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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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裡。

婦人陡然瞧見慕青被獄卒帶了回來，忙便站起了身，關切詢問：「小姑娘，你沒事吧？」

慕青搖頭，笑了笑：「沒事，我很好。」

婦人聞言這才放下了心，瞧見她衣衫整潔，儀容乾淨，倒像是沒事人似的，心中不由驚疑。

慕青自是知曉她為何疑惑，但卻沒有過多解釋，只淡笑道：「大嬸子，你且等著，明日會有好消息。」

婦人不解，但瞧見慕青似乎不想多說，便也不再問。

夜色越發深了，婦人很快便進入熟睡狀態。

慕青依然睜著眼睛，無絲毫睡意。

早在小村莊時，慕青便明白，如今自己無權無勢，這過於艷麗的容貌，很容易便會給她招來禍患。

幸得一日，無意間竟被她發現了其英石，這其英石只要將其碾成粉末，抹在臉上，半個時辰之後，容貌則會變得醜陋無比。

方才被帶離牢房，去往杜文才的府邸之時，她便在自己的臉上抹了英石粉，待藥效快要發作之時，爾後便一直低著頭。

又因那衙役頭子被慕青警告過，心中忌恨，自是不敢再有所動作；且黑夜裡，很難看清人的容貌，便很好的隱瞞過去了。

杜文才向來貪戀美色，瞧見慕青如此粗鄙醜陋，自然心生厭惡，躲過一劫。

前世之時，慕青也用這其英石將自己改變了容貌，嚇得她二哥還以為中了毒，後來才知竟是惡作劇一場，將她狠狠罰了一通。

想起二哥，慕青嘴角勾起淡淡笑容，心中亦有些許溫暖。

往日里，即便是零零散散的記憶，在如今，也顯得彌足珍貴。

但很快，慕青全身的血液，便冷卻下來，纖細修長的十指倏然握緊。

如今，這僅僅只是第一步而已，她要步步為營，踩著仇人的血肉白骨榮歸故里，為九泉之下慘死的親人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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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已過正午。

慕青總是靜靜坐著，不說話也不動作，即便身處於牢房，對她也無絲毫影響。

不知為何，婦人看她，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慕青不是在坐牢，而是坐在華美富麗的九重宮闕。

牢房裡雖關押著犯人，亦有一日三餐。

婦人大抵是餓了，時常便抬頭往外看去，仍不見有人來送飯，嘴裡不由念念叨叨的道：「今日這送飯的獄卒，怎的還未來？」

正說著話，便聽見走道里似乎傳來了腳步聲，婦人喜出望外，轉頭去瞧慕青，卻見她容色淡淡，依然安靜的坐著。

獄卒將食盒裡的飯菜端了出來，便收拾好準備離開。

婦人瞧見這送飯的獄卒換了個人，感到疑惑，便隨口問：「敢問官爺，今日怎的換人了？」

那獄卒嘆了口氣，道：「之前的人生了病，這才換的我，等會子還要去衙門裡送飯，這頭兒昨夜裡才挨了五十大板，這會兒怕是正在氣頭上，一會兒少不了沒好臉色。」

聞言，婦人還欲再問，卻見那獄卒已經離開了，心中雖是感到疑惑，但卻大為痛快。

這衙役頭子名馬顯貴，原是這封縣不學無術的地痞流氓，因給杜文才塞了點銀子，便在衙門裡做了個頭子。

要知道這馬顯貴是杜文才的走狗，平素里仗勢欺人慣了，如今聽聞挨了打，自然心中出了口氣。

慕青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淺笑，果然不出她所料，這杜文才因著昨晚自己說的一句話，便將這馬顯貴給打了五十大板。

杜文纔此人心胸狹窄，若是懷疑馬顯貴知曉自己「身染惡疾」，又容貌醜陋，卻故意隱瞞不報，便會懷疑是否有心謀害，自然就不會讓其好過。

五十大板，這馬顯貴怕是有的受了，至少一個月之內，是不能下床隨意走動。

婦人端著飯菜，正巧回頭，便瞧見慕青嘴角淡淡的笑意，彷彿早已料到此事，心中正奇怪，昨晚她說的話卻突然在耳邊迴響。

——大嬸子，你且等著，明日會有好消息。

婦人身體陡然打了個激靈，碗筷差點掉落在地，似乎不敢相信般；但轉念一想，或許只是湊巧，畢竟眼前的少女不過也才十四五歲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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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

縣丞府，書房。

杜文才坐在圓桌后，忽的一下便站起了身，似乎感到不可置信，忙再問了一遍：「你說什麼？知府大人的親信張高親自來了封縣？」

「正是。」底下的人忙回道：「如今這張大人已經到了城外十里地，怕是很快便要進城了。」

聞言，杜文才一臉不耐：「這張大人好端端的，怎會突然前來封縣？」

「據……據說是來封縣查案。」

「查案？查什麼案？」杜文才皺了皺眉，直覺會有不好的事發生，忙一巴掌拍在那人頭上，瞪眼道：「有話一次性說完，再結結巴巴，小心本官讓你變成真的結巴。」

那人冷不防挨了一掌，只覺得眼冒金星，忙捂著頭，哎喲叫喚道：「回大人，聽說是前些天，有人去了朔州，在府衙鳴冤鼓，告了你的狀，知府大人便讓張大人親自來封縣徹查。」

「什麼？！」

彷彿一道驚雷從頭頂炸響，杜文才腦袋呈現短暫性的空白，似乎不可置信。

待反應過來，才發覺事態嚴重，不然知府大人不會派自己的親信前來徹查。

「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告本官的狀？！」

杜文才氣急敗壞，神情焦急，竟不知該如何是好，急得在房中來回踱步。

「大人也無需太過擔心，這張大人雖親自來了封縣，但這牢房裡關的都是些平民小百姓，只要不是太過分，想必這張大人也不會太過難為您。」

「你懂什麼？」

杜文才急得跳起了腳，喝道：「這朔州知府陳敏政向來愛民如子，清正廉明，若被查出本官在封縣私自征討苛捐雜稅，光是這一條，怕是這項上人頭都保不住！」

況且，這些年杜文才在封縣隻手遮天，作威作福，犯的罪狀怕是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想到此，杜文才忙狠狠踹了那人一腳，怒道：「還杵在這裡做什麼？趕緊派人去封口，若有敢泄露者，就地處置了！」

「是！」那人被杜文才踹了個趔趄，險些站立不穩，忙便跑了出去。

杜文才揉著額頭，心中是又驚又怕，不禁將那告狀的人狠狠罵了千百遍。

——真是禍從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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