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仙蹤乍現
秦成練習笛曲有些倦了，便曲肱而睡。
不知睡了多久，只聽得江中嘩然水響，秦成忙坐起身來，只見江邊立着兩個人！
月光下看得甚是分明，兩位都身着道袍，一青一白！
其中青袍道人年長一些，約有六十多歲的樣子，身材清瘦，微有佝僂，面色微黑，上唇兩撇花白鬍須，頗有幾分滑稽的模樣，懷裏抱一柄青幽幽的拂塵。
白袍道人年紀略輕，與青袍道人相反，這位白袍道人身體肥胖，挺著個大肚腩，面白無須，左手裏持着一對金光閃爍的鈸兒。
兩位站在江邊，似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呆眼觀看的秦成。
白袍道人抬右手曲指輕彈金鈸，聲音清湛醒耳，餘響不絕！
他笑道：「師兄，咱們好久沒有接接招了，今夜明月當空，江風清涼，我們就在這個僻靜地方廝殺一番可好？」
「師弟有此雅興，為兄樂意奉陪。」青袍道人也笑道。
秦成心想：「原來這兩位是師兄弟，要在此較量一番，看這兩位年齡都已不小了，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爭強好勝之心。我且在旁邊瞧瞧熱鬧。」
秦成第一次見到「江湖中人」，覺得十分有趣，忙藏身在「仙人渡」木柱之後！
「好，恕小弟爭先了。」白袍道人叫了一聲，雙手分持金鈸互擊！一聲清吟，只見一道金光自雙鈸間射出，沿着一條飄忽的曲線，彎彎地向青袍道人砍過去！
青袍道人正立在一塊黑色大石旁邊，並未見他雙腿屈伸，已輕輕讓開一步！
金光從青袍道人腰際擦身而過，直擊在大石上！
只聽得「嚓」的一聲細響，大石應聲斷為兩截！
秦成大吃一驚！
他想不到那對金鈸居然是白袍道人的兵器，而且居然可以射出金光！
他白天時看過那塊大石，石質堅實，而今竟被那道金光如切菜一般斷為兩截！
秦成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
「莫作小孩子耍！聽聞師弟又創新曲，讓愚兄一飽耳福如何？」青袍道人哂道。
「師兄有令，小弟敢不獻醜？」白袍道人笑道，「小弟新作『洞庭三妙』，先看這招『微風鼓浪』如何！」
白袍道人將雙鈸一分，雙鈸在手中微微振動。
秦成見雙鈸除此並無多大聲勢，但青衣道人卻訝道：「咦，古怪古怪。」說着雙腳離岸，飄飛江上。
秦成揉揉眼睛，只見青衣道人雙腳站在水面之上，不僅沒有墜入水中，還平穩如同立在地面一般，不由得驚嘆這位青衣道人好大神通！
秦成發現江面有異，只見水面波紋交錯斜行，呈螺旋狀不斷向青衣道人涌去！
青衣道人若有所思，腳踏奇步在波浪起伏間縱躍閃躲！
隨着他每一次移位，岸上白衣道人雙鈸微轉，螺旋氣勁隨即緊追而去！
秦成見波紋越來越密，向青袍道人涌去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氣勁如絞，吹得他身上的青色道袍也呈螺旋狀獵獵翻飛！
青衣道人不再躲閃，忽地大喝一聲：「我知之矣！」
只見他手持拂塵猛地向江面凌空抽去，江面立即湧起巨大的波浪，青衣道人將拂塵插入腰間，雙手虛按波浪！
二人氣勁相擊，只見丈許高的波浪居然沒有跌落，牆立在二人之間！
白衣道人看攻勢受阻，忙鼓勇催動，只見那一團江水緩緩升離水面，凌空旋轉，變成一個三尺大小的螺螄的形狀！
螺螄凌空旋轉，尖殼直指青袍道人，卻始終無法再做寸進！
秦成做夢也想不到世上有如此奇技，如泥塑木偶一般痴痴看着！
他一會兒有趣地看着這江水凝成的晶瑩可愛的螺螄，一會兒又看兩位神仙一般的道士……滿眼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白袍道人本想以繁複多變、有質而無形的螺旋氣勁讓師兄吃上一驚，卻沒想到被他借用江水，讓螺旋氣勁顯露無遺，變成了二人比拼內力之局！更感覺師兄氣勁如崖岸，堅不可摧，自己氣勁雖也不錯，卻只如浪擊磐石，徒勞無功，不由得心中一餒。
青袍道人似有所感，笑道：「請看為兄借韻和你！」
說罷，他雙手十指亦如波浪般起伏鼓動起來！
秦成獃獃看着，只見空中旋轉不休的螺螄居然慢慢緩了下來，更由圓球狀慢慢展開！
不一會兒，由三尺大小的螺螄，完全變成了一面一丈大小的，透明平整的鏡子！
在如雪的月光下，這面水做的鏡子，燦爛剔透，將大江和兩岸景色盡收其中！
鏡面光潔嚴整，隱隱有暗紋迴旋流動，更增水鏡綺麗精美！
顯然這是二人氣勁的顯映，秦成嘆為觀止，渾忘了此時此地！
二人相持片刻，青袍道人喝到：「收！」
二人一起收功，水鏡輕輕滑入江中，悄然無聲！
二人相視大笑，極是暢懷，充滿肝膽相照，惺惺相惜之意！
秦成見兩人神技，很想上前結交一下，不過又想，人家是前輩高人，自己不過是一個漁家小子，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與自己相識。
「何故又到人間胡鬧，還不變回原形，速速回歸洞府？」秦曷正在躊躇間，只聽到一個老者的聲音喝道。
聲音洪亮而又威嚴，秦成陡然一驚！
秦成循聲望去，只見在大江對岸的高崖之上立着一個人，他背對明月，只能看到他的剪影。只見他身材高大，頭戴高冠，長須飄灑，寬大袍袖在江風裏翻舞著！
青白兩個老道一吐舌頭，道：「不好，師父知道了。」說罷向崖上老者遙遙一躬。
秦成還在仰望那老者，卻見青袍道人將身一轉，忽地變成一隻磨盤大的巨龜，翻然滑進江中！
岸上的白袍道人走進江中，將身一轉，變成了一個足有鍋蓋大小的蚌兒，落入江中不見了！
「這……這……」秦成瞠目結舌！
當他再看崖上老者時，早已杳然無蹤了，他從木柱後面奔出來，哪裏還有三人蹤影？
秦成痴痴立在岸邊！
慢慢地，明月西墜，終於沉到了崖岸之後，江谷中晦暗起來，只余江風蕭蕭，江水滔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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