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一夢中（求收藏，求推薦票）

一個背山面江的農家小院，少年秦成正獃獃站在院子中間，他感到有些茫然！

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只覺得身子輕飄飄的，全沒有絲毫重量！

這時，一陣風吹來，他突然如煙似絮地向上斜斜飛去！

秦成嚇了一跳，眼看自己就要像風箏一樣飛走了，他急忙抓住了屋檐，緊靠在角落裏！

平日裏熱鬧的燕巢就在身後，秦成甚至有心回頭看了兩眼，巢中黑漆漆的，全不見燕子一家大小的動靜。右手邊是一張碩大的蛛網，此時也空空如也。

對現在如此這般，秦成全摸不著頭緒，只覺得新奇有趣，甚至有些好笑！

正不知所措之際，忽聽見下方有哭聲傳來，秦成低頭看去，只見父親正與幾個鄉親將一副木棺抬出屋子！

阿姊攙扶著母親跟在後面，母親嚎啕大哭，搖搖欲倒，雙手扶住院門，看父親一邊嘆息垂淚，帶着鄉親抬着木棺走出院子！

秦成覺得好生奇怪，獃獃看着，覺得這一切好像與自己全不相干，但又覺得心中悵悵然若有所失！

過了半晌，他突然腦際轟響——那棺中抬的難道是自己么，難道自己死了么？

又呆了半晌，秦成低頭看看自己淡如輕煙的身子，終於確信自己已經死了，現在這飄飄蕩蕩的樣子就是人們平日裏所說的魂魄么？

「難道人死後就是現在這樣子么……這倒也有趣！」秦成思忖。

低頭再看，這時母親已經哭得嘶啞，只望着大家抬着棺越走越遠，任兩行老淚長流，阿姊不住勸慰，也已泣不成聲！

秦成驀地心中大痛：「自己已經死了，竟惹母親和阿姊如此哀慟……而自己已死，那以後這家是再也不能回來了，那此後自己要去哪裏呢……以後每逢祭日，阿母和阿姊可還會祭奠哭泣自己么？」

想到這裏，秦成只覺得心中痛不可忍，渾然忘了自己現在如虛影一般藏在屋檐下！不知那裏來的力氣，秦成猛地向下撲過去！

眼看便能拉住阿姊，這時又一陣風吹來，秦成再次像一片柳絮一般盪起！

秦成在空中全不着力，雙手亂抓，想抓住什麼，卻一無所得，只向上飛得更快，飛得更遠！

「阿母，阿姊！」秦成向母親和阿姊大喊，但聲音也像一股煙一般，剛出口就被吹散了。

又有更大的風吹來，秦成眼看着自己的阿母和阿姊，自家的小院，以及山村，青山和大江，漸漸都不見了！

轉眼之間，秦成被吹進了雲霧中，耳畔風雷陣陣，眼前茫茫一片！

秦成心中懵懂，只覺得驚駭無比！

又一聲雷鳴，秦成猛地向下墜去，墜向更幽暗的深淵！

「阿姊！」秦成驚得大叫一聲……

秦成猛然坐起，只聽得自己的聲音卻透著無盡的孤寂，轉眼便淹沒在雷雨聲和黑暗裏！

秦成痴痴坐着，過了半晌才明白過來自己原來是做了一個夢！

此時，窗外雷雨正酣，電閃如雪，不知這雷雨之聲可是夢中所聞么？

秦成終於憶起來了，阿爹、阿母和阿姊已於三年前相繼在那場毀了大半個村子的瘟疫中死了，現在只有自己還孤單伶仃地活着！

可是剛才，生者已死，死者還生，如此分明——為何夢裏還來作弄？

秦成只覺得心中痛不可抑，漆黑的屋子裏似裝了無盡的孤獨，濃稠得令人窒息！

他起身猛地衝進院子裏，放聲大哭！

不知天地可聽到了，緊接幾個悶雷，雨下得更大了！

緊密如實的雨幕里，藉著電閃，秦成環顧眼前的數間草房，和短矮籬笆，這裏曾是溫暖和睦的家，為何轉眼便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現在還活着，可剛才的夢中自己是死了的，為什麼在夢裏心還是那麼痛呢，難道人死了還會心痛么，死後就是那樣飄飄蕩蕩的樣子么，然後要去哪裏呢，那未生之前又是怎樣呢，由生到死，何苦走這一遭呢？

秦成胡思亂想了半晌，心中一片迷茫，覺得眼前的草屋是如此狹小窄仄，滿滿地裝了孤獨冷清，讓自己無法再踏入一步！

「這個院子之外會有什麼呢，這個山村之外會有什麼呢，這烏江之外會有什麼呢？」秦成抬頭遙望夜空喃喃問。

這時，又有一道閃電正擊在上空，電光如雪，照着秦成稚嫩、迷茫，又執著的臉龐！

「這風雨之外，這雷電之外，這天地之外，又有什麼呢？」秦成仰天大喊道，「以及，這生之前，這死之後，到底有什麼啊……老天啊……」

秦成仰天長呼！

當然無人回答他，回應他的只有風雨如幕，只有雷霆填填！

不知道他是否從其中聽到了什麼，秦成心中一動，轉身便走！

出了小山村，沿石階向南蜿蜒而下，不過里許便是烏江，村裏的人祖祖輩輩都是在烏江中掙扎生計。

秦成尋得自家小舟，一躍而上，回頭望去，小山村早已隱沒在綠雲雨絲之中了。

此時雨小了很多，天已微亮，秦成解開纜繩，竹篙輕點，小舟輕輕划入烏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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