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夢魘（1）

場景轉換。

還是方才那個女子。只是，她這時面容憔悴，豆大的淚珠順著面頰不斷滴下。她緊緊地抱著懷中的男子，不斷地輕聲呼喚：「墨琛，墨琛，墨琛……」她的身邊築起一道結界，將她與外界隔離開來。

一位雙鬢泛白的老人走到結界前，他拍了拍結界，用低沉的聲音道：「孩子，你出來吧。」

女子抬起頭，眸中閃過一絲希望。她一揮手解除了結界，一雙哭的紅腫的眼睛望向老人，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問：「您一定有辦法救他的，對不對？」她的態度極其低下，「只要您肯救他，您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他……」老人摸了摸已經泛白的鬍子，低頭看著女子，終是忍不住地嘆口氣，「……孩子，你讓他走吧。」

女子心如死灰。她咬緊嬌艷的嘴唇，唇已經被咬得泛白，想梅花上的點點白色的花芯。「……我知道了。」話雖如此，但女子仍是緊緊地摟著男子，半分都不曾松過。她喃喃著：「我一定會讓你復活的，我一定會讓你復活的……」

男子那親娘氣的渾身發抖，「我真是想不明白，我兒怎會愛上你這樣的人？你哪有曉夢半分好？曉夢為了我兒，棄了幾百年的修為。我兒承了曉夢這幾百年的修為後又將這修為渡給了你，他自己卻差點一命嗚呼。今日，我兒他又因了你灰飛煙滅。我兒他，他為你做了這麼多，你又為他做了什麼？你什麼也沒做，卻是這般心安理得地霸著他。如今他已經去了，你連他的屍首也要霸著嗎？我只問你一句，我只問你一句，你憑什麼？你憑什麼！」她邊說著，邊用綉帕拭淚。

女子的目光愈來愈黯淡。她輕聲道：「是。我不該心安理得地霸著他更不該在他死後還霸著他的屍首。我會把他交給你們的，只是，不是現在。」

她錯了。

大錯特錯。

場景轉換。

女子靜靜地看著桃花樹下的衣冠冢，眼中儘是藏不住的一片蕭瑟。

明明已經走了，怎麼會還盼望著遠去的棺槨里的男子還會站在她面前，揉揉她的腦袋，用一貫的帶著的玩味的語調道：「丫頭，怎麼哭了？我不是還好好地站在這裡嗎？」

兩行清淚順著頰流了下來，卻是怎麼止也止不住。

只是腦中恍惚還有他清檀般的聲音，和一片沉寂的眼。

桃花一片一片落下，落滿女子的肩頭。

女子怔怔地看著衣冠冢，卻突然憶起她在桃花樹下，為他描繪丹青時，他垂頭看著手中的兵書時的模樣；桃花落滿她肩頭時，他為她輕輕撫去的模樣；在雨天里，他背著她走過長長的雨路的模樣；他為她摘下一朵桃花，輕輕插入耳鬢中的模樣；還有她在城中過乞巧節時，他為她幻化出漫天飛揚的桃花的模樣……

那樣的美景，此生卻再難遇見。

她不會讓他離開她的，他不能這麼狠心，他不能留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她要去找一個人，那個人，肯定能讓他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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