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三十二—4

第45章 三十二—4

我們喝酒了。往日去沖繩買到的泡盛酒。這次被我拿了出來。

我討厭酒。

卻也只能像那些醉鬼一樣,利用酒精的力量去逃避所謂的現實。可現實是什麼?

沒辦法分清楚啊。或許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境吧。

誰能知道呢。

我討厭酒。討厭它那從口中燒到胃部的刺痛感,討厭那噁心的漲腹感,討厭那如同死水一般的酒精。

我討厭看到醉酒之後的虛幻。

我…是在討厭虛幻嗎?

可根本沒有任何的答案。雖然一切都指向虛幻這個詞語。但我真的不願去承認。不願意去承認那活生生的櫻良是虛幻的存在。

形而上學啊!

「你知道嗎!有胰臟病的話,是不能喝酒的。」我發著微紅的臉,坐在房間的角落,而櫻良坐在我的旁邊。我們兩個你一杯我一杯的相互敬酒。「你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喝梅酒呢?」

「我知道。」櫻良說道。「不但只知道還很清楚。」

「那又是為何呢?」

「無論喝還是不喝,我都會在一定的時間裡面離去。為何還要去理會那一周還是兩周的時間呢?」櫻良笑著說,「還不如早點來臨,一切一切的結束能讓我不再煎熬。」

我們摒棄了那垃圾的日本喝酒傳統,那個必須相互倒酒的禮儀。我們只給自己倒酒。

「為什麼今天沒有拿梅酒過去呢?」櫻良的聲音有些不高興,如同耍小脾氣的小孩子一樣看著我。

「因為我要與你喝酒。」我舉起杯子。「很無聊啊。現在這樣的情況。」

「出去吧。」我壞笑的看著她。

「做壞孩子?偷偷跑出去?」

「只是在房間裡面不覺得很無聊嗎。」

——

我們趁父母在沉睡當中,悄悄開了門,跑了出去。氣溫已經不再如春天那般寒顫,但夜晚的風依舊能讓人感到寒冷,吹在身上也直打哆嗦。但喝酒後發熱的身體與那涼涼的夜風相互交融也只會讓我全身雞皮疙瘩。

街道上空無一人,四周寂靜無聲。偶爾能聽見大街上汽車的引擎聲呼嘯而過。路燈是明亮的,將我們前進的道路照的如同早上一般,看著身後的影子也只會想起那鬼故事裡突然從影子里串出來的殺手。

不知道哪裡的狗在此時不斷的狂吠,不知道哪裡的人在屋子裡面爭吵。顯得異常的煩人。

我手拿著酒瓶和櫻良走在這樣的大街上面。

漫無目的的行走。

不知為什麼我走在這樣的街道上顯得心情很是愉快。那清爽的夜風不斷吹散我那因喝酒所散發出來的熱氣。櫻良看起來也如我一樣。

不知不覺我們由一步兩步的緩慢行走,變得快速,開始手牽著手一蹦一蹦的行走。那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在街道上環繞。

我們一直在盡情的歡笑,我在調侃今日在櫻良家裡所聽到的黑歷史,櫻良調侃我如今那漲紅的臉頰和為自己的黑歷史的辯解以及述說我的種種不是。我們經常不由得在街上大笑。肆無忌憚的大笑。導致隔壁的房子里有人突然拉開窗戶看著我,那如同殺人般的眼神直接將我們逗笑,雖然他並沒有說什麼話語,但我們也只能在歡笑中快速離開,不再去理會那奇奇怪怪的人。

酒很快就喝完了。那空蕩蕩的酒瓶,月光透過它反射出褐色的光芒。

今天是一個讓人相當愜意的晴天,那大大的月亮如同觀眾一般的看著我們。不時為我們鼓掌,不時嬉笑我們的行為。

我醉了嗎?

沒有。

「酒沒有了呢!」櫻良有些遺憾的說道,雖然她的臉也早已經漲紅,不知道究竟醉了沒有,不過看她那四平八穩的腳步來看,應該並沒有喝醉。

我們都已經身經百戰了。

我將那泡盛酒扔進垃圾桶裡面。我輕輕的在她的耳邊說:「我知道哪裡還有喲。」

看著她眼前一亮的表情,我甚是欣喜。「哪裡?」

我沒有再說話,拉起她的手,就是奔跑。我全力的在奔跑。穿過居民區,穿過鬧市區,看著夜貓子在圍牆上與母貓親熱,看著那暴走族騎著各式各樣的車在馬路上駛過,看見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在燈光閃爍的紙皮箱子里在盡情的打牌,看見一個個醉漢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

「他們像不像一條休息的狗一樣?」我笑著對著櫻良說道。

「等下我們不也會像狗一樣的倒再某處嗎。」

「對啊。我們就像狗一樣。」我對這她大笑,「就像野狗一般。」

我們在奔跑,一直到我們力竭為止。我我們癱倒在地上,那不知道是因為奔跑還是因為單純喝多了的心臟在不斷的跳動。我大口的喘息,那起伏的胸口,不斷的告訴著我,活著的感受。

活著啊!

