雕刻，一直保持着原貌」

「這玉石如此神奇，你難道沒有找人鑒定過？」

林星仔細把玩手中的玉石，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

「公子，我活着了這麼久，豈會不懂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

胖掌柜輕嘆了一聲，又道：「若是公子的確對這塊玉石不感興趣，那我便去找幾個朋友湊一下，也應該可以湊齊二百兩現銀的」

這時，林星手中把玩的玉石忽的有細微血光一閃而過，接着一縷細微熱流從玉石中散出，順着他的手掌、手臂，散入了他的身周四肢百骸中。

「錯覺嗎？」

林星仔細打量着手中的黑紅玉石，只是這時玉石又沉寂了下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公子」

胖掌柜見林星許久沒有回應，有些躊躇不安。

「不必了，那二百兩現銀就以這塊玉石相抵吧」

林星回過神來，輕嘆了一口氣道。

二百兩銀子對他來說也僅是多捕獵幾次而已，而這塊黑紅玉石卻是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多謝公子體諒」

胖掌柜將桌子上的東西包好，頓了頓又道：「餘下的銀子，我會馬上讓阿福為公子送上來的」

「嗯」

林星反覆把玩着手中這塊黑紅色玉石，想要找出其中的秘密，然而那塊玉石卻再也沒有出現任何反應！

無奈之下，林星只好將這塊黑紅玉石貼身放好。

沒過一會兒，阿福便送了一個錢袋上來，裏面不多不少正好是胖掌柜所說的七十兩銀子。

林星收了錢袋，便關上了房門。

不知不覺，夜已經深了。林星走到窗前，外面看去。

只見如墨般的天穹上，一顆顆星辰閃爍，化作一片星海將一輪明月團團圍住，又有一縷縷星輝和條條月光交織著灑下。

「如此美景，豈能無酒？」

林星在房中拿了兩壇酒，接着身子躍出了窗口。獵人行走於荒野之間，懸崖峭壁對他們來說也是常有的事，又何況這二樓到房頂的距離？

林星在屋頂上坐下，掀開酒罈上的封泥便喝了起來，像極了世俗中那些說書人口中的大俠。

冷冷的夜風呼嘯，吹亂了林星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頭髮，他也不去理會。

這幾年，他跟隨着村子裏的獵戶出去打獵，學到了很多東西，自身也改變了很多，整個人顯得遠比同齡人更成熟、穩重。

這些改變，包括他所作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爺爺，因為他發現爺爺老了，不能像小時候一樣抱着他了，所以現在輪到他來守護爺爺了。

「爺爺，明天就是劍宗大開山門的日子，我一定會成為劍宗的弟子的」

林星腦海中思緒翻滾，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然而，呼嘯而過的夜風中夾雜的陣陣抽泣聲，卻還是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誰在哭？」

林星站起身來，舉目四望。

片刻后，林星終於發現在左側的另一家客棧的屋頂上，一個少女蜷縮著雙腿，正埋頭抽泣。

「這位姑娘，你怎麼了？」

林星走到屋頂靠近那位少女一側的邊緣處，靜靜的看着少女，少女也終於發現了林星的存在。她抬起頭看了林星一眼，不曾說話，又低下了去。

少女一身淺藍長裙，衣襟和綢緞般的青絲被呼嘯的夜風捲起，在這樣的夜色飄飛著。

她的面容清新出塵，尤其是那一雙美目清澈，像極了一汪清泉。只是此刻這雙美目微微紅腫，且淚光連連，不禁讓人生出了一種憐惜之心。

「你應該是想家了吧？」

林星在屋頂邊緣處坐了下來，喝了一口酒，不管那少女是否聽到了，開始自顧自的說道：「我也是，我也想我爺爺了」

少女聽着林星的自言自語，側過頭靜靜的注視着林星。

「你這是第一次處遠門嗎？不過我不是」

林星自顧自話，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前方，這片在星輝和月光映照下輪廓清晰的山城，繼續道：「這幾年來，我為了變強，為了可以保護爺爺，經常出沒荒野之間，捕獵猛獸，常常以地為床，天為被」

另一邊屋頂上的少女，忽然插話道：「所以你來到這裏，準備拜入劍宗，也是為了要讓自己變得更強嗎？」

「是啊」

林星並沒有回頭，繼續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或是親人、或是兄弟、亦或是伴侶，而我只是想要保護我爺爺，不讓他受到傷害」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少女默默重複了一遍林星說的這句話，清澈無暇的美目里逐漸煥發出了不一樣的光彩。

「這條變強的道路上，也許充滿了磨難和孤獨，但我都不會懼怕，只要能夠讓我變強，守護住我想守護的人」

林星神色堅定，他認準了的事情從來都不會改變。

夜風更急了，層層衣袍似乎也抵擋不了這風中裹夾着的寒意，林星又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大口。

另一邊的屋頂上，少女瘦弱的身軀緊緊的蜷縮成了一團，夜風中的寒意侵入她的四肢百骸，令她的身體不住的顫抖。

「你會喝酒嗎？」

林星發現了少女情況有些不妙，但這兩間客棧之間隔了兩三丈的距離，他又不是老虎，自然跳不過去。

「不會」

少女的聲音有些不太自然，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薄唇上的血色也開始淡了下去。

「接着」

林星奮力一拋，將另一壇酒扔向了少女，大聲道：「沒有任何人什麼都會的，有些東西要試過才知道」

少女險險接過林星扔過來的酒罈子，美目閃動道：「那我試一試」

說着，少女便舉起酒罈子，自己灌了狠狠一大口，接着便是一陣劇烈咳嗽。

酒比想像中的還要辛辣，儘管大部分的酒液都被少女咳嗽咳出來，但還是有一部分鑽進了肚子裏。

酒液就像是無形的火焰，驅散了少女身體里部分的寒意。

林星大笑着問道：「怎麼樣，好喝嗎？」

「難喝得要死」

少女察覺到凍僵的四肢正在恢復，明明口中說着難喝，卻還是舉起了罈子，輕聲道：「謝謝你」

「謝什麼，喝」

林星也舉起了手中的酒罈子，兩人又幹了一口。

這一刻，兩間客棧的屋頂，這兩個素不相識的少年、少女之間的距離，無形之中拉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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