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烏鴉的迷茫

比賽前的兩個月，參賽者們接到通知，說賽場的舞台分上下兩層，第一層是正常舞台的高度，第二層距地面足有三米。主辦方要求，參賽者團隊人員在兩人以上的必須有一部分隊員在高台上演出。這無疑又給比賽增加了難度。

陳燦的隊形倒很好調整——周舟在低處，另外兩人在高處伴舞。

比賽當天，參賽者人頭攢動，在入場口排起了長龍。這次比賽的冠軍將會得到一筆豐厚的獎金不說，還有機會與主辦方簽約成為其旗下藝人。至於在網路媒體上的影響則更不用說。

戰利品讓人垂涎欲滴，競爭者卻讓人望而生畏。

登記時，吳崖寫下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稱謂。寫化名的參賽者不少，所以負責人沒有在意，倒是同行的夥伴神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怎麼了？」吳崖向二人俏皮的擠擠眼睛。

「字真丑。」周舟沒好氣地扔下一句。

賽場內，在看到「新式」舞台後，大家一陣唏噓——

「這也太窄了吧！」確實，高達三米的舞台僅有兩米多寬，步子大的人走不到兩步就能到頭，而舞者們卻要在上面完成高難度的街舞動作。

主辦方表示，表演時台下會鋪好安全氣墊，保證大家的安全。

見此情形，陳燦也不由得心生怯意。

「能行嗎？」張二丘緊緊拽著吳崖，眉頭緊鎖，好像一會兒要在上頭演出的是他一樣。

「沒事兒啦！」吳崖笑著掙開他，不讓他發現自己冒汗的手心。「這點高度而已，烏鴉可是能飛6000米的！」

這是吳崖第一次見識到專業、大型的街舞表演，與之前酒吧里的業餘舞者完全不同——表演者們的一招一式都充滿了力量，他們肌肉緊實，四肢柔韌，每個動作都能牽動人心，讓人熱血沸騰。他們都那麼年輕，那麼熱情，那麼健美，他們都在用自己的舞蹈將自己對夢想的執著與熱忱，用最酣暢淋漓的方式展現得淋漓盡致，並將它傳遞給評委、傳遞給觀眾，同時也感染著其他參賽者。

但在這成千上百個追夢赤子中，能脫穎而出的只有寥寥幾人；承載著赤子之心的數十個團隊，能被選中的只有一個。

看著一個又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火苗在舞台上發光發熱，最後在評委無情的點評和給分后熄滅。吳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同樣是在最美好的年紀，為夢想傾盡心血，視夢想為生命之火，最終葬身於火海，與初心一起灰飛煙滅……不知陳燦和周舟這兩個倔強的傢伙在夢醒之後又將如何？

他又想到張二丘，這個老實到憨厚的普通人又何嘗不是一個赤子？

最後，他想到了自己。從墮落瘋狂到為夢痴狂，最後再被冰冷的診斷書打回現實，繼續慘淡的人生。

他明白欠債還錢的道理，但他沒想到，他才剛準備好創收，債主就到了，而他被欠下的，確無人償還。

這是他最大的悲哀，卻僅僅只是一隻烏鴉的悲哀。

吳崖看得痴了，連陸凌一臉鄙夷地從他面前走過都沒有察覺。

「喂，喂！」吳崖被周舟嚇了一大跳，「發什麼愣，下一組就是我們啦！」

吳崖含糊地應了一聲，跟著周舟擠過人群到準備區，等待上場。

這裡離舞台更近，頗有節奏感的音樂震耳欲聾，台下人聲鼎沸。好像回到了那時……只是那個身手矯健、萬眾矚目的人不是自己，也不可能再是自己。

我這麼做，值嗎？吳崖突然問自己。

既然註定暗無天日，又何苦垂死掙扎？我因厭惡了千篇一律的生活而來到這裡，現在的我，結局不依舊一覽無餘？說什麼夢想，什麼目標，到頭來我不依然得在病床上等死？

我本可以用肉體換來巔峰，卻放棄了「光環」，為遙不可及的夢頭破血流……

「巔峰……嗎？」想到這兒，吳崖不禁喃喃自語。

澎湃的聲浪將吳崖拉回現實。他抬眼，陸凌臉上的得意依稀可見。

「下面有請微光舞團！」

到了，這一刻還是到了，也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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