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有情無情
水宗安知道小妹在想什麼，對她說:
「你可不要胡思亂想什麼，哥哥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很遺憾錯過了你的成長。但我知道啊，我的小妹在之後的日子裡照樣會去發展自己，而那時，哥哥一定會在你身邊」
水奈何骨子裡終究是那個已經死去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六年過去了，她以為自己早已經把過去柔弱性子忘得乾淨，可她錯了，在她心中凝出的薄冰只要幾寸陽光照臨就融化了，再也冷不起來。
眼睛澀澀的，她卻不敢眨眼。水奈何痛恨自己的懦弱，又深知有些念頭早已根深蒂固、難以剷除，面對他們，她無法偽裝，無法堅強，因為知道有他們在她就可以不拿一刀一劍高枕而眠。
水宗安見她不說話，試探的叫一聲:
「小妹?」
水奈何這才晃過神來，「啊」了一聲。
水宗安沒看見眼淚，但看見了微紅的眼眶，只覺得心口鈍鈍的疼，把水奈何摟在懷裡，像哄小孩子一樣地說:
「這是怎麼了，啊？哥哥在呢，一直在呢。」
水奈何被逗笑了:
「哥哥怎麼像哄小孩子一樣?」
水宗安笑著去刮她的鼻子，道:
「你可不就是個孩子嗎！」
水奈何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緩了一會兒，說道:
「關於我和親的事哥哥不必自責，水家這些年與嗇皇明爭暗頭，我若嫁給嗇芨珅豈不是白白送去了個俘虜？既然是『和親』，那就是大功一件，嗇皇一時間也不會有什麼大規模的動作。況且我與易安朝夕相處六年，他自然不會委屈我。」
元易安看著二人旁若無人的說話心裡高興，他們毫無避諱的意思是否就是把他視為自己人了？高興著，卻插不上話，聽水奈何提到自己，頓時滿臉堆笑:
「對，大哥放心，我絕不會委屈奈何!」
「那樣最好，不過我希望你還記得你說過得話。」
元易安楞了一下，神色立馬黯淡了許多:
「大哥放心，易安記得。」
水奈何不知道兩人說過什麼，只覺得氣氛一下子冷到了極點，做出和事佬的姿態出來打著哈哈:
「都中午了，我去叫小二備些飯菜，怎樣?」
二人顯然都沒有用膳的念頭，但又都不好拂了水奈何的面子，勉勉強強地都答應了。
水奈何說完就後悔了，奈何說出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怎麼也收不回來了。
直到吃完了飯，氣氛也沒什麼變化。
「易安，不如你先回去?」
元易安點頭告辭。就算水奈何沒有說他也會自己找借口離開。
見元易安走了，水奈何頗有些埋怨的對水宗安說:
「大哥不該說那句話。」
「那句話?」
「我不知道在此之前你和易安有過什麼約定，但一定和我有關的吧。」
「所以奈何，你是在質問我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
「你喜歡他?」
水奈何愣了，道:
「不。」
「那你為什麼叫他『易安』呢?」
好久，水奈何才說:
「可能吧，我可能喜歡他吧。」
水宗安嘆了口氣:
「你這個性子啊，從小就不知道自己的心意。還記得你五歲時的那隻貓嗎?當時你多看了幾眼，小販問你喜不喜歡，你說不知道，被小販勸了幾句你就覺得自己喜歡，帶回了家。之後呢?」
「他和貓不一樣。」
「他和貓自然不一樣，但你對他倆的心意不一樣嗎?你可知道凡事不是多看了幾眼就是喜歡?」
水奈何沒說話。水宗安就接著說:
「我和他約定，待風波平定就解除婚約。所以你不必勉強自己喜歡任何人或東西，嫁給他后遇見了喜歡的照樣可以喜歡。」
水奈何著實被嚇到了——嫁做人婦如何還能喜歡其他人？
「哥！」
水宗安看著水奈何，忽然笑了，有些諷刺：
「放心，水家不會虧待他，他如今在元國孤立無援，就算沒有奪嫡、爭帝之心也不能完全保全性命。這筆交易對他來說有利無害。」
水奈何皺著眉頭不說話，水家的家風歷來不同，從不在意什麼三從四德，所以她才能放肆著長大，但她萬萬沒想到，為自己鋪好了後路，他們竟然做的這麼決絕。
水奈何想到這兒，不不敢再往下想，她不知道自己還會想到什麼。愛永遠是自私的，她又有什麼資格去責怪他們不講道義呢?
豈是無情?
情深入骨。
兄妹二人誰都沒說話。
水奈何叫小二上來收拾桌上沒動幾口的飯菜。
待小二出去了，水奈何也算是想明白了些，既然已經如此，她又有什麼辦法?忘記剛剛，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問:
「大哥一個人來的?」
「其他人在城北。暗一說你找我？」
水奈何從衣服里把戴在脖子上的木牌拿了出來:
水宗安看那木牌沒什麼特殊的，再仔細一看，嚇了一跳:
「四方令?」
「不知道，我只是覺得相似，所以想問問大哥。」
「你在哪找到的?」
水奈何不知道從何說起，提到了璟岒和墨秋，講得斷斷續續，好在哥哥他聽懂了。
「小妹可真是好運氣，這四方令已經近千年沒有現世，竟然這麼容易就叫你找到了。」
水奈何聽他說越發覺得好笑，道:
「我看著怕是個假的。」
水宗安搖頭:
「既然有那段來歷怕就不會是假的，不過愚兄不才，對這四方令實在不了解。」
水奈何忙問:
「那捲宗上也沒有什麼東西嗎?」
「那捲宗不知多久沒見天日，很多字跡都掉了，而且那上面寫的都是古字，我實在無能為力。」
水奈何眼裡有些興奮的光漸漸散了，卻聽水宗安帶著興奮情緒道：
「水宗現存的卷宗凡有些年曆都是老祖親抄錄的，你看有沒有可能是老祖從珺山書中摘錄下來的?」
水奈何連連點頭:
「珺山的藏書閣藏書眾多，師傅也常說是藏古今天下書卷。我......」
看了水宗安一眼，接著說:
「再過幾天就回去看看。」
水宗安看她小心翼翼的眼神，無奈:
「你若想去就走吧，不必顧及我。」
水奈何呵呵一笑，道:
「那怎麼行?大哥可是不遠千里來替我這個妹妹答疑解惑，我怎麼能就走了呢?」
水宗安聽她說起之前的玩笑話，去推她的額頭:
「你呀!」
水奈何頗為調皮的吐吐舌頭，水宗安不免失笑。想起什麼，問道:
「奈何不妨猜猜我把誰帶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