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呢?

或許就是奔跑吧。

我們躺在那骯髒的地上,灰塵佔滿了我的身軀。正如櫻良所說的那樣,我們如狗一樣的趴在地上休息,唯獨差了那伸出的舌頭。

「要不我去買條繩子,去跟隨你吧。」我突然說道。

「不想活了?」櫻良問道。

「不想活了。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希望死後睜開眼睛的第一眼是你在我的面前,對著我說『很是歡迎啊!』然後開始帶著我去你所喜歡的地方。」

噗,櫻良在笑。我不清楚她在笑些什麼事情,但很明顯她再一次看穿了我的內心。「想逃避什麼呢?」

「我並沒有逃避什麼。」

「你騙人呢!」櫻良靠了過來。「誰叫你喜歡什麼太宰治。全都暴露了呢!」櫻良笑嘻嘻的看著我。

「我不喜歡他。」

櫻良一臉深意的笑容看著我,「臨死之前,我們心中所想的事,完全不大相同。」

「小丑之花。」

「對啊。畢竟你喜歡的作者,可是會用殉情來逃避人或事的。」

噗嗤,哈哈哈。

我和櫻良不自覺的在大街上大笑了起來。

是啊。小丑之花啊!我就如同那個書里的葉藏一樣。我只不過是在自我撻伐的囔囔著想去死而已。可實際上臨死前,所想的究竟還有多少東西保留下來呢?

我不願死去。

可活著無法逃避很多事情。

就如現在說面臨的事情。我懦弱得只能去做出貼近現實的選擇。

我多想手中有把槍,就像那個《她的回憶》里的人一樣舉起槍。唯一不同的是我會選擇飲彈而亡,可實際上臨死前我究竟會做些什麼,根本無法得知,我猜測我哪怕手中有槍也只會懦弱的去逼迫自己做出現實的選擇。

「走吧。」我站了起來,與她繼續走在這個寂靜的街道上,微風就像在後邊腿著我們似的。

「走!目的地,有酒的地方。」櫻良興奮的指著天大喊。

「醉了?」

「或許吧。」看著她頗有玩味的把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一臉撒嬌的表情,「到底在哪裡呢?好遠啊。背我去唄!嘻嘻嘻。」

還真是撒嬌呢!

我背起她,繼續行走。

終於來到了目的地,那個熟悉的墓園。

「這裡有酒?」櫻良好奇的問我。

「有的喲。」我偷偷摸摸的跑到第一次見到她的那棵櫻花樹下,在樹洞裡面放著一瓶用黃油紙包裹的酒瓶。

「你究竟什麼時候藏的。」

「我怎麼可能來這裡的時候,會不帶梅酒。今天和恭子來的時候,我趁你們不注意偷偷藏的。想不到今天晚上就用上了。」

我痛快的擰開蓋子,與櫻良一起去感受梅酒的靈魂。那足以洗禮我的那空蕩蕩的靈魂的聖水。

「喜歡和愛有什麼區別?」我們站在她的墓碑前,我看著天上那個巨大的月亮,周圍的夜風吹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整個墓園都被照得明亮。一塊塊魔亮的墓碑,站立的看著我們兩個。如同在電影院里看戀愛故事的人們一樣。

「你不是說過了嗎?」櫻良拿著梅酒,「愛不是說有三種嗎?」

「那是愛情。與單字愛不同。」我說道。「還真是不同呢!喜歡很容易講,愛卻很難。」

「喜歡和愛只有一步之遙。喜歡一個人,邁開即是愛。」櫻良笑著說。「不過愛還真是痛苦的來源呢。」

「是啊。可誰知道呢!」我說道。

我緩慢的向她走去,我沒有伸手去抱她,而是閉上眼睛輕輕的用額頭緊貼著她的額頭。

我艱難的說出了:「我愛你。」

那晚是一個晴空萬里的夜晚,夜風將周圍的樹林和那別具一格的櫻花樹吹得搖搖晃晃,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掙脫大樹懷抱的樹葉在空中飄洋。

那天深夜,我與她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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胰臟物語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